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從一個由破碎畫面組成的灰色世界蘇醒過來,出現在眼前的是貝書。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誰殺了海倫公主和沙海爺爺。”
“是道奇還有趙四海,他們全都是一伙的!”
楊鳴目睹了這一切,他快速將事情說了一遍,摸了摸腹部的傷口,已經痊愈,只在衣服上留下一個染血的洞,“是靈泉和神圣治愈果實對嗎?”
“還有帝王珠的粉末——但已經來不及救他們了。”
貝書掛著淚痕,咬著牙齒,眼中有一團火在燃燒,“那個該死的小矮子,歃血島,他是歃血島島主嗜血馬林的兒子!馬林常年偽裝成一個貿易島商人,可一到了大海深處,貿易島就變成了歃血島,彬彬有禮的商人就變成了無惡不作的強盜。三年前,歃血島在綠地外海被聯盟海軍認了出來,最后被我們聯手剿滅,島上主要的罪犯全部被抓,沒想到卻落下了他們的兒子。”
織女島開始搖晃。
“該死!他們一定是去救嗜血馬林了,也許已經得手,我得通知其他人。”
貝書將幾個小小的果實丟給楊鳴,轉身朝外狂奔,“一定要阻止他們!”
神奇果實,不是永恒的,但現在用也夠了。
楊鳴吞下一個果實,一股澎湃的熱力在體內蕩漾,他最后看了地上那對可憐的戀人一眼,將他們的手握到了一起。
“我會永遠被你們的愛和勇敢激勵著。”
衛兵如潮水一半潰退,楊鳴像風一樣穿梭,跳起數米高,將一個沖出來的犯人一腳踩到了泥里。他剛想沖向另一個人,一雙極有力的手抓住了他:“你不是貝族衛兵,為什么要打我?”
楊鳴回頭看到一張滿是泥濘的大光頭,但并沒有受多大傷,他心里震驚這個犯人的抗打擊力,嘴上卻說:“我也是剛剛出來,太激動了沒對準目標,對不起朋友。”
大光頭說:“啊,激動!確實也有點激動,算起來我也被關了兩年了,既然是誤會,那我就原諒你了。”
楊鳴說:“您如此寬宏大量,很難想象你會犯罪。”
“都是因為該死的酒精。”
大光頭把臉上的泥抹干凈,“我在一個酒館里和人喝酒,為了一個女人殺了人,最該死的是我酒醒后才發現那其實是一個男人——你呢?”
楊鳴喉嚨里像是卡了一塊年糕,結結巴巴地說:“我是因為偷了一塊面包,所以救被關了進來。”
“真是個可憐人。順便說一聲,我叫馬如風。”
“我叫冉阿讓。”
“親愛的冉阿讓,我想我們算朋友了。”
“當然——可是您能松開我的手嗎?這樣的場合實在不適合聊天。”
如果不是他力氣太大,楊鳴早就掙脫,心里暗暗吃驚這個人的力量,要知道他才剛剛吃過神奇果實。
“是的是的。”
馬如風松開了手,楊鳴剛想跑開,眼睛在紛亂的人群中一定:“我的朋友,您能幫我一個忙嗎?”他手朝前一指,“那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外層的護衛亂槍射擊,趙四海朝后猛退,楊鳴像一只豹子一樣沖了過來,他從未感覺自己如此強大,掃堂腿重擊在趙四海后腰上。
“媽的我腰斷了。”
趙四海雙手撐在地上,卻沒能起來,另一個海盜上前攙扶,兩個人隨即被衛兵的排槍打成了篩子。
生命是如此脆弱。
歃血島的海盜們幾個殺向衛兵,另一個肌肉發達,左胸到脖子上紋著骷髏和火焰的大漢一腳將楊鳴踢飛。
“小雜種,你得給我大侄和兄弟償命!”
“你們竟然為了一個面包就把人送到牢里,不可原諒!”
馬如風硬抗住了大漢的重擊,當即打成一團。
“什么面包?有病!”
“好樣的朋友。給我頂住!”
楊鳴朝另外的小海盜追去,視線卻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道奇!”
海盜的糾纏、亂竄的犯人,還有衛兵的反殺卻讓楊鳴根本抽不出身。道奇邊跑邊叫道:“沒有時間了,不要糾纏!”
貝書和寺林帶著一大隊士兵殺了過來,遠處的海面,貝族強者的踏浪鞋在水面綻開朵朵白花,朝這邊飛速靠近。
“道奇,你們見到海倫公主了嗎?”
大河和鯨波在混亂的人群中大聲詢問,道奇臉上露出微笑,大聲回答:“還沒有,不過快了,我現在需要你們幫忙!”
兩人跟了上來,鯨波被旁邊龍蝦的造型嚇了一跳:“這位兄臺是?”
