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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咚咚咚……”

“嗯……”

“起床了。”門外響起了楊翀的聲音。林玥欣緩緩地拉開了被子坐了起來,揉了揉紛亂的頭發。

十分鐘前手機里的鬧鐘已經響過一次了,林玥欣下意識地關掉,完全忘記了今天的計劃。她打了個哈欠,用含糊的聲音回答:“哦……我醒了。”

楊翀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看樣子是離開了門后,林玥欣伸了伸懶腰試圖讓自己清醒,然后穿上拖鞋,走進了衛生間。

折騰了快半個小時,林玥欣從房間里出來,楊翀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早餐吃稀飯可以嗎?”

“可以。”林玥欣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桌上已經擺放好了煎蛋、炒青菜、肉松以及腐乳,很平常的南方式早餐。楊翀的手里端著一碗稀飯放在了林玥欣面前,自己卻又轉身進了廚房泡了杯咖啡,她這才看到楊翀的臉上掛著黑眼圈。

“昨晚沒睡好嗎?睡在沙發上真是委屈你了。”林玥欣的語氣中充滿著些許抱歉。

楊翀吮了口咖啡:“呃,這倒不是重點。”

半夜的時候,楊翀的父親回來了,身上帶著一股酒氣,坐在沙發旁邊,簡單地詢問了楊翀幾句后一言不發,鼻孔里傳來了重重的氣息。他坐了一個多小時才慢慢地回了房間,楊翀很艱難地入睡后,五點五十分,鬧鐘響了,于是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在廁所里醞釀出了一坨大便,然后洗漱,燒水,做飯,待到時間差不多了叫林玥欣起床。

林玥欣有些同情地看著他:“唔……辛苦你了,晚上我還霸占了你的床。”

“既然這么說的話,昨晚你就應該叫我進去睡。”楊翀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一臉壞笑。

“去你的,”林玥欣白了他一眼,“我可沒跟除了我家人以外的男的睡一張床過。”

她不再說話,用筷子撥了撥稀飯表面,黏稠度剛好,也不會很燙,青菜炒得也很脆口。至于煎蛋,有點其貌不揚,不過味道還湊合。

“可以的,現在會做菜的男生不多了,我看好你。”

楊翀苦笑:“我也只會做這些簡單的菜了,其他的有一半的概率翻車。”

吃完早飯后,楊翀將碗洗了,林玥欣收拾好行李,兩人離開了家。

前往湄嶼需要搭乘高速公交到達碼頭,然后再輪渡過去。楊翀說他家樓下就有公交站點,一趟十五塊。林玥欣感到詫異,在榕城和溫陵,公交從城頭坐到城尾頂天兩塊錢。楊翀解釋,這高速公交類似于大巴,走高速的,所以要那么貴,而且似乎只有興化這個地方的公交比較奇葩,像地鐵一樣實行分段收費,夏季兩塊錢起步,冬季一塊錢起步。

楊翀自嘲似地說道:“以前興化很窮的,近幾年才慢慢地發達起來。或許是窮怕了,政府連這一點點公交費也不想放過。”

說話間,高速公交便到了,兩人來到靠后一點的座位坐下。或許是時間較早的緣故,公交車上冷冷清清的,一點也不像黃金周的氛圍。

楊翀戴上耳機:“我先瞇會兒眼,到了再叫我。”

林玥欣點點頭,也拿起手機開始刷微博,時不時看看窗外的景色。現在是早晨七點十分,太陽早已掛在半空中,灑水車在柏油路上留下痕跡,陽光的反射使得整條街道亮晶晶的。節假日里的店鋪沒有那么早開門,但是許多大媽已經在路邊擺好了攤,晃著新鮮的魚,或許它們都是從湄嶼那兒釣來的。林玥欣的舅舅是漁民,子夜時分出海,在太陽即將升起時收網,帶著好幾籮筐的海鮮與一身腥味來到菜市場交給占好攤位的舅媽,舅媽再從清晨賣到晌午。舅媽偶爾串門時會語重心長地對林玥欣說要好好讀書,賣魚太累了。

