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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南京(一)

  • 書本中的你
  • 溪沄
  • 2938字
  • 2019-03-03 12:05:00

時至12日下午,在長官部做記錄的陸亭忽然聽見南京衛戍司令唐生智下令各路守軍突圍的命令。

陸亭正準備開始寫唐生智突圍命令的詳細計劃時,已經不見了人影,旁邊一個尉官冷笑道:“這唐狐貍銷毀長江上所有的渡船,擺出一副背水一戰的姿態,卻給自己留了一艘小汽艇。”

陸亭驚訝的看著這名尉官,那尉官也不收拾手中的文件了,對陸亭說道:“陸記者,逃命去吧,現在城里肯定大亂了,所有的長官都跑咯,再不抓緊點,就跑不掉咯。”

看著跑路的尉官,陸亭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那個能說出‘誓與南京共存亡’的人就這樣的背棄了自己的誓言,丟下十幾萬大軍和五十萬百姓不問不顧。

可是當自己推開長官部大門,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些情形時,陸亭只留下一聲冷笑,長嘆道:“又要開始跑了嗎?”

那些一開完會的高級長官們卻有條不紊的登上自己的車,如同早已排練好一般,讓司機開往某處,這一切他們早就已經預料,早就做好了準備,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他們大多數人甚至都沒想起通知自己的部隊撤退,就這樣平靜的離開了。

眨眼間長官部的大院里已經人去樓空,蕭瑟像是一個鬼屋,陸亭蕭瑟的走在大街上,看著那些從身旁呼嘯而過的高級轎車。

遠處的槍聲還在繼續著,路過的陣地還在寒風中防守者,陸亭很想對他們大吼:“跑啊,你們快跑啊,你們的長官都跑了,你們還在這里干嘛,等死嗎。”可是話到嘴邊卻被寒風吹進了肚子里,隱隱作痛。

陸亭就這樣漫無目的在一片廢墟中游蕩著,陸亭也想過跑,但是他不想在跑了,這樣跑來跑去,沒有目的地,也沒有盡頭的跑,真的很累。

陸亭最終走進了一處敞開的小宅院,華麗而空蕩的房間里,充斥著香水的味道,還有一杯未喝完的紅酒,想來這里又是一處某個高管金屋藏嬌的地方吧。

陸亭拿過沒有喝完的紅酒一口飲下,苦澀的味道在嘴里彌漫著,陸亭拿出黑色的筆記本,寫著:“我不想跑了,好累。”

“南京不安全,你還是跑吧。”當洛依知道陸亭來到南京城的時候就開始擔心起來,此刻聽見陸亭說不想跑了,更讓她的神經為之緊繃。

“到處都在跑,我又能跑去哪里?”陸亭很泄氣。

“往南邊,往西邊,要不去重慶吧,不行,那里會天天被炸的,要不去成都,去XZ。”

陸亭此刻哪里注意到洛依說漏了嘴,只是很頹廢的繼續找著酒喝,“這樣跑有意義嗎?”

“那這樣死有意義嗎?”洛依反問著。

沒得到答復的洛依繼續寫著:“死有重于泰山,輕于鴻毛,誰都會死,但是死一定要有意義,如果你現在就死了,那你記錄的那些東西怎么辦?你不是一直說日本人很卑鄙嗎,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不惜毀滅一切證據,你這樣死了,你的筆記一定會落入日本人手里,那你辛辛苦苦記錄的一切,不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嗎,難道你想這樣的事情發生?”

講道理,陸亭永遠都不是洛依的對手,顯然,這一次陸亭還是被洛依擊敗了。

陸亭也只好放下求死的心,“好吧,那我先休息一下,我感覺太累了。”

看到陸亭終于服軟,洛依提著的心也終于放下了,雖然此刻自己很想陸亭馬上就走,但是自己也心痛陸亭,雖然看不見,可自己心中能感受到陸亭現在的痛苦,雖然那場戰爭自己在書本上學過,也在電視里看過,雖然自己問起陸亭時,陸亭總是很輕描淡寫的講述著。

但是自己知道,那一定很慘烈,比書籍,比電視,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慘烈千倍萬倍。

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現代,很多人連獨立生活都不會,更別提一個人用腳從南走到北,又從北走到南,穿梭在各個戰場,看著生離死別,在槍林彈雨下用自己的生命去記錄拍攝那些可歌可泣的戰爭,他是真英雄。

