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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雨幕

  • 何阿官
  • 一個三分
  • 3458字
  • 2019-12-17 20:00:30

月華社做為新聞行業的老大自然有他的運作方式,至少陳晚工作的這幾天,每一天都是緊繃著神經。

不過也還好,在多倫多一開始的那幾年每天也是這般忙碌,倒沒什么不習慣的。

早上九點,一覽無余的落地窗旁,圓潤玉澈的黑色辦公桌前。

陳晚拿著銀色ipad刷著月華社的微信公眾號,今天推送的熱點是即將到來清明節,市區的陵園已經逐漸有一些自發組織的市民陸陸續續去祭拜烈士了。

莊嚴又肅穆的話題,整個A城都顯得有些的沉悶。

淅淅瀝瀝的雨已經連著下了好幾天,稀疏的雨點在打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又稀稀拉拉的滑下去,留下生悶的印跡。

她不孝,五年沒回來,她該去看看媽媽和父親。

清明節那天祭拜他們的人不會少,其中還有不少她不想見的人,她得提前去,交代了兩句就提前下了班。

媽媽喜好玫瑰,尤其偏愛熱烈的紅玫瑰,她提前在花店定好了花束,只等著她去拿。掃墓送紅玫瑰好像有點怪異,可她就是固執的想把媽媽喜歡的全部送給她。

父親好酒,來的路上她特地饒了遠路去了父親生前常去的那家店打了半斤店家自己釀造的米酒。

父親雖和媽媽沒有感情,但明面上還是夫妻。

父親死后他的墓碑就挨著媽媽,一座舊墳,一塊新碑,承載了一生中兩個對她最重要的人。

明明是兩個沒有感情的人,可就算死后墓碑上也要刻上了對方的名字,誰誰之妻,誰誰之夫。

這對婚姻他們活著的時候束手無策,他們死后他們的女兒也照樣無能為力。

綿綿的細雨還在下,墓區里也間隔著有三三兩兩向她一樣提前來祭拜的人,大概也是和她一樣有什么難言之隱。

濃濃的雨霧中石碑前的臺階被潤滿了濕氣,她甚至沒有一個可以坐下的地方。

陳晚撐著傘,蹲著用帕子仔仔細細將媽媽碑前被雨潤濕的地方擦了又擦。

其實沒什么可擦的,外公家的人常常來看媽媽,墓碑前干凈整潔。可她還是一絲不茍地全擦了

一遍才將那束熱烈的紅的耀眼的紅玫瑰放了上去。

她記得,媽媽是有潔癖的,從前家里地板上多一根頭發都會被她耳提面命地念叨四五天。

又走到父親的碑前,看了看碑上那張她親手選的照片,照片中的人嘴角微彎,目光親切,才拿出兩個透明的杯子擺好,倒滿了酒,一手舉起:

“老何,你就不用講究那么多了吧,我就不給你擦啦。”

語氣輕松,只是眼框含著淚。

“老何,媽,我知道我不孝。這么久沒來看你們你們會不會怪我?”

“老何,你這么小氣一定會怪我的。”

“好啦,你可以怪我,但是你一定要原諒我。我不是不想看你們,我只是不敢看你們。”

“你知道的嘛,你的寶貝女兒膽子很小的。”

“對不起了老何,我們拉鉤,以后,以后我一定經常來看你們,經常來陪你喝酒。”

陳晚一手舉著傘蹲在兩座墓碑的中間,一手將杯中的酒嘩啦地倒在地上,透亮的酒液在空中劃出一條晶瑩的細線。

絮絮叨叨了很多,很多她想說的不想說的,五年的憋悶好像終于找到突破口,宣泄般的脫口而出。

“他來找我了,媽,老何。”

“我該怎么辦,我快撐不下去了。”

……

那天她對著何錦生發了一通脾氣之后,那人的臉色沉了沉,黑著臉,她以為他都快動手打人了。

結果那人卻別過頭,張了張嘴,生硬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因為睡覺而有些嘈雜的頭發,青黑的眼圈,稀疏的胡茬,一雙溫柔的杏眼黑亮的眸子黯淡的沒有光,溫暖的太陽在他的白色浴袍上反射出一圈金色的光圈,整個人顯得頹廢又疲喪。

這樣一個人窩在白色的大床上低沉的對她道歉,絲毫不見往日的囂張,反而格外狼狽。

她本應渾身戒備,不管不顧與敵人殊死一搏。

可敵人只用了三個字,她就偃旗息鼓,她就丟盔棄甲。

然后如喪家之犬,落荒而逃。

雨滴落在黑色的傘頂在她手中的傘桿上傳來輕微的碰撞,雨開始變的密了起來,連成線,一串串的往下掉。

兩座烏黑的墓碑在濃濃的雨幕中巋然不動,沒有人回答她。

緩了緩心中沉悶的情緒,收起了酒杯,擺了擺被風吹的有些斜的紅玫瑰,再最后摸了摸碑上那張帶著笑的照片:“媽,老何,我走啦,等清明節過后我再來看你們。”

外套的邊角被雨淋濕了,陳晚脫了下來對折搭在手腕上,用APP叫了車站在墓區的門口等。

她其實不太想回酒店,那天她是落荒而逃了沒錯,可還沒逃出去就被人堵在了門口。

何錦生不敢再碰她,只是垂著頭,固執地抵在門口不讓她出去。他手長腳長,堵在門口,她連個縫隙都鉆不出去。

她不想妥協,也固執地站在和他對立,可還沒兩分鐘,就看見那個本就很滄桑的人放下了手,低垂的著肩膀,啞著嗓子,低聲下氣的說:

“我很困,晚清,陪我睡會好不好。”

唯唯諾諾的聲音,像是怕聲音大一點嚇到她。

他甚至不顧惜自己的形象,浴袍下兩條空蕩有著線條的腿裸露在外,赤裸的雙腳重重地踩在深色地毯上。

很奇怪,這個時候她還有精力去注意他的腿。

再加上他急切中有些凌亂的浴袍,露出了一大塊白皙的胸膛,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巴巴,像只委屈的巨獸。

可憐?何錦生怎么會可憐?