公交在冷清的馬路上疾馳,當左右方無建筑物遮擋時,便可以看見連綿的山丘。直到現在林玥欣才察覺出興化這座城市就像是盆地一樣被層層的山所包圍著,或許在這種天氣登高望遠也是很不錯的。忽然,眼前的馬路變窄了,公交像一只小龍在盤繞,最終開上了高速公路。此時也沒什么景色好看的了,林玥欣便繼續低下頭,查找一些關于湄嶼的資料提前做做功課。

半個小時后,楊翀醒了。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睡著,只是閉目養神而已。他打了個哈欠,將半躺著的身子坐直,望了望窗外,然后拍了拍林玥欣的肩膀:“從這里可以看到海面了。”

“誒?”林玥欣正專注于屏幕內的世界,被嚇了一跳,然后伸長了脖子靠近窗戶,楊翀可以聞到她的發香。目光越過高速公路,再避開片片村莊,海面波光粼粼,似乎蘊藏著無窮的寶藏,幾條破舊的漁船橫七豎八地擱淺在灘上,等待著時光將它們所掩埋。

楊翀吸了吸鼻子:“如果這車窗能打開的話應該就能聞到海的味道了。”

近了,越來越近了。公交終于慢下了步伐,開向了往旁邊延展的一條岔道。十分鐘后,碼頭到了。林玥欣包一拎就跟隨著稀稀拉拉的人下了車,一陣風襲來,夾雜著海帶、貝殼與海鹽的氣息,就像舅舅身上的味道。

如楊翀預想的一樣,此時碼頭上早已擠滿了排隊買票的人,對于小販而言這是大賺一筆的機會,他們拿著香火與海螺像蒼蠅一樣圍在游客身邊。“來看一看香火哦,到了島上拜媽祖求平安。”“給小孩買個海螺吧,你看,吹得可好聽了。”楊翀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對林玥欣低下頭:“跟緊點,別丟了,身份證給我,我去買票。”

林玥欣從錢包里掏出身份證,并惡狠狠地說道:“不準看我的證件照!”

盡管如此,楊翀還是不經意地瞄到了一眼,馬尾辮,光溜溜的額頭的素顏照。

過了二十分鐘,兩人逃跑似的擠出了隊伍。此時雖是四月末,但氣溫也逼近三十度。楊翀用手背擦著額頭上的汗,并將林玥欣的票和身份證給她,她飛快地將身份證收好,兩人一起進入了侯船室,坐在不銹鋼制成的椅子上,這才感到些許涼快。

“黃金周太可怕了。”林玥欣吐了吐舌頭。

楊翀問道:“你暈船嗎?”

林玥欣搖搖頭:“不清楚,沒坐過,但是我有時候會暈車。”

“哎,忘記帶風油精了。”

“不慌,榕城工程學院的女人不會輸。”林玥欣晃了晃背包,像是要對這片大海宣戰。

提示音響起,到了登船的時間,兩人檢票,離開了侯船室。距離他們要乘坐的“海神號”還有一段路要走,此時大海近在眼前,風也更大了,地面上鋪滿了貝殼與螃蟹的尸體,濃郁的腥味撲面而來,楊翀皺了皺眉頭,示意林玥欣快點走,當心不要掉到海里。

“海神號”已等待多時,這是一艘三層的小型客輪,刷上了白色的漆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水線以下,海草與牡蠣依附在船底,它們對這艘“海神號”的路線知曉得比船長還要深。船艙門與海岸的中間隔著一條小縫,縫下是雪白的浪花與無盡的黑暗。旅客們捂好褲兜里的手機與錢包,戰戰兢兢地跨過那條“死亡線”。汽笛聲響起,乘風破浪。

船艙內還有些許余坐,林玥欣卻爬上臺階抵達三層的甲板,船身隨著海浪的起伏而搖晃,她緊緊地抓著護欄,沒有扎起的秀發四處飛揚。

楊翀雙手撐著欄桿問道:“第一次坐船感覺如何?”

海風與船的引擎聲太大了,林玥欣勉強才能聽見他的話,扯著嗓子面帶笑意大喊:“好好玩!船搖來搖去的,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

要真是和過山車一樣那就慘了。楊翀在心里吐槽,不過是有段時間沒看到林玥欣這么開心過了。不對,他是第一次見到林玥欣如此亢奮。望著海的她,雖然頭發紛亂得像美杜莎,但是似乎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雀躍著。

果然還是開心的時候最好看,楊翀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機想拍下這一幕。林玥欣注意到了,迎著海風喊著:“給我拍好看一點!”