“我不認識他,只是正好跟在我旁邊——你們跟我來。”
他們跳上了小島,朝魔鯊接近。
魔鯊擱淺在珊瑚叢中,身上纏滿了銀絲,但仍在不時地掙扎。道奇將一根銀絲粗繩系在魔鯊骨甲上,一個海盜拿著繩子的另一頭像魚一樣朝遠處島的邊緣竄去。
“龍蝦大叔,打疼他!”
龍蝦從遠處起跳,越過幾十米的距離,落在魔鯊上,巨大的拳頭高高揚起,重重落在魔鯊裸露的皮肉傷。魔鯊發出嘶鳴,再次翻滾。
大河和鯨波驚愕地看著操縱著一切的道奇:“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說不認識他嗎?”
“啊哈,對你們來說,這都不是重點。”
道奇笑瞇瞇地看著兩人,“你們需要知道的重點是——為什么我明明可以一個人獨吞所有初珠,為何卻要分給你們?”他自顧自說道,“因為同一胎的初珠,會讓島嶼的吞噬變得非常非常容易。”
匕首電光切開了大河的喉嚨,鮮血從他捂著的指縫流出,翻身跌入海中。鯨波咆哮著用魚槍朝道奇刺過去,道奇徑直用手抓住,發出金屬一樣的交擊聲。
“靈力!”
“我雖然不是什么王族,但是,我是一個強大的島主的親兒子,靈力,當然是有的,只是沒有告訴你們罷了。”
“你這條陰險狡詐的毒蛇!”
魚槍折斷,道奇另一只發著金屬光澤的手洞穿來了鯨波的腹部,瞬間抽走了他全部的力量。
鯨波跪在小島上,撐著地面的手在抖動著。冒著硝煙的海洋像夢中那樣迷幻,他曾經做過在這樣的戰場中所向披靡的美夢,但兩次背叛,讓他勇敢但莽撞的心臟像插進去兩根針,每一次跳動都在隱隱作痛。
他不畏懼死亡,他甚至渴望死亡——那是每一個少年都愛幻想的,為了成為英雄,為了偉大的功績,為了友情,也許——他不曾告訴別人的——還為了像海倫公主那樣絕世的美人。
可是,這一切都被詭計燒成了灰燼。
他看著道奇。
小矮子正將自己的血滴在大河的世界樹上,由他的島上伸出根系,扎進大河的島上。
人為什么會這樣?
大河的世界樹快速枯萎,而道奇的卻在飛速成長。
人不應該這樣。不應該是他大伯說的那樣,為了活著,可以縮進黑暗。
鯨波看見道奇向他伸出了手,看到一個人影像電光一樣臨空撲來,抱住道奇,落入海中。
“楊鳴。”
道奇的手鋼鐵一樣擊打在身上,但楊鳴沒有松開,他吞下了第二顆神奇果實,死死掐住道奇的脖子,蓄積在身體里的電流朝手中匯聚釋放。
道奇的身體軟了下來,楊鳴自己也被海水導過來的電流擊得幾乎失去意識,灌了幾口海水才清醒,他慌亂掙扎,看到不遠處的道奇也在掙扎著朝上游,他不顧窒息的痛苦,再次抱住了道奇。
電流再次釋放,然后緊接著是最后一次。
兩人落在了珊瑚上,細長的銀絲像觸手一樣輕輕地撫慰著他們,楊鳴睜開眼睛,略微掙扎了一下麻木的身體,銀絲立刻貼了上來。他的眼睛無意識地朝遠處看去,他看到一個嬌小的人影正游向一個被銀絲纏住的人,手中一把刺眼的鐮刀揮舞著,那個人被帶了上去,他的眼神追著他們跟到了海面,在失去意識的最后時刻,他看到那個嬌小的人影再一次鉆進水中,朝他游來。
“老兄,我救了你兩次命。”
貝書拍著咳嗽不止的楊鳴,“你得快點,不然他就要死透了。”
楊鳴渾身沒有一處地方不疼,他看了一眼躺在旁邊完全就是一個死人樣的大河,疑惑地看著貝書。貝書說:“他的世界樹被吞噬了,他丟了兩條命,你明白嗎?”
“他需要一個新的。”
楊鳴抓過大河的手,在他自己的傷口上蹭了一點血,然后觸碰在自己的世界樹上,一點光芒從樹上落到大河的額頭上,那一片黯淡的葉子再次亮了起來。
“老實說,他真煩人,我簡直不想救。”
貝書搖頭晃腦地地將一顆帝王珠碾成粉末,一半灑在大河的傷口上,一半放到他嘴里,然后將靈泉和神圣治愈果實的汁水灌了進去。
楊鳴的島有了第一個島民,他能感到腦中有了清晰的印記。
“鯨波呢?”
“我下去救你們的時候魔鯊翻身,被沖散了,但我已經處理過他的傷,世界樹完好無損,死不了,也許已近被衛兵帶上岸了。”
楊鳴朝海面看去,魔鯊已經一動不動。遠處有一座掛滿海草,像是剛剛從海底浮上來的島嶼,它身后拖著一根粗大的鐵鏈,正被一點點絞上島。
楊鳴說:“歃血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