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出鞘》開拍】

晚上十一點一刻，

李昆慢慢地旋轉著老式防盜門的鑰匙，

進門后，

壓著門把將門關好，這樣會讓關門聲不出現“嘭”地一聲，

沒忘了擰上防盜栓，

悄悄換了塑料拖鞋，李昆彎著膝蓋向小房間進發，

要是嘴上咬個LED強光小手電，手里配上尋龍尺和撬棺鋼釬，李昆就更完美了，

他怕驚擾到簡艾，

簡姝晴給侄女規定晚上躺下睡覺時間，不許超過十點五十，

怕簡艾睡眠不足，影響第二天的聽課效率，

所以這個點兒已經是簡艾睡熟的時間，

李昆怕鬧出動靜，弄醒簡艾，

剛走到小房間門口，簡姝晴的房門開了，

李昆身子忽然就站住了，回頭看，

光投射出來，客廳地板上簡姝晴的影子很長，

正好，李昆有話要對簡姝晴說，他想把房租全部給簡姝晴結清，

所謂的結清，是李昆預付下三個月的，

押一付三就是指預付三個月的，

前兩天簡姝晴催他要，李昆因為把錢寄給家里了交不上，所以，她就附帶了擦地和洗衣服，

“你過來，”簡姝晴說道，

李昆乖乖過去，

“進來，”簡姝晴把靠在門框上的身體離開，扭身進了臥室，

穿著塑身露腰瑜伽服，身材好得很饞人，

李昆乖乖跟著進去，

“關門，”簡姝晴做到陽臺上搖椅上，

李昆乖乖地把門關上，

站在門口沒動，

簡姝晴的床是不能坐的，

她愛干凈，自己從外邊回來，外套放在門口衣架，進臥室換了家庭裝才坐床上的，

“窗簾洗了嗎？”簡姝晴問，

“沒有，”李昆老實回答，像個小學生站在班主任老師面前，

“衣服洗了嗎？”簡把腿擰到另一條腿上，

“沒有，”李昆咽了一口空氣，答道，他有點緊張，

這種緊張絕不能算是怕簡姝晴的厲害，

應該說李昆因為對簡的身體有企圖才緊張，

當然，企圖的背后還是怕，

酒精燃燒著李昆的身體，

兩瓶42度板城燒，趙倩喝了三兩，

剩下的，讓李昆和張興平分喝掉，

“喝了很多？如果喝多了，就回去睡吧”簡輕盈地起身，摁了一下排風扇開關，

呼呼，陽臺上響起來了扇葉和空氣摩擦的聲音，

聽著李昆說著“喝的酒不少，不過沒喝多”，簡拿起桌子上的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是細支，

看來，她撬李昆的那半盒軟中，已經抽完，軟中是粗支，

摸起煤油打火機，搓著火焰，把煙點著，整個過程帶著思考，動作很慢，

深深地吸了兩口，吐出一溜煙，簡姝晴抱著臂，把臀靠在桌沿兒上，“要離開這里？”

這個小娘們兒已經從李昆身上嗅出了發達的味道，

她問得意思是，李昆是不是要從這里搬出去，再也不回來了，

因為問得突然，李昆沒能馬上做出回答，

當然，李昆不需要說話，他有動作，

從口袋里掏出錢，數了兩千七，其他放回口袋，

看了一眼簡姝晴的床，想了想，沒把錢放上去，

“三個月的房租放客廳了，”李昆轉身去拉門把手，忽然停下來，扭頭跟簡姝晴說，“三天后，我去橫店，明天和后天，我會把窗簾和衣服洗好，要洗得衣服放到洗衣機里吧，簡艾的物理題，這幾天，我會多給她講一些，”

李昆說得非常平淡，

就好像早晨上班出門時，跟家里人說“走了哦”那么張嘴就來，

自始至終，沒有像過去那樣一口一個晴姐地叫，

聽著李昆說話，簡姝晴把遞到唇邊的煙停了一下，

李昆說完，果斷地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沒有給簡姝晴關門，

簡姝晴仰頭望著天花板，長舒一口氣，眨著好看的眼睛，表情變平和了許多，

她的擔心一直沒有寫到臉上，

可卻說在了嘴上，

但是，無論她的內心多么強大，終歸，她是個女人，

她在問李昆“要離開這里”這短短的一句話時，已經告訴了李昆，她不愿意他離開，

那晚事故過后，對李昆說的“兩情相悅，哪悅哪了（liao）”到底作數不作數，

現在，簡姝晴也無法確定，

簡姝晴過去關了房門，滅了燈，

黑暗中，一個人站在陽臺上吸著煙，

排風扇呼呼的聲音，不再如先前那么單調乏味。

……

時間很浪，

也很緊。

三天，嗖地一下過去了，

又三天，嗖地過去，

李昆站在了橫店影視城內，

抗日劇《出鞘》拍攝現場，

“Action，”導演杜醇揮下劇本夾子，

場記已經站好了位置，“《出鞘》，第三場，第一幕，”，打板開始，

李昆按照動作指導教給他的姿勢，拉開摔跤架勢，

他演得張耀燾正在跟獨立團里的戰士們徒手比試摔跤，

只見二柱子抓下自己的軍帽，扔到地上，呸，往手掌心吐了一口吐沫，搓了搓，

隨后，牙關一咬，奔著張耀燾就是一記餓虎撲食，

張耀燾橫向挪動腳步，閃開二柱子的正面進攻，

二柱子被閃得踉蹌腳步撞到圍著的人墻上站穩，

當兵的開始起哄，“柱子上啊，柱子加油，”