對于拍照難不倒楊翀,選好角度,蹲下來,船身一晃,差點摔下護欄。他松了一口氣,對焦,點擊,一氣呵成,查看了一下相冊,忽然有點后悔此行忘帶了自己的相機。

林玥欣顯然還不夠滿足:“再拍一張我的半身照,要把整個大海拍進去——啊啊,燈塔,快拍快拍!”此刻她就像是一位有些蠻橫的公主,而楊翀則是包容一切的管家。

“啊,不行了不行了,還是會有點暈。”她背靠著欄桿,笑著瞇上眼,一只手捂著額頭。楊翀適時地遞過一瓶礦泉水。

“要進船艙休息一會兒嗎?”

“不用了,”林玥欣搖搖頭,隨即將瓶口朝向遠方,“你看,快到島上了!”

系起纜繩,拋錨,螺旋槳終于不再攪渾海水,船舷的橡膠輪胎與海岸接吻,客輪高潮似的顫了一下。下船的人魚貫而出,像是沙灘上被不斷沖打的礫石,林玥欣與楊翀暫時被困在三樓與二樓之間的樓梯上,仿佛無盡海面上的浮標一樣可憐。待到人群退散完畢,兩人得以踏上湄嶼的土地。林玥欣長出一口氣,幸好平安抵達沒有翻船。

出了湄嶼的碼頭,眼尖的楊翀立馬發現了幾個模樣神似黑車司機的中年男人在守株待兔。確認信號恢復正常后,他查看了民宿的具體位置,帶著林玥欣上了觀光電瓶車。此時海風已經不算猛烈了,在環島路兩旁行道樹的過濾下意外地很舒心。遠離碼頭后,周圍就是大片田地與低矮的房子以及排排的風力發電機。楊翀感嘆這里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變化過。

林玥欣收回興奮的目光問道:“你上次來這里是什么時候?”

“十幾年前了吧……”楊翀努力地回憶道,“那時候我還小,父母不愿意讓我宅在家里,空閑的時候便帶我四處‘云游’。一起去的不止我們一家三口,還有我爸的同事,以及他們的女兒。我和那女孩玩得最要好,簡直青梅竹馬的存在。然后那天,她發了脾氣,我追了她一整座媽祖廟,終于在一棵榕樹下發現了她。我就坐在那女孩身邊,不過早就忘記當初我是怎么安慰她了。最后我們一起去看海,在海灘邊上,她忘記了煩惱,小腳丫子浸在冰涼的海水中,露出了微笑——其實要真說起來,她才是我的初戀。”

又是八卦的氣息,林玥欣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得了吧,小孩子哪里知道愛情——后來呢?”

“啊!”楊翀有點懊惱似的抓著頭發,“小學三年級后就沒聯系了,當初我還向她‘求婚’了呢!”

林玥欣捂著肚子大笑:“哈哈哈,哎喲,你還求婚,你怎么求的?”

楊翀忽然扭扭捏捏起來:“就……某天一起在廣場上玩輪滑,然后恰好遇到小學同學,他問我那女孩誰,我說她是我未來的老婆。好像就是那時候開始就沒怎么聯系了。”

“嘖嘖嘖,那你不就是被她甩了嘛?不過現在已經過去那么久了你居然還記得,看來也是愛得深沉。那為什么現在不聯系呢?托你爸要到聯系方式,培養培養感情,說不準以后成親,兩家人也好商量,豈不美滋滋?”

