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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 逗息
  • 毓四
  • 7565字
  • 2019-02-17 23:28:22

國慶三天假結束,我比平時提前二十分鐘到公司,書寫并打印辭呈。早來的女同事七嘴八舌議論著,李工因人手不夠不高興,出納提醒我走之前繳納當月的飯錢。等其他人安靜下來,老張發來QQ信息:Smoke。

趙總沒來上班,我一天就在車間找了點活干。

臨下班我站在臥式車床對面看車工干活。車工身上臟兮兮的,滿手燙傷。車工把機器停下,兼做線切割的鉗工也圍過來。

“走就走了,隨便找一家也比這里強!”鉗工憤憤地說,我和車工笑笑沒說話。“說句難聽的話,不是戀家近誰他媽的給他干!你說還是阿杜?”

我們三個是一前一后入職豐利的,車間里已經拉起綠色的網狀護欄了。

“走就走吧,去找一家更好的。”車工說。

“我們出去都隨便挑,他能有什么問題?——他媽的,加班費比平時工資還低,保險也不給買,要什么沒什么,有什么屌意思?沒意思。上天坐在那玩手機,老孟叫我去干活,我就說——我不去。”鉗工說。

“老孟該難為情了。”我說。

“當面說的,都聽到了!”車工笑著旁證:“老孟也沒辦法。工資低,又那么累,就是招到人誰會干?”

“我直接就這么說得哇!我管他媽的高興不高興!給一分錢,我干一分錢的活。指望這份工作養家糊口,媽的一家人早都餓死了。老子就是過過日子,態度好嘛,那還好說。態度不好,我甩都不甩!整天累的嘞,他媽的!”

另一位鉗工加入進來,愈說愈群情激憤,李工叫我幫他去洗車我便走開了。

車間里,我跟車工關系還算好。關于采購是他老婆,這對夫婦三年來諱莫如深。此前,同事中和采購走得較近的那幫人大約也曾有猜疑,倒是阿杜正面跟我訴說過。那時女人和業務員打架,阿杜手足無措地在辦公室與車間之間走來走去,整個人是壓抑已極了的。

采購駕考通過后開一輛紅色馬自達上下班,阿杜則騎著電車穿梭于東橋、黃埭之間。話說回來,能把日子過好的人都在積極尋找出路,關于這一點,阿杜向來對那女人贊不絕口。可是,雖說是經妻子引薦才進入的公司,但這層關系又有什么好隱瞞的呢?

李工洗車的設備是常年累月做工裝從常熟那家德資企業提供的零部件一點一點拼裝起來的。

“老孟不簽字,讓我跟你談一談,是因為工資的問題嗎?”李工問我。

李工擦拭過的地方,我用高壓水槍沖洗。

“要是工資的問題我肯定會跟你說,不至于此!”我說。

“那是什么問題?”李工問。

“請讓他簽吧,就說我態度很堅決。”

“老子的,你走了這一攤子丟給誰,老趙回來能叫死!”

李工還是客觀分析了我繼續留在豐利的利弊。下班沒進辦公室,打了卡我就直接走了。

第二天上午到公司沒多久老孟便找我談話。老孟說:“記得節前給你說,‘總有一天你會離開豐利,當回想起來還能感到有些事讓你受益匪淺,這就是我想要的。’我有沒有說過這話?”

“說過。”我說。

老孟瘦得皮包骨,面色黢黑,平時嚴肅起來說話還顫音。我們站在樓梯口,面朝大片蘆葦地。太陽已經懸在半空了,蘆葉凌亂,蘆花低著頭,太陽光照得我睜不開眼。

“但你覺得現在離開是時候嗎?擇一而精吶乾一,我一直在跟你強調!”

盡管如此,沒過幾天我還是開始投簡歷了,陸續也接到三家公司人事部打來的電話。就在接到電話的那一瞬間,我才意識到自己沒準備好去適應新的環境,也沒準備好去認識陌生人。雖說是自己的選擇,但還是感覺像是被某種東西推出去的一樣。于是短信回復,逐一謝絕,這事就此便拖沓了下來。

似乎這也應驗了老孟常數落我的一句話:考慮成熟了再動手,別一上來插把就干!明明我也考慮了呀,可他老是像只蒼蠅一樣整天絮叨。老孟強調“擇一而精”是真,只是對這個行業我一直沒有他所說的使命感和歸屬感。反正最后我還是把蘇向我要錢的事說給老孟聽了。