也有人激將二柱子，“柱子慫蛋包，別給三班丟人，”

張耀燾畢竟昨天新來的，

部隊里欺生很正常，

所以，鮮有人給張耀燾叫好加油，

連他叫啥名字都不知道，怎么給他叫好啊，

咋也不能嚷“新來的，加油”吧，

當然，也有不認識二柱子的，樂呵呵看著熱鬧，

二柱子撲了空，回頭看時，張耀燾已經跑到他原先站得位置，

重要的是，張耀燾臉上帶著調皮的微笑，

根本沒有把從小干農活攢下一身腱子肉的二柱子放在眼里，

“我叫你笑，呀，啊，”二柱子反撲上來，

這回，張耀燾沒躲，

迎著二柱子的攻勢，快步突進，

待二柱子雙手快挨到張耀燾肩膀時，張耀燾忽地身形一矮，從二柱子腋下鉆過，

腳尖輕輕一磕二柱子腳面，二柱子失去重心，

噗通一聲，摔了一個大馬趴，

當兵的，又是哄堂大笑，

團長趙飛龍坐在碾子上，嗑著一營長給他的一把瓜子，

看到二柱子摔了，趙飛龍哈哈大笑，用手里的瓜子指著二柱子，“二柱子，你他娘的，折騰你家里那一畝三分地和老黃牛還行，摔跤不中啊，哈哈哈，”

當兵的大笑，

二柱子爬起來，揉著胳膊肘子，不停地“噗噗”吐著嘴里的東西，土摻吐沫，已經變成泥巴，

三班長吳國強上來把二柱子推下去，

二柱子有點不服氣，嘴里說，“團長，他暗算人，算什么本事，”

趙飛龍嚼著噴香的瓜子仁，哈哈哈大笑，“二柱子，你他娘的傻呀，你不會暗算他嘛，哈哈哈，”

當兵的跟著團長又是一陣大笑，

有人開始奚落二柱子，“柱子，嫌吃土吃得不夠哈，”

二柱子是三班長的兵，

自己帶的兵被張耀燾給摔了，

班長當然要出手掙回顏面，

今天這比賽是純自由式，

誰想上去摔一把，誰就上場，跟首長連招呼都不用打，

這個沒有規則沒有級別要求的比賽，是趙飛龍讓部隊搞得，

三班的人大聲喊，“班長加油，班長加油，”

吳國強摘掉軍帽，扔到身后當兵的手里，目光犀利地盯著張耀燾，邊挽著袖子，

灰色軍裝翻起來，露出里面的白色土布襯衣，

嘎巴，嘎巴，吳國強壓了壓指關節，搖了搖脖子，

能當上班長，也是在戰場上殺鬼子殺出戰功才當上的，

二柱子靠著蠻力拼的那兩把刷子，跟吳國強相比，就是草包一個，

畢竟是班長，在團里認識他的人多一些，

看著吳國強對張耀燾沒有輕敵，并且拿下張耀燾的信心全寫在臉上和動作上，

當兵的大聲喊，“吳班長必勝，吳班長必勝，”給吳國強打精神雞血，

吳國強上前一步，張耀燾上前一步，

兩人貓下腰來，盯著對方的眼睛，在場內開始轉圈，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在對決時應該有的樣子，

吳國強瞅準機會，一個箭步上來，倆人互相抓住對方的肩膀，支在一起，

拉，

推，

膠著，

誰也沒敢貿然出腳使絆，

都在尋找機會，

當兵的高喊“加油，加油”，給兩位斗者點著火，

終于，是吳國強找到了機會，

趁著張耀燾身體微微失去平衡，貼身過來，一個馬步蹲下去，鉗死張耀燾雙肩，

“嗨，”

只聽吳國強暴吼一聲，給張耀燾一個猝不及防的大背摔，

張耀燾身體飛到空中，狠狠地砸向地面，

當兵的瞪大眼睛，準備驚呼“好”，

不過，“好”字僅僅停留在口型上，

當看到地上的張耀燾時，當兵的全部石化，

因為，張耀燾滾過吳班長的后背，翻過吳班長的肩膀，落地之后，不是橫著身體，

而是雙腳像兩把大夯，通地，踩到地上，

雙手沒有閑著，趁著吳國強以為自己贏定了稍一松神的瞬間，

嘭，抓住吳國強的領子和襠部，

嗨，起，生生地把吳國強給扛了起來，

就地猛轉，

空中的吳國強手腳落不到實處，張牙舞爪，煞是可笑，

“接著，”

呼，吳國強被張耀燾拋給了一圈人墻，

這要是扔到石頭墻上，吳國強全身骨頭都得摔碎，

……

“OK！”杜導坐在機位后面，高興地喊過，

扮演三班長吳國強的周燁，從鋼絲上被場務解下來，

李昆過去跟他握了握手，

因為，李昆感jao，他在抓起周燁時，對襠部抓得有點深，

李昆絕對不是故意的，

過去握個手，表示一下誠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