“是啊,我只需要一開口就能將這位‘失聯’的故人找回,或許她還模糊地記得我,或許她早已忘我于江湖。但是我也不知道該以什么面目對待她,也不知道她還是不是那個當年的小女孩。罷了罷了,只愿歲月將她溫柔以待吧——下車了。”

楊翀悲壯地說完后,電瓶車停在了目的地。這座民宿就像農村隨處可見的三層自建房,要不是門口有招牌,很容易就被忽略了。楊翀登記并拿了房卡,走上了二樓。民宿內部還算干凈整潔,該有的全都有,廁所也是房間式的,不像大部分的快捷酒店一樣用毛玻璃圍住一般尷尬。

兩人放下行李輪流上完廁所后,楊翀提議去媽祖廟逛逛。下樓后,旅館老板客套地詢問了幾句,給楊翀遞了一包香火。

“老板真是不錯的人呢。”林玥欣贊嘆道。

楊翀一拍腦門:“我靠,進民宿的時候就覺得眼熟,現在想起來了,他是‘興化作家協會’里小有名氣的詩人,發表過很多篇詩,關于大海,關于家鄉。”

林玥欣一驚:“這么厲害?”

“嗯,他的詩太大氣了,就像海一般的胸襟。”楊翀此刻就像是一個小迷弟。

“那么你在興化文壇里又混得如何?”

楊翀有些氣餒:“我可沒有混過,在這些大佬面前,我就是個弟弟……不,是只螻蟻。”

“哎,別這么說,你文章還是不錯的嘛,前途不可限量。”林玥欣安慰道。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了媽祖廟所在的山腳下。媽祖廟坐落于半山腰處,廟宇香火不斷,在節假日人更是絡繹不絕,因此這座島嶼才得以長久太平。楊翀嘴上說著自己唯物,不信神,但還是懷著虔誠的心,在神殿前點燃香火,跪在墊上,雙手將香火舉在額頭上,拜了三拜,然后小心地把香火插進香爐里。楊翀問林玥欣求了什么?林玥欣伸出食指“噓”了一下:“說出去就不靈了。你呢?”

楊翀聳肩:“其實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就祝愿身邊人平安。”

“不給自己求點什么嗎?”

“求了啊,求我們這次旅途愉快。”

林玥欣輕笑了一聲:“其實嘛,已經很愉快了,還有呢?”

“沒了。”

其實楊翀留了一炷香,祈求遠在五千里外東北的溫雅一定要幸福。他像是炫耀一般給溫雅分享了這件事。

溫雅快速地回了消息:“好,祝我暴富,暴富,暴富!”

楊翀無可奈何地將手機放進口袋,香火用完了,下次再祝你暴富吧。

金燦燦的媽祖巨像屹立在山頂上,右手高舉明燈,微微瞇起的雙眼盡是普度眾生般的溫柔。楊翀對林玥欣講起了媽祖的故事,媽祖本是天上的龍女,為解救蒼生下凡投胎,因出生不哭不鬧,賜名林默。林默常于大海狂瀾之中解救難船難民,二十八歲獻出生命,肉身屬于大海,靈魂屬于人間,被世人尊稱媽祖。至今,民間依舊傳聞媽祖總在漁民危難之中顯靈。

“哎,這故事我還是知道的,媽祖多有名啊。”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事,小時候聽我奶奶說她曾經差點命喪于家門口的井中,結果紅光一閃,從小小的井口看到云端中隱隱有位女仙人。清醒過來后,她就已經在井口邊了。”

林玥欣一驚:“還有這么神奇的事情!”

楊翀望了望天空:“不過畢竟是道聽途說,但正因為如此才會有那么多信神的,我奶奶就是虔誠的迷信者。”

“我覺得應該不是迷信,而是信仰。”林玥欣糾正。

午飯午覺后,太陽勢力已經向時間低頭,五點半的風少了紫外線的干擾,更顯愜意。公交抵達到終點站“神石山”,海腥味愈加濃厚。登上神石山,各種奇怪的巖石雜錯其間,有的似蛤蟆,有的似蒼龍入海,還有些巖石鋒利地插在峭壁上,宛若沉香劈山救母。山的最高點,小島一覽無余,環島路將海灘分割兩旁。眺望遠方,海天相連,紅日終于落下,渲染了一片云翳。那道天際線處,或許什么都有,又或許什么都沒有。山的另一面就是沙灘,兩人脫下鞋子,任由層層波浪拍打著。林玥欣歡欣地蹦跶著,水花與沙子濺了楊翀一身,他并沒在意,而是用手機拍下了這一幕幕動人的畫面。漲潮了,依舊有旅人戀戀不舍,撿貝殼抓螃蟹,甚至有位父親帶著兩個孩子做弄潮兒。待成年之時,這片海便是你們的天下。楊翀忽地覺得,或許每個人都是海的子民。

