第26章 發帶
- 岱山湖疑案
- 馮爾摩斯
- 2474字
- 2019-04-28 10:35:12
剛下到一樓,就碰見陳俊生,他正從大堂的后門進來。
“誒,后門沒鎖嗎?”我問。
“對。”
“你怎么不從前門進來?”
他怔住了,嘴角不自然地往上提:“我——我習慣了!”
我打量著他:“飯店在前門的方向,你偏要繞到后門……昨天你是這么走的嗎?”
“昨天?昨天我出來進去都走的前門啊——”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一只腳邁到臺階上,“你又不是沒看見!”
“你是有意讓我看見嗎?”
“誒——你這話啥意思?”他挑了挑眉毛,顯得頗不自在,“別以為你和那個條子一伙就能刁難我了,我干什么事礙著你了嗎?非要讓你看見?”他輕蔑地說道。
“如果非要讓我看見,恐怕你就得接受調查了,”我譏諷道,“你這么做正好符合兇手的意圖,利用我充當證人,以制造不在場證明。”
他的臉變得煞白,仿佛被我擊中了要害,頓時語噎。
“——好了,齊先生,別為難他了,”劉凱輝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客廳里,“他只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相信經過我們的一番教導,已經學會了如何尊重人。”他走到陳俊生面前,惡狠狠地盯著他:“我勸你最好回房待著,不要讓我看見你玩世不恭的樣子。下次我叫你必須隨叫隨到,再有半點磨嘰,我就不會好言相勸了,而會采取更為激進的手段。你還得和我相處一段時間,我不希望給你稚嫩的心靈留下陰影,明白嗎?”
陳俊生滿臉的不服氣,可又不敢發作,灰溜溜地上了樓。
“這可不大好。”我說。
“有啥?!”劉凱輝掏出煙盒,遞給我一根煙,“警察辦案就得強硬,你要是不強硬,別人就欺負你。尤其對待犯罪分子,就他媽往死里整,弄得丫的要死不活的,他就招了!”他滿不在乎地吐著煙圈,“不過目前這形勢還用不上。”
我回到柜臺處,劃著火柴把煙點上:“你有思路了?”
他深吸一口氣:“我現在感覺腦子很亂。雖然咱倆收集到了一些情況,可是缺乏將它們整合到一起,都是一團亂麻的,你說呢?”他干癟的臉皺得像塊魚干,“——誒,你問那個男孩,他怎么說的?”
我示意他小點聲:“咱到屋子里說。”
正要上樓,謝凱從背后叫住了我:“——阿勝,我以為你不在呢,你要回房間嗎?”
我轉過身,一個下午沒見他,他似乎剛睡醒:“——劉警官找我有點事,你先回吧。”我掏出卡給他。
“卡找著了?”他接過去。
“嗯。可能我昨晚忘在柜臺上了。”
雖然他對劉凱輝頗有微詞,可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那好,我就不妨礙你們辦案了。劉警官,案子的進度怎樣了?”
劉凱輝摸摸額頭:“抱歉,經理,暫且不能透露。”
“那沒事,”謝凱訕訕一笑,快速走上樓梯,“如果需要幫助我可以提供。”
“好的,我會通過齊先生轉達的。”劉凱輝目送他上樓。
再次進到劉凱輝的房間,有種久違的熟悉感。我徑直坐下,翻閱著書桌上的談話記錄,那是我的親筆字。
“齊先生,你現在如果不看筆記,能記得每位客人的陳述嗎?”他在我對面坐下。
“當然不行。”
“所以說嘛,幸虧我有預見性。現實辦案中,有零口供、零物證的案件,卻不允許有零筆錄的案子。嫌疑人的第一次陳述是最關鍵的,越往后的陳述,就越容易與真相背離。”他談及過往的經驗,目光炯炯。
“不錯。”我贊同道。
“因此,我們應當把筆記從頭到尾整理一遍,里面或許還隱藏著一些線索——”他起身走到座機旁,拿起電話,問我,“齊先生,要喝點什么不?”
我頗為不解:“你讓誰送呢?”
“你甭管那么多,要什么?”他已經撥了號。
“嗯……”
“我建議你喝咖啡,今晚可不好睡!”
“行吧,一杯咖啡。”
“——喂,袁小姐嗎?我是203的客人劉凱輝,麻煩你送兩杯咖啡過來……嗯,好的——”他掛上電話。
“我怎么不知道旅館有這項服務?”
“今天才有的,”他面露微笑,“你們經理宣布從今天起無償為客人提供飲料,直到案子結束。”
“他比我想象的要樂觀。”我挖苦道。
“要對自己有信心,”他回到位子上,“別還沒開始就蔫了。好了,現在開始吧,我們根據筆錄將每個人的信息和嫌疑羅列出來。”
“我念嗎?”
“對。我看不懂你的字跡。”
我整理了一下語言:“第一個是袁依夢:旅館服務員,住302號房。案發當晚沒有外出吃飯,一直待在房間。根據我們收集到的情況,她有以下幾處疑點:沒有不在場證明、對鉆石有濃厚的興趣、手中的門禁卡能出入任意房間……就這些吧。”
“還有那個發帶——”劉凱輝補充道。
門鈴響了。
“進來——”劉凱輝大聲道,同時丟給我一個眼神,“我們正好要問她。”
袁依夢出現在門口,她端著盤子,上面擺著兩杯熱騰騰的咖啡,步履輕盈地走進來。
我不安地挪動身子。
“劉警官,您的咖啡到了!”她嬌滴滴地說道,看見我,頓生笑意:“阿勝,你還沒當夠偵探么?你要是對旅館的事務有像這樣一半上心,我就不用那么操心了。”她把咖啡遞給我。
“呵呵,夢姐,咱倆可是半斤八兩,”我接過咖啡,“經理昨晚跟我說了,等案子一破我就可以打背包走了,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你是老員工,可用不著擔心。”
她不以為然地笑笑:“你走哪里去?老老實實地待著吧,別扯這些沒用的,以后的事用不著現在想。當務之急是協助劉警官破案,到時說不定你還能沾點光呢!”
“袁小姐好會說話,”劉凱輝喜形于色,吹了吹咖啡,“我們單位的女警察就缺乏你這樣的機靈勁兒,一個個成天傻乎乎的,都不知道在想啥。哎,你不當警察實在是可惜了!”
袁依夢忍俊不禁,手捂著嘴,臉都憋紅了:“劉警官過獎了,你先想法子把阿勝培養出來再考慮我不遲,”她驀地撇過身子,“兩位還有事嗎,我可要走了!”
“等等,”劉凱輝把她叫住,“差點忘了問你一件事。”
“啥?”
“這個是你的嗎?”劉凱輝拿出那個綠色的發帶。
袁依夢的笑容凝固了,嘴角逐漸合攏,微微翕動著:“是——我的,”并伸手要過去,“怎會在你這兒?”
“我也想問你,袁小姐,”劉凱輝重新變得嚴肅,“這是我們昨晚在死者的房間發現的,證明你到過那。所以,我想請你坦白——你是什么時候進去的?”
袁依夢的手不知所措地揪著衣襟:“當然是在之前了——”
“能具體一點嗎?”
我的心跳加快,暗自祈禱劉凱輝別再追問下去。
“應該是下午——我進他房間打掃衛生的時候。”袁依夢聲若蚊蠅。
“那你的發帶怎會掉落的?”劉凱輝不依不饒。
“沒扎緊啊,或者是被蹭掉了。”
劉凱輝呷了口咖啡,轉向我:“你怎么認為?”
我不置可否地搖搖頭。
“好吧,你可以回去了,袁小姐。謝謝你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