她本應該言辭激烈的拒絕,可她想到他到現在都沒睡,想到他連衣服都沒換連夜就來找她,心里就開始七上八下的猶豫。

她聽見自己說:“床在那,沒人攔著你。”

那人又用了那種委曲求全的語氣:“我只是想抱抱你。”

她不爭氣,心里軟了軟,就那么被人抱回了床上。

下午三點多,在多倫多正是夜深,她的時差沒有倒過來,再加上宿醉的頭疼,軟軟的大床對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倒時差的她加上快兩天沒睡的他,兩個人竟然又真的睡了過去……

她以為的結束卻只是一個開始。

這兩天,何錦生得寸進尺的開始慢慢的把他的衣服,電腦,資料像螞蟻搬家一樣一點一點搬來她住的酒店,大有長住的氣勢,還美其名曰怕她一個人住會害怕。

可笑的是,她都一個人住了快五年。

她知道何錦生是流氓,從五歲時見他第一面他拿石頭砸破了別人頭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人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流氓。

可她不知道,一身西裝都快三十歲的何錦生比起以往更加流氓,甚至流氓的有理有據光明正大。

不過也幸好,他這人雖然流氓,但至少流氓的還有一點原則。

一次意外的發生不代表這個意外就要一直被保持下去。

陳晚答應了他搬來和她一起住,何錦生答應了晚上睡在沙發,她和他彼此各退了一步,算是為那天的激烈爭執畫上一個句號。

雖然陳晚存下了私心,她聯系好的房東下周一就回來了,滿打滿算她最多也就還和他待四天而已。

烏云臨下,出來時還是霧蒙蒙的細雨,現在已經有狂風大躁,大風刮得墓區門口兩顆青松嘩嘩作響,墓區本就人煙稀少,這一下就顯得更為幽森了。

粗暴的雨點噼里啪啦的砸到傘上,指尖冰涼,陳晚有些撐不住傘。

她不想回去,這惡劣的天氣卻讓她更加無處可去了,等好不容易等來車把她送回酒店時,黑色的直筒褲褲腳已經濕到了腿彎處,留下一層深深的印記,貼在腿上,不太舒服。

一路回來,腳下一雙VALENTINO的新款黑色系帶細高跟被她不知道踩了多少次水,這鞋她總共還沒穿幾次呢,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穿。

她今天回來的比較早,刷卡進房間的時候,何錦生大概還在公司忙,房間里沒有人,倒是讓她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暫時放松了下。

放松的洗個澡,吹干頭發,換上睡衣,把濕掉的衣服扔到洗衣機,收拾了半天,才總算把在外的那股子冷冽的濕氣拋掉,手上的溫度慢慢回歸溫熱。

門上響起滴滴的刷卡聲時,陳晚正盤坐在玄關處埋頭研究她那雙踩了水的細高跟,何錦生推門時,感受到門后的阻力,手快地壓住了力道,不然就直接撞到了她身上。

也幸好盤坐在地上的陳晚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就抬頭看了看,下意識地伸出了一只手抵著門,給了他緩沖的機會。

紅柚色的木質門被推開了一條二十公分左右的縫隙,何錦生一低頭就看見一手捧著鞋坐在門后的她,眉頭微蹙:“在這干嘛呢?”要是剛才他沒收住力道撞到她怎么辦?

陳晚懵懵的,還沒從剛才他突如其來開門聲中回過神來,茫然地順勢抬頭看。

外面的雨很大,他的外套大概也被打濕了,一手搭在手腕處,干凈的白襯衫底端整齊的扎在褲腰里,頸間解開了三兩扣子,恍惚間可以看見他精瘦的胸膛,額間被淋濕的碎發服帖的塌著,臉色蒼白,顯得嘴唇更加紅潤。

明明該是一副性感禁欲的形象,此刻這人卻下巴緊繃,瞳孔中燃起星星點點的火光,平白讓人感覺到一股居高臨下的氣勢。

陳晚不自主的縮了縮肩,慢慢地起來給他騰開位置讓他進來,諾諾道:“我看看鞋。”

見她走開,他才大刀闊斧地推門跨進來,陳晚這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提著一個大大的白色塑料袋。

何錦生放了衣服才轉頭看她:“鞋怎么了?”

“哦,沒事,剛剛踩了水我看看還能不能穿。”

她剛才好好看了看,畢竟好幾千塊,品質還是有保障的,除了一些被水珠潤濕了之外沒什么裂縫。

何錦生點點頭,抬手示意她看他手中的東西:“諾,你昨天說想吃的麻辣燙。”

他邊說邊走,將東西放在了桌上。

“給你放桌上了,你先吃我去洗個澡。”

陳晚還愣愣地立在玄關后,昨晚吃飯的時候她突然想吃麻辣燙,酒店的餐廳是肯定不提供的,那么晚她也不想再出去了,就沒再堅持隨便吃了點。

沒想到他還記得,今天就買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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