夜幕降臨,兩人離開沙灘,找了座石椅坐下,用礦泉水清洗著臟兮兮的腳。一輪新月高掛天際,旁邊的金星與木星爭做配角,不一會兒便被空中布滿的繁星所淹沒。

“林玥欣,你知道嗎?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星星和月亮,都是過去的星星和月亮。”

“這我懂。”林玥欣重新穿上鞋,也跟著抬頭,“它們距離我們好幾光年呢。”

楊翀像是哲學家般地推了推眼鏡:“某個偉人曾經說過,看著星星,就能看到過去的自己。”

“我怎么沒聽過這句?”

“我編的。”

“切。那你看到了什么?”

楊翀思索了片刻,然后緩緩地回答:“我曾以為我就像是某顆星星,終有一天能與月亮爭光輝。但當我查閱資料后才發覺天上的星星或許是比月亮甚至太陽更強大的存在,只不過太遠了,遠到地球上的我怎么也追逐不上那一小粒光芒。我根本不是星星,而是路燈。”

或許北方小鎮姑娘對他而言,就是那一粒所謂的追不上的光芒吧,還有我曾經心心念念的張文賓也是。林玥欣想著,卻沒有接話,而是一同望著天空。

“你覺得興化這座城市怎么樣?”楊翀問道。

“唔,抱歉啊,因為我才待個一兩天,具體的不清楚。這座城市挺舒服的,適合生活和養老,有點像溫陵……不過,我感覺自己不夠喜歡溫陵。”

“為什么?”

林玥欣低下頭:“因為溫陵曾經帶給我很多的快樂,但那些快樂最終都離我而去了。我的老家、朋友、親人,還有……”

“但至少存在過,不是嗎?”楊翀沒有看林玥欣,而是繼續望向天空,“我是看著興化的發展而成長的。小時候曾在步行街的古樵樓下尋覓著每日心心念念的小吃,也登高望遠,想象著興化之外賊繽紛的世界。旅游過了很多個地方,大學的時候終于離開了興化,才知道,再怎么對他鄉的人情、美食和景點感到驚奇,談及故鄉,卻總能觸碰到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我曾跟你聊過‘人間滋味’是吧,我想,這就是我所認識的‘人間滋味’。”

不知為何,林玥欣聽完他的話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是因為肉麻,而是真的觸及到自己的靈魂。是啊,習慣了在溫陵操著閩南話與菜市場的阿嬤討價還價,習慣了在熟悉的小店點著吃了十幾年卻不膩的菜,又怎能真正地在他鄉潛移默化,從“異鄉人”變成“本地人”呢?事實上,在大學里,每每聽到路人露出一兩句閩南話,林玥欣都會轉身,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故鄉情結”。

“那你以后不會寂寞嗎?”

楊翀一臉疑惑:“我為什么會寂寞。”

林玥欣眺望著漆黑一片的大海:“我以前住在山上的小村莊里,小時候,爺爺曾經對我說過,山的一側是城,山的另一側是海,海對面是一座島嶼,島上住著中國人,他們大部分人也和我們一樣講著閩南話,后來我才知道那座島嶼的名字叫臺灣。當你到了臺灣之后,親人以及自己的朋友都不在身邊,難道不會寂寞嗎?”

“說不寂寞那肯定是假的。”楊翀拍了拍腿上的沙礫,站起了身,握緊拳頭,“但路是我選擇的,即使在臺灣,我也會攜帶著對興化的虔誠之心,無所畏懼。”

林玥欣豎起了大拇指:“厲害。”

“說起來,我去了臺灣,你到底會不會想我?”楊翀瞬間恢復了不正經。

“或許,現在會有一點點想吧……”林玥欣很小聲地嘟喃,聲音很快就被海風所掩蓋。

“你說啥?”

“沒!”林玥欣也跟著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沙礫,與楊翀肩并肩,“我聽說臺灣的鳳梨酥很好吃,你到時候回來記得給我帶幾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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