車間里拉起綠色的網格圍欄是那之后的事,我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老板和老孟把我叫到辦公室,可謂關懷備至了,也說:年輕人犯點錯可以原諒。過了那陣子,等二人提及,我便隨口搪塞了幾句。至于情婦姓甚名誰,我沒跟任何人說過。

話雖如此,我早已領略到口無遮攔的危害。

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先別著急走,好不好?我不方便出面,回頭讓老趙和小李一起幫你想想辦法。小李鬼點子多,老趙有經驗!”老孟用嚴肅的口吻跟我商量,平時都走得近,縱使處理不好我走了也沒什么好臊面子的,畢竟都比我年長。盡管這么說,我還是感到難受極了。

李工晚上打來電話找我喝酒,正撞上我和湯哥到川菜館。李工為人處事以圓滑著稱,外圓內方屬于有選擇性的人生哲學。曾經同樣是我的直屬領導,老鄭則在“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的觀念上突顯個性。

李工將他的白色哈2停在餐館門前,還沒落坐便開門見山問:“聽老孟大致說了,什么情況?”我把手邊還沒拆封的一套餐具挪到他跟前,他手里拿著公文包,繃著身體等我回話。“老子的,問你話呢?”

突然一下,我只是張不開口而已。我把餐具拽過來,拆了包裝袋。

李工把公文包丟在桌子上。“哪里人?”

“河南的。”我說。

“要分,她跟你要錢的是嗎?”

“嗯。”

“怎么要三萬?”

“在一起將近三年了。”

“只要談錢,什么都好辦。你這樣,她不是要錢嗎?按市場價,一次五十還是一百,你讓她算陪了你多少次。到時該多少就多少!給可以,名正言順的。”

李工一米五多的個頭,吃飯通常半飽即止。我頭腦一懵,把杯子里的白酒干了。“那感情置于何地啊?”

“老子的,你們現在不是站在一個基準上的呀!她要講感情,她會跟你要錢嗎?我就跟你直說了,年底去你嫂子家,老丈人張嘴跟我要十萬的禮金,我就給五萬,愛結不結。他不顧實際情況,講風俗,我去犯什么傻。做人是要講道理的呀!”

這時湯哥欠身給李工上了一根煙。“我也給他說了,早拍屁股走人,哪有現在的麻煩!”

李工笑說:“我們之前見過哦?”

“見過。”湯哥說:“上次你不是牽著狗嗎?當時另一朋友也在。”

“你現在做什么工作?”

“剛辭,打算重新找呢!”

“噢!”李工笑了笑。“走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們太年輕了!這樣的人生路會越走越窄。”

李工轉向我正色道:“改天你約她出來,就這個星期天好了。我帶上你嫂子,我們四個出去玩玩,看她具體什么態度。如果她還堅持要錢,只要她不害臊,那行,那就照我的的方法來,成不?到時你不愿意說,那這個惡人我來做。”

晚上我喝的有點多,像被某種東西一下擊垮了似的,怎樣也振作不起來。

最后李工問,那女的知道我們公司地址嗎,我說知道。李工想讓我暫時去他朋友的公司做,如果到時真決定離開的話。那家公司就在東橋人民醫院旁邊,我想都沒想便回絕了。

吃完飯,沿河邊的水泥路回宿舍,湯哥嘀咕:“他給你推薦工作,你干嘛不先去看看再說?”

第二天一早醒來,滿腦子都是李工的話,我趴在水龍頭底下喝了幾大口涼水。

十月第一個周的一天,堂姐從相距相城不遠的唯亭打來電話向我借錢,她買房子首付還差幾萬。難道堂姐忘記年前去徐州四院探望父親時我囊中羞澀的尷尬了嗎?

堂姐那房子要兩百萬。坐在電腦前我粗略算了一下,若一成不變,一個月攢兩千五,到九十二歲我才能攢夠買這套房子的錢。倘若能長命百歲,估計到時眉毛胡子都白了。

可是,自打決定離開豐利,回到住處就像住進了臨時客棧,一切都無法回到從前了!

等到第二個周,湯哥決定要去廣東看個項目,也說,不成的話盤桓兩天再回來。

“成啊!”我說。

蘇國慶后的第一個周上白班,第二個周上夜班,湯哥離開以后,我把我們睡得床單洗好整齊疊在柜子里。無心經營網店,無心學習,這個時候回到住處,臨時客棧的感覺越發變得強烈了。

自打到派出所鬧一圈,蘇就沒再吵鬧過,而我耳邊也一直回想著韓的那句話:她抓住你的軟肋了!

