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傾本來就沒有要事,只不過是想回院歇歇,自然的一路上跟碎玉碧兒們嘻哈打笑。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白山宛,這里本是一個園林,走進(jìn)垂花門,兩邊是一順游廊,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屏風(fēng)當(dāng)?shù)禺?dāng)著。
走過屏風(fēng),忽有青山斜石,小道周圍則是大株梨花兼著芭蕉,幾階臺階下自有石子滿涌成路,曲折游廊。
順著下去,入眼的便是一眼泉水盤旋著翠竹下而出,姐兒們扶樹小心翼翼的提著裙子過去,卻瞧見水上愈多落花、水流愈清,林蔭中又見得一個折帶朱欄板橋露出來。
“這可是個好地境!”
碧兒喊到,又見一所一色水磨磚墻清涼瓦舍,清瓦花堵。
“當(dāng)年建府的時候,可是特地給王妃琢磨的!哪知道如今王妃忙了,這上好的園子便荒廢了下來。”
碎玉說著,領(lǐng)著眾人穿過了板橋,來到瓦舍下,白若傾和馮媽媽對坐著,碧兒則和碎玉并排坐了下來。
“這地方我了來過好多回!怎的,你們可是沒有來過?”
“府里的事兒多了,也沒有顧忌這些,哪兒能想到還有這么個人間仙境的地方?”
“姥姥不是最是喜歡這么清幽的地境么,改天叫姥姥來游耍游耍,你說怎樣媽媽?”
白若傾轉(zhuǎn)頭看向面容嚴(yán)厲的馮媽媽,一臉歡愉。
馮媽媽略有皺紋的面上一掃刻板,欣慰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姐兒們正說笑著,忽然闖進(jìn)來一個聲音,聽著摸約二十歲的樣貌,聲氣讓人難以入耳。
“二小姐原來在這!在下跟了好生一會了!”
只見季天陽從茂密的林子后面穿出來,一臉猥瑣樣貌,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不知堂哥跟著我這么久,是有何要事?”
白若傾站起身,臉上的神情木然。
一旁的媽媽和丫鬟碎玉、碧兒也跟著起來,有些不安的想要護(hù)在女子身前,但是卻被白若傾拉了回來。
女子往前走了幾步,腳步很慢,裙角紋絲不動,一步一步走的雖然輕卻極有分量,說不出是為什么,便覺得無端有種雍容大氣的感覺。
眼底冷漠,充盈著厭惡。
“堂哥如此作為,怕是不合規(guī)矩。若是堂哥找我有什么事商議,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正堂向我道來。一個男子尾隨一群女眷如此之久,就不怕落人閑話嗎?”
白若傾下巴微微抬著,眉目間自是波瀾不驚,于是那如幼犬一般的眸子便也成了深不見底的潭,所有的力量都蘊(yùn)于其中,仿佛收了爪牙的猛獸。
“堂哥要是不知禮義廉恥那倒無妨,畢竟你這張臉有沒有都沒有什么區(qū)別,可是我要,若傾還是個女兒家,要是壞了我的名聲堂哥可還擔(dān)待的起?”
“堂妹把話說的這么絕干嘛?堂哥怎么會是堂妹口中的那樣不堪?”
季天陽繼續(xù)上前,動作如同流氓地痞一般,讓人作嘔!
白若傾冷哼一聲,她真的不知道他怎么會有勇氣說出這樣臭不要臉的話來!
“堂妹,我對你可謂是一見鐘情,我看到你就認(rèn)定你是我心目中的那個人!我會好好待你的。”
“堂哥!”
白若傾底吼,眼睛里充滿著怒斥!
然而季天陽似乎沒有看到一樣,步步逼近,伸出了他那骯臟且齷齪的雙手,朝著白若傾不動聲色的慢慢襲來。
“堂妹!你說你一個嫡次小姐,能嫁什么人家,你在別人那只有做妾的份。你到堂哥這來,堂哥一定會勉為其難許你做我的正房夫人!”
兩位俊美的少年在高高墻頭被竹子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安安靜靜注視著地下的這一幕,有些猶豫不決。
禁楓看了看身旁的禁葉,細(xì)語道:“他娘的!給你做夫人,你也配?雜家小主子可是放眼望去太子都不敢得罪的人!”
“堂哥我勸你好自為之!”
“季家的夫人有什么委屈你的!怎么,還給臉不要臉?”
季天陽怒了,蠻夷野獸的心性徹底暴露無遺,丑態(tài)畢露。
猛的向女子撲入!
“遭了!快去救主子!”
“別去!”
禁楓一把拉住禁葉,把他拉的死死的。這個可是主子的私事,他們怎么好出手?
只要沒有傷及性命就好!
禁葉暗暗忍下心中的怒火,咬了咬牙,眼睛里的嗜血似乎要把那只禽獸撕了一般。
忽然下面?zhèn)鱽砼勇疃值统恋呐鹇暎?
“放肆!給臉不要臉的是你!”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了季天陽那張崎嶇不平的臉上。
“本郡主豈是爾等能夠冒犯的!?你莫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季天陽瞬間被她扇得頭昏腦漲,一連后退數(shù)步,一個踉蹌狼狽的坐在地上。
“我靠,小主子也太霸氣了!有我當(dāng)年風(fēng)范!”
“滾一邊去!小主子霸氣威武關(guān)你屁事。”
禁葉白了一眼旁邊略有些中二的少年。揚(yáng)唇一笑,英俊的臉上一雙眼睛銳利如刀鋒,懶洋洋道,“你不覺得小主子頗有帝女威容之態(tài)嗎?”
