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為什么……就當(dāng)我未曾說過……不作數(shù)了”蘇沫被打的悶哼聲陣陣,歪著頭僵硬的反手握著鎖鏈。
“不作數(shù)了!”唐允忠惱怒,一把奪下獄警手中的鞭子,拿在手中好高揚起,卻在看到蘇沫恐懼的閉上眼睛顫抖的模樣生生遏制在了半空。
預(yù)想中的的疼痛未曾落在自己身上,蘇沫慢慢睜開眼睛,充滿疑惑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唐允忠那張冷峻的面容,見他垂下手,對折的鞭子丟到一旁。疲乏一瞬間襲滿全身,似乎……真的沒有什么意義了。
“蘇沫!”他見她低下頭,有些意味不明的叫著她,“咱們兩個……怎么就成了這樣。”聲音還是冷硬的,連溫度都是一如往常的冰冷。
蘇沫不答話,木著臉垂眸,和唐允忠進行著無聲的僵持。沒了鞭子無情的鞭笞,緊繃的肌肉慢慢放松下來,蘇沫靜靜的瞧這自己的腳尖,感受著視線灰暗,暈厥前,她隱隱約約聽到唐允忠在問他“這個新年……許愿了嗎?”
聲音溫柔,恍若隔世……
她沉睡著,感受不到唐允忠抱著她回了牢房,思想在過度勞累的軀殼下蠢蠢欲動,叫囂著找到一個突破口。在成為瘋子的邊緣來回徘徊……
許愿呀……我別無所求,還有不幾日的光陰,只求上蒼眷顧,死的時候,唐允忠能抱著我……
猶恐難見君
此去別塵寰
未至與君耄耋時
還望來生鴻蒙赴
待再醒,四周已空無一人。入夜,天色暗淡。蘇沫死尸一般躺床上,渾身酸疼,仿佛被拋進了地獄一樣。一如往常猜測自己已經(jīng)死了沒有,正當(dāng)她思考的入神,牢門輕微的碰撞聲響起,一只小小蠟燭照亮了一小方天地,她借著光,看到一個男人鬼鬼祟祟的進來,目光環(huán)視了整個屋子,她瞇上了眼睛,再看他已經(jīng)把蠟燭放到了地上,從懷里掏出紙包一股腦兒倒進唐允忠來這常用的被子里。她想開口,一張口卻是鮮血迸出,喉口腥甜。大腦悶痛,讓她前所未有的想要休息。
外面有腳步聲傳來,夾雜著鐵鏈碰撞的聲音,恐懼感如影隨形,猶如一只大手捏在她的心上,讓她呼吸困難。
門再次打開,冰冷的風(fēng)灌進來,讓蘇沫確切的感受到自己還活著。馬燈被點亮,她被兩名獄警拖下了床。薄如蟬翼的被子下的身體時千瘡百孔,她的腳上戴上了粗重的鐐銬,這世間再容不得她恣睢,知道了終點在哪,過程就是得過且過了。
刑房。
唐允忠手上握著烏黑的槍,他現(xiàn)在有兩種打算,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若是要行軍打仗,要么一槍殺掉,要么帶她走。
帶她走也是兩種打算,軍妓,或是禁臠。
蘇沫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進來,目光從唐允忠的身上移到了他旁邊的火盆,燒紅的煤炭是橙紅色的,上面跳躍的火星映襯著黑耀色的烙鐵。烙鐵也被燒紅了,火星似乎太亮了,亮到只是隔著遙遠的看,就已經(jīng)睜不開眼睛,猩紅著一雙眸子了。
士兵上前把她吊起來,她的腳夠不到地,在空中慢慢的打著晃晃。
唐允忠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見她一直沉默為低著頭,用槍口慢慢抬起她的下巴,露出一張淡然無痕的臉。嘴角的鮮血煞是醒目。
“這是怎么回事。”唐允忠皺起眉頭,蘇沫目光沒有聚焦,不作回答,唐允忠也就收回了手。
“蘇沫,現(xiàn)在清楚自己是誰的了嗎?”他冷然的看著她翕動的唇,想要的答案依舊是沒有聽到。他靜立了半晌,隨即反應(yīng)過來擰著眉催促道“別裝聾作啞,非要我上手段嗎?”蘇沫終于肯回了神,卻還是什么都不愿意說。
她看到唐允忠轉(zhuǎn)身拿起那柄烙鐵,燒紅的正面刻著鏤空的字,端端正正,一個“唐”字。
他半側(cè)著身子,火星被風(fēng)吹著散向空中熄滅,陰冷的氣息逐步侵蝕著蘇沫負隅頑抗的思想,“最后一次機會,你屬于誰?”
說出來,說出來我就放過你。他手上那把槍被他再次擱置在桌子上,看了蘇沫半晌,他發(fā)現(xiàn)他怎樣也來不了這一槍。
他發(fā)誓,只要蘇沫肯說出她屬于他,他就立馬放她走,隨便去哪,暮晨寺也好,杭州也罷。只要她喜歡,他就永不在打擾,只當(dāng)是這輩子都栽在她身上,不回頭了。
唐允忠瞇起眼睛,耳畔還是沒能聽到答案。舉在右手的烙鐵終于燙在了蘇沫的身上,胸口向上一點,在靠近心臟的地方,皮肉在高溫下燒焦的聲音惹得一旁侍立的守衛(wèi)膽寒。
烙鐵依舊貼在她的肌膚上,痛的蘇沫咬緊牙關(guān)也沒能忍住,呻吟出來。當(dāng)烙鐵上赤紅的顏色迅速消失,蘇沫已經(jīng)疼的眼前發(fā)黑,嘴角溢出的鮮血滴到地上,唐允忠冷漠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蘇沫拼死凄然的抬起頭,長發(fā)散亂粘著凝固的鮮血。微弱的聲音響起,帶著麻木和絕望。
她高高揚起脖子,如一只生命垂危的鶴,閉著眼睛,張著嘴巴好一會兒,才垂下頭啞聲道“唐允忠,我們蹉跎了這么……你怎么還是沒能學(xué)會……怎樣愛一個人啊……”一瞬間,淚眼婆娑。
大概是她說的太狠,唐允忠失神了,手腕一下子用了很大的力氣,最后的熱量毫不猶豫的過渡到蘇沫身旁,離開時那“哧”的一聲,算是終結(jié)了蘇沫的這一輩子。
“那你告訴我,怎樣才算愛一個人?”唐允忠轉(zhuǎn)身,若無其事的把烙鐵扔回火盆里,漫不經(jīng)心的問。
只可惜,蘇沫再也來不及回答他,鮮血噴出,她胸前的衣襟被鮮血全部浸染成紅色,唐允忠怔住,猛地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