第二個周的一天,公司的鈑金供應商載我去住處幫他畫圖,完事和他兩位朋友一起吃晚飯。豐利以前的鈑金供應商是老板同學,老板這個人摳斤掰兩,后來鬧翻了,蘿卜頭通過陳叔這才做進豐利。我外協的東西相對于其他工程師要多,像鈑金折彎,激光焊接,電火花。當然也有水切割的東西。蘿卜頭接單和豐利一個路子,信息阻塞的年代,他這點整合市場的能力大約會備受推崇。問題是接了單,質量又做不好,這時趙總就開始叫囂了,孟總也不買他的賬。

老趙以前不會像現在這樣易怒,部分原因是有了孟總。

這事,后期我一直認為是老板一手造成的。《致加西亞的信》全球銷量突破八億冊,一直也不知賣給什么人看的。薛總畢業于蘇州外國語學院,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創業前曾是偉創力的高級工蘇師。老趙與薛總還算年輕時就結識了,這一點眾所周知,且相當公開。公司的客戶由薛總負責開發,老趙則負責維護,老趙的傲慢和自負來自于他強硬的為人處事能力以及與薛總這層關系。老孟身為老板連襟,出任副總一職,位居薛總之下,全權管理這個公司。

老趙負責業務,李工負責技術,老鄭負責生產,三人與公司都有著極深的淵源。

老孟在做深入工作之前,薛總倒是召開了全體員工會議,丟出一個“錢途、前途”的理念便不了了了。對于一個“團隊”來說,這樣盡責嗎?老孟雖然做過臺企高管,但從第二年下半年加入老鄭、老張和我組成的飯局,足見老孟已經敗下陣來。另外也可看出一點,二十多人的企業,規章制度是畫蛇添足。搞搞企業文化,有一套三個基層領導擬定的賞罰措施,我覺得便完全足夠了。這受限于企業性質和業務,也受企業轉型意識的拘囿。薛總攜嬌妻從濟州島旅游回來,一個員工發了三顆糖,如此器量,還指望他能干什么。一個蘿卜一個坑的企業,福利待遇提上去,能把機動性和積極性發揮好,已經就夠他樂得了,而且任誰做夢也沒指望過豐利能上市不是嗎。

孟總說:“啊呀,沒你想的那么簡單的啦!”

如此一來,我也做了反省。反倒是他哪天狀告老趙失利,這時便開始找我去樓梯口抽煙了。“他媽的我說什么了,啊?還不是為了公司嗎,結果他竟然說:‘你為什么老是找老趙的麻煩?’還說:‘只要這個公司在,我就不會把老趙怎么樣!’媽的,對事不對人,錯了就是錯了,難道這點道理我還不懂的啦?”

四十而不惑,五十知天命。講起來,真正為這個公司鞠躬盡瘁的人還是老孟!

老趙接到訂單,家里老孟負責,到了時間,老趙只管交貨。公司里能夠降住老趙的人也只有老板和他屬下陳叔了。老趙的宗旨只有一個,向產品質量看齊。老趙扛著這桿大旗,輕易就豎立起別人垂涎的威望。在老板看來,老趙沒有錯呀!老趙顯然是沒錯的。錯就錯在,兄弟們肝腦涂地,卻換不來他的氣貫長虹。

經過前期磨合,老趙改弦易張,主抓產品質量,老孟贊賞有加,與其找到了彈冠相慶的契合點。

老趙是國慶后第二個周的周一才來上班,在樓梯口抽煙時問我:“乾一,聽說你要走啊?”

我說:“昂。”

白天一包硬中,晚上一包軟中,他抽煙速度極快。老趙沒說什么,抽完就走了。同事間傳說,他遲來上班是因嫖娼被拘。國慶節前讓我給他下載毛片,自己手機也不過是平時接打個電話,看看快報上的格斗視頻,蘋果我玩不轉。跟老趙搭配工作,談不上開心,也談不上不開心。畢竟也是在他提攜下成長起來的,另一方面,你就認定他是那種人了,也不會產生他在某些方面能夠有所改變的想法。周五出去,老趙問我:“你那事情有沒有處理完?還是決定要走嗎?”

“走。”我坐在副駕上抽煙。天下著雨。

老孟已經決定從車間培養一個鉗工做設計了。我走了,老趙的客戶交接給李工。

“她媽的,瞧你那點出息!”

我看著窗外沒吱聲。

“他男人在附近嗎?”老趙怒聲問我。

“不大清楚。”

“你讓她把她男人叫出來!你就說,我哥說的。聽到嗎?”