不假,女子給人覺得有一種無端有種雍容大氣,眉目間自是帝后威嚴(yán)!
令人不得不臣服在她的身下!
而現(xiàn)在她的眼底的幼獸似乎蘇醒了,如同一匹孤傲高貴的狼,隨時都會沖出來伸出它那兇殘的爪牙將敵人五馬分尸……
季天陽微微一怔!涼意從頭到腳慢慢襲遍他的全身。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姿勢令人捧腹且可笑。
如同一個跳梁小丑,不敢直視女子的眼眸。
“我是大周國的聽雨郡主!爾等鼠輩,莫要妄圖用你那張丑陋嘴臉臟了本郡主的眼睛!”
女子一張臉陰鶩,冷冷的盯著地上的無恥之徒,薄涼的目光讓他不寒而瑟……
“哼!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將來還不是要相夫教子!我看你能高到哪里去?”
季天陽一張臉繃得緊緊的。眼睛狠厲的仿佛吃人的毒蛇,卻也還是難掩他的慌張無措和恐懼。
他尷尬的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后的塵土,動作粗俗無法入眼。
“我告訴你!今日不管怎么樣,我必定要生米煮成熟飯,我看你就算再高貴,也還有哪個男人敢要你?”
男子口吐污言穢語,滿嘴混賬話。
讓一旁的碧兒和碎玉不由得別過臉去,馮媽媽也皺著一張老臉,神情慍怒。
“敢問什么叫生米煮成熟飯?不知道公子可會提筆寫出這六個字?”
男子的聲音溫如其玉,讓人不由得把目光盯在他的身上。
顏如煜一身繡金松藍(lán)長袍,青靴玉冠,驚才艷絕!他本就生的俊朗,氣度又頗為冷峻。
卻又讓人不由自主的依賴他。
“是誰?莫非是堂妹的小情人?哼!長得細(xì)皮嫩肉的,跟個女人一樣!”
季天陽不屑的往地上唾了一口痰,轉(zhuǎn)身猥瑣的盯著顏如煜的臉不放。說出來的話也極為難聽,就跟他的為人作為一般。
“公子又是誰?長的可真是連女人都不如。”
“你!”季天陽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隨后又故作君子模樣,“我可是她的堂兄,兄妹在一起乃是天經(jīng)地義,理所應(yīng)當(dāng)!不過你一個小白臉跟上來莫不是想要對我這漂亮的妹妹做什么?”
“季家的!莫要用你那齷齪不堪的思想把他人也形容的與你一樣下流!”
白若傾氣的咬牙切齒,目光愈來愈冷。
顏如煜一個正人君子可是能夠與他相比較的?他也真的是太看得起他自己了!
她白家的女兒怎么會與這種品行下流的人以堂兄妹相稱?
“我是她的先生!”
顏如煜冷冷到,語氣不容旁人侵犯。
“先生自然是要對學(xué)生負(fù)責(zé),得知有狗頭豺狼尾隨我的學(xué)生,我怎么能夠不一路打聽跟來?”
“噗”
姐兒們原本繃著的臉忍俊不禁,皆都偷笑了起來。
好一個狗頭豺狼,這個形容詞再是貼切不過了!
“你罵誰是狗頭豺狼?!你他媽的!”
季天陽對白若傾的確不敢動粗手,但是她養(yǎng)的這個小白臉?biāo)野。【瓦@么個柔柔弱弱的男人,他季天陽還就不信對付不了?
保證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誰知道,季天陽一個拳頭猛的沖來,顏如煜卻是輕松便躲過季天陽這魯莽的拳頭。
也不知是用了什么身法,一只腳踏在窗檐,便如燕子一般飛了起來,竄到季天陽的身后。
男子猛地回身,季天陽還來不及反應(yīng),他卻側(cè)身一閃,輕巧的就撇過季天陽的手臂。
藍(lán)色衣衫如流云閃電!
下一刻,男子手中憑空多了一把精致的匕首,那把匕首的刀刃橫在了季天陽頸之上。
季天陽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明明兩條腿已經(jīng)開始打顫,上半身卻紋絲不動,生怕自己一動,這把匕首就會割破他的脖子!
顏如煜本就生的俊俏,力與美,俊俏和狠戾,他像是一頭美麗的狼,有一種讓人心悸的貴氣和勇厲。
讓人完全無法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絲毫沒有注意到那個呆若木雞的季天陽眼眶一濕,溫?zé)岬囊后w從他的臉上流了下來……
從季天陽出拳到現(xiàn)在,只不過短短一瞬間。
顏如煜懶洋洋的朝季天陽身后踢了一腳,看著摔得匍匐在地的季天陽,似笑非笑道:“若傾可有不要的手絹?”
“有的!”
白若傾說著,眉眼帶笑的朝這個俊美男子有過來,遞給男子一條真絲的手絹。
顏如煜輕輕結(jié)果女子遞來的手絹,細(xì)心的擦了擦與季天陽碰到的地方。每一個動作無不顯露出他對季天陽的厭惡之情。
這條絹子是碧兒的,碧兒像這樣的手絹多的是,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是一次性的。
自然送給顏如煜擦手,叫他扔了也無妨。
“若傾與我還是快些回去,今日的功課還未有學(xué)!”
“也好,可是學(xué)生迷路了,不知怎么走,那先生……”
白若傾抬了抬靈動的眸子,仰起小臉望著這個男子。
“有先生在,怕什么?”
顏如煜笑著開口,聲音溫和。薄唇噙著一抹溫柔雅致的笑,長身玉立,霞姿月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