沒有那個女孩子不崇拜英雄,不喜歡英雄,陸亭就是那樣的英雄,所以他讓洛依著迷,洛依也支持著他,雖然更多的時候是擔驚受怕,輾轉難眠,但是洛依從心眼里為陸亭感到自豪,因為這樣的人才值得自己去愛,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愿意。

洛依努力的改變著陸亭的歷史軌跡,堅信著他只要不參軍就能活下來信念,可是這次洛依也不確定了,他不敢讓陸亭留在那里,留在那個時候的南京城,地獄一般的南京城。

12日傍晚,陸亭終于被外面的嘈雜聲吵醒,當走出門外時,看見的是一群群的士兵奪路而逃,扒車的,牽驢帶馬的,鞋跑丟的,撞的頭破血流的,自相踐踏著。

一場大戰后的潰敗開始了。

那些本來還在前線打著打著的士兵,突然發現長官不見了,然后周圍的友軍也開始撤退,那些士兵如同聞道血腥味的綿羊一般,丟下自己的槍就開始了慌不擇路的大逃亡。

而逃跑如同瘟疫一般開始席卷著整個南京城,固若金湯的防線就這樣瞬間瓦解,大戰最終成了大潰敗。

陸亭被人流席卷著,最終在挹江門外停了下來,這里,除了潰敗的士兵,還有更多的百姓,一個個驚慌失措,誰都不明白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打得好好的,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敗了呢?

擁擠的人流前傳來了爭吵聲,還沒等陸亭擠上去看個明白,一聲槍響,隨后便成了一發不可收拾的混戰,這混戰不是打日本人,而是自己人互相開起了槍,更有一發子彈從陸亭臉頰邊擦過,溫熱的血液頃刻間就留了下來。

陸亭嚇得驚慌失措,正當陸亭在子彈間發愣的時候,一雙手將陸亭拉到了墻角邊,“陸記者,陸記者。”

陸亭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人,“狗娃?”

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是在雨花臺88師陪著自己的林狗娃,陸亭哆嗦著:“這究竟是怎么了?”

“還能怎么著,人人都想逃命,那狗日的36師不要我們過江,那些潰敗下來的就和他們打起來了唄。”林狗娃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努力裝成一個老兵的模樣。

陸亭看看四周,沒有找到88師其他人的老面孔,問道:“88師其他人呢?”

林狗娃搖搖頭道:“旅長和團長死后,雨花臺失守了,我們退到中華門防守,那時全連就剩我一個人了,這時候聽見他們喊師長跑了,然后我就看見別的連都在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就跟著他們一起跑了。”

“嗚嗚,陸記者,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啊。”林狗娃還是哭了,雖然他很努力的裝成一個老兵,但是他始終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

陸亭安慰著:“放心,我們不會死。”

槍聲終于停止了,遠處也傳來了歡呼聲,似乎可以渡江了,“走吧,我們去渡江。”陸亭望著緩慢移動的人群。

“陸記者?”

“蕭司令?”陸亭望著來人,那人手中提著一把正冒著煙的手槍,一臉剛毅的模樣,正是全國憲兵副司令、首都警察廳長、戰時NJ市長、代理南京警備司令、防空司令、渡江總指揮,蕭山令。

然而他的最初職務,只是一個憲兵副司令,其余職務,都是生死存亡之際被委以的重任。因為當所有人都開始撤離時,只有他一個最高長官還堅持著固守。

“你怎么沒撤退?”

“你怎么沒走?”

兩人幾乎同時問出口,隨后兩人尷尬一笑,蕭山令只望了一眼挹江門,便轉頭道:“跟我一起去下關碼頭吧,靠你自己,怕是明天都走不過去。”

此時的南京城早就一片混亂,道路堵塞,行動十分緩慢,就算有憲兵隊開路,此刻的行動速度也如同龜爬,蕭山令無奈的搖搖頭道:“我看我們還是下車走路吧。”

可惜就算是走,那腳步也如同懸空一般,腳都沒有落過地,就這樣被擠在中間懸空著,被人流挾持著緩慢流動。

一路上陸亭也不停的問著:“蕭司令怎么沒有撤退?”

蕭山令沉思良久,毅然答道:“授命拱衛首都,防守無方,無以對黨國,殺敵不力,無以對金陵老小,貪生怕死,俯首稱奴,何臉見江東父老,我走,南京的老百姓怎么辦”?

陸亭凜然,蕭山令繼續說道:“現形勢已亂,各自只顧逃命,滿城游勇散兵,不聽指揮,軍心民心無法穩定,守土為國是軍人的職責,我應盡忠報國,笑臥沙場,死守南京,我意早決!”其視死如歸之浩氣,令人為之震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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