老趙猛抽煙。“他媽的,跟我要三萬塊錢!我一個大小伙子,二十啷當歲,你有家有孩子,你浪費我多少青春!——跟她要青春損失費!——讓她把她老公叫出來,當事人解決不了,那家里人出來解決。這種事老子不要見太多!到時他要敢說一個‘不’字,我弄死他!”

我靠在椅背上頹然地轉過臉。

“你也是,那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啊?聽老孟、小李說,把我火的一逼。走就能了事了嗎,到時會留后遺癥的呀!”

我垂頭喪氣,也不知該說什么。過了“東橋歡迎您”的石橋右轉,隆力奇位于兩公里開外的相反道路上。“也怪我,要不她也不會那么激烈!”

“她過她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玩玩就算了,那是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我們超近路行駛,側面魚塘里漂浮著很多飲料瓶。我不說話,過了會,老趙語氣緩和下來。“你也是個奇葩,老子玩過那么多女人,也沒像你這樣!附近哪個城市我沒有?對不對?周末,放假,我都不沾家的。玩一玩,逛一逛,花個三五千塊錢,不要太舒服噢!像小蔡,他媽的玩玩當真了!結果呢,老婆跑了,現在一個人。玩不能瞎玩!”

“嗯。”

我續了根煙,這樣有一會老趙語氣也緩和下來了。

“那一年,我結婚。我們聘禮都下過了哦,兩家人也吃了酒,就是,準備結婚了。可那個時候,——我以前不是開過KTV嗎!——啊!出事了!把一個小妹肚子搞大了!那還是個黃花閨女呢,人家跟我那是第一次。你這他媽的搞得是個啥!可我這邊正準備結婚,我總不能把老婆丟了來娶她吧。親戚朋友都在一起吃了訂婚酒,該規規矩矩還是要規規矩矩的。對不對?——知道我是怎么辦的嗎?”

“嗯?”

“我找了一個經常在一起玩的大姐哦!我這么教她,我把那個女孩約出來喝茶,然后,我那個大姐后面再過來。我讓她冒充是我老婆,當眾潑那女孩一臉冷水,再扇兩巴掌。干這種事得掌握火候,要等我們倆聊的正起勁的時候,大姐才能來。而且要當著很多人的面,私下里這事就不好說了。水呢,要涼的,熱的燙傷人不行。打要用力打,冒充我老婆嗎,對不對。這事就這么解決的,沒花一分錢。”

“是不是太過分了?”

“事情解決總要講究方法的呀!老子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要長。就是最近幾年,我遇到一個人,一上來又叫哥,又上煙的,親的不行,說我救過他的命。當時還把我愣了一下子。‘這誰呀?’我心想,后來一說我才想起來。當年,在茶水間被幾個人揍,一地血,我經過看到了,說‘打兩下就算了’打死是要吃官司的呀!十幾二十年前,那時也亂,人也都能玩得起,打架都往死里打。以前老子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打架是要動刀子見血的!”

蘇州人才市場何其的規范莊嚴,卻也不絕雞鳴狗盜之跡。老趙的繪聲繪色,一下讓我憶起三年前剛來蘇州找工作時遭遇剪徑歹徒的事了。一車子人,如同待宰的羔羊,我非但沒有畏懼,甚至還對遭遇的一切感到新奇和喜悅,可那時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呢?

這時已經是下午了,出了常昆工業園,下了錫太高速,周邊便是沙家浜的地界。昏昏沉沉的天空中下起了大雨來。

“為了個死女人,你他媽的,唉,沒法說!”老趙感嘆:“老了,不像以前那么能討女孩歡心了!”

“你看快報上那些健身達人,六七十歲,照樣一枝梨花壓海棠!”

他此前,2.5升的可樂,夏日一天兩桶。加上一天兩包煙,剛四十,牙齒便掉光了。如今鑲了一嘴烤瓷的牙,一臉老年斑。

“我二十出頭的時候,身邊女人一大堆。那些女孩不喜歡讀書,我能說會道,也討人喜歡。帶她們出去唱唱歌,跳跳舞,都禁不住誘惑的啊!有一次,一個小妹過生日哦。我說:‘出來過唄!也玩得開!’她說,要在家里過,父母都出差去了。也是很單純的女孩,我說,那行!然后,買了點東西我騎著摩托就去了。我當時有一輛摩托,類似賽車的那種,倒了一個人都扶不起來。她叫了六七個也都認識的小妹,就我一個男的。吃吃喝喝,很開心。晚上睡覺搞笑咯,七八個人躺在一起,摸摸這個奶子不吭聲,掐掐另一個大腿也不敢吭聲。老子那時就像個皇帝。”

“好吧!”

