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五日，陰。

蘇沫被禁足于楓葉居內。

十一月九日，陰。

蘇沫依舊被禁足于楓葉居內。

十一月十二日，大雪。

如此白茫茫的世界，蘇沫終于被同意隨著葉韶華去一同祭奠。她這么暗想了，要祭奠的人好像只有兩個，她卻感覺失了全世界。

她問夏茗被埋在哪了的時候，唐允忠只是很平淡的告訴她夏茗被他的未婚夫帶走了，不詳。

也是這一次，她也終于問清楚若心沒死，只是被賠償了一筆錢，打發回老家侍奉雙親。

當蘇沫踏出那關了她一面的居所時，她披著雪白的大氅，這一年的生活把她養的也算是圓潤了一些，葉韶華看到蘇沫的時候也覺得心里松了口氣，他為蘇沫感到慶幸，唐允忠用了那么大的藥劑她還只是修養了幾個月。

車門開了，灌進來一大股寒氣緊湊進來，帶著初冬蕭條的冷雪的味道，冰的鼻子似乎沒了知覺。

“阿沫，你……”

“開車?！碧K沫低著頭看著大氅上亮晶晶的白雪融化成小水珠最后浸入衣物中。

葉韶華嘆了口氣，一路上為了照顧孕婦，他開的很慢。蘇沫看著窗外慢慢晃過的風景，看著人們咯吱咯吱的踩實新雪，斜頂上滿是積雪。將這大地打掃的亮亮堂堂。

“蘇沫，我……”葉韶華在前面開車，蘇沫不用想也知道他不過是想要道歉罷了。他不過是告訴了唐允忠幾次自己的行蹤，他們又沒什么關系。蘇沫臉上掛著恬靜的笑，視線未曾離開過窗外，用那種波瀾不驚毫不在意的語氣慢慢說道。

“葉韶華，你不欠我什么。”

“不……”

“我都不在乎，你糾結個什么勁兒啊?！碧K沫終于苦笑出聲，“我倒是應該謝謝你，替我包扎傷口。我要是沒猜錯，勸唐允忠給我停藥的應該也是你吧。不然我想在估計已經四肢無力癱在床上了。說實話。我謝謝您。”

葉韶華覺得這就是赤裸裸的嘲諷，他的嘴角也勾起苦澀，愣是被嗆得一聲吭不出來?？烧f不出來不代表心里不明白啊，迫使她行蹤被發現廢掉左手的人是他，給唐允忠配藥的也是他。

這一路無言，車子停在他們葉家的墓地，祖輩世代埋葬的安詳之地。他們沿著山徑走了沒有多遠的了路，一塊新碑前，葉韶華很是小心翼翼的掃掉上面的落雪。蘇沫躲得遠遠的，她遠遠的看到葉韶華跪在地上的背影，她越來越接受不了這樣的情景，讓她忍不住想落淚。

當葉韶華紅著眼眶走回來時，蘇沫沒有去近處看一眼李素寧，只是離得老遠揮了揮手。她想起若心說起的夫人死前還在嘟囔著來瞧她……

素寧，你要好好的。

來生尋個好人家。

那漫山海棠樹還是光禿的葉子，蘇沫想不起沒見過海棠花開有多久了，她獨自捧著一束百合花爬上了不高的半山腰。

葉韶華把車停在下面等她，蘇沫掃掉積雪，撫摸著碑文，把那束百合花穩穩妥妥的放在了臺上。

她什么話都沒說，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當太陽再次被籠在空中的薄霧掩住面，天色沉下來，四周的白是那種病態的白色，仿若病入膏肓的老人，茍延殘喘在這個世界。

“哥，我挺好的，你別擔心?！碧K沫終于要走了，她站在這兒太久了，小腹陣陣痛苦，她轉身離去。

下山的路有些滑，蘇沫走的有些急，一腳緊接著一腳，就是那么一個腳滑，被壓實的白雪不是一般的滑，她一下子摔出去好遠，頭磕在一顆海棠樹干上才算是沒滾下山坡，她的大氅掉在了兩米遠那坡上。身上各處都是硬生生被割開的疼，讓她出了不少虛汗，最糟糕的，她身下的雪被流出的雪融化成猩紅流了一大片。

“葉……”她想叫人，想要救救孩子，可才喊出一個字，她便噤了聲。她又不想救了，她大概是世界上最最心狠的母親。

“所以寶貝，母親陪你一起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