“老咯!”老趙得意起來。“講我的情史,能寫一本書!”

“怎么,想百世流芳?”

“有一年,搞了個四川小妹,嘖嘖嘖,又白又嫩。自己上班賺錢自己花,吃住我包,不是挺好的嗎?后來,老婆把兒子丟給我,讓我帶,我就把我兒子直接丟給她。她呢,為了給我帶兒子把工作都辭了。我該怎么還怎么樣,每天去打牌,中午回來直接過去吃飯。嘖嘖,不要太爽哦!后來小姑娘懷孕,一心想生下來。我頭開始大,沒辦法我就給她老爸打電話。我說:‘你女兒我管不了了,說什么都不聽。’對不對?在外面怎么玩都行,但不能把麻煩惹到家里。——后來,她爸媽都過來了呀,還請我吃了頓飯,感謝我一直把她女兒照顧得很好!”老趙嘖嘖有聲的笑著說道。

“吃飯時怎么沒噎死你?”

“他媽的,做事不要講究方法的呀?錢都花了,想要什么我給買什么,陪陪我不是很好嗎。出來賣的女人不要太多哦!都像你?”

我已經懶得再聽他唧歪了,倚到靠椅上,然后閉上眼。這時,車載音響流出《瀟灑走一回》的曲子:

紅塵呀滾滾,癡癡呀情深,聚散終有時;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夢里有你追隨······

老趙興致正濃,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大聲唱。慢慢的,我已經聽不到原唱,只有老趙的歌聲和雨聲響在耳畔了。

這之后,老趙余興未盡,想起來還會給我講些他以前的故事。精力集中時便搭一句,想不起來我便緘口不言。這些話,以前他從沒跟我說過,無論應心拂意終究是由善意引發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孟總雖然操了心,但直接伸出“援手”的畢竟是李工和老趙。我也十分感激趙總淋漓盡致的向我展示見人說話的為人處事之道,然而,這并未遏止我跌入五里云霧之中。

朦朦朧朧之中,我認為李工的建議可以解決我和蘇之間的問題。不就是錢嗎。同樣,我也認為趙總的方式可以解決我和蘇之間的問題。但是不管哪種方式都讓我難堪其重。而男人遇事這般六神無主,就連韓也早早為我感到一籌莫展起來。“什么叫你不知道啊乾一?——真替你抓狂!”韓用嚴肅起來的無奈語氣說。

“硬要,我肯定不給!”我說。

“我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如果對方愿意和解,你才會出這筆錢。不過出了這筆錢以后你覺得你可以擺脫她嗎?”

“問題是,如果不給這筆錢她要報警。”

“如果她要覺得報警可以解決這件事,那你就讓她報警好了!簡直不可理喻!”

“現在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你。”

“擔心我干嘛呢?那是你擔心的事嗎?乾一,你把我當成哥們了是吧?”

當我張口結舌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韓厲聲說:“先把你們的問題解決再說我們!”我覺得我傷透了她的心,不知她還能明白我是多想和她一起生活。

可一碼歸一碼,我做不到。

我忍著頭疼坐在河邊用便箋給韓編輯了一條信息:

韓,是我,乾一。很抱歉把你卷進這場糾紛中來,直到聽見你聲音,才想到很對不起你。直到聽見你發問,一種近似荒唐的認識才開始在我心里縈繞。這幾天,腦子有些不夠用,我很抱歉。可是,那人如果不是你還能會是誰呢?從一開始我覺得每件事都應該向你道歉,一時間卻又無法具體。你如果問,自身既然是那種情況為什么還追求你,我是說不好的。你如果問,假使重新來過我會不會老實一點,一上來就把問題交代清楚,我想我還是沒法回答你。

此前你對我一直以“同志”相稱,是因為過去的感情我們都曾有過強烈的自我意識。如今你好整以暇。

老實說,我不想欺騙任何人,也不想欺騙我自己。到了時候,當挑起一定的擔子,而我這時卻已不再年輕了。于此于彼,都感自慚形穢。時隔三年,你變得堅定,充滿信心,你的話給了我前所未有的觸動。在這期間,有種感覺一直如影隨形的跟著我,那就是我在欺騙你的感情。包括現在和你說話,我越是想如實的表達一些看法,我越是感覺言不由衷;越是想不加掩飾的據實相告,越是感覺自己在欺騙人。可,我也無能為力。請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四十分鐘后,韓回復說:

“如果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那就跟著自己的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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