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不少虛汗,體內的熱量被不時刮過的冷風帶走,她的兩條腿都如灌了鉛一般動也動不得,她真的要死了。
風呼嘯,天色白茫茫。她看著這樣清冷的天空感到一陣頭暈,終于再是熬不住了,一歪頭合上了眼。
那一刻,她腦內的殘影又掠到了唐允忠的頭上,那坐在可望不可及的椅子上,穿著一成不變的軍裝。
他真好看,可她不敢嫁給他了,連靠近都不敢了……
這天晚上的山上漫山遍野都是火光。
這天傍晚蘇沫又被送進了手術室。
這天手術室的門口沒有了那個坐著辦公一絲不茍的軍閥。
再醒來的蘇沫忍不住抖了一抖,她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又想喝夏茗做的雞湯了。四周只被一盞馬燈照亮,照不到的地方全是黑暗,照到的地方也是骯臟不堪,污漬斑駁。
蘇沫一瞬間不明白自己被打落到了第幾層地獄。一動就生疼的身體讓她以為自己是被重新組裝上的,下一刻她立馬明白過來,這是監獄!
正前方傳來鎖鏈被打開的嘩啦聲,夾雜著獄警沙啞的說話聲,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是了,進門處一個高大的身影自暗處而來,唐允忠面色陰郁,那種渾身籠罩著蘇沫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痛惡,蘇沫半支起身子瞧著他,視線隔空交織在一起。
唐允忠指尖明晃晃的一點,指尖的煙還剩下大半截,被它的主人隨意的丟在地上捻滅,唐允忠邁了個大步,快步走到蘇沫的身邊,居高臨下的俯睨著蘇沫,堅毅的臉龐是何樣的可怖。
蘇沫心里想到了一個詞,閻羅。
她溜神的一刻,唐允忠驀然抬手捏住蘇沫的下頜,迫使她抬頭看著他。
“放……手”蘇沫被這突如其來的疼捏的眉毛緊蹙,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捏碎。
“唐允忠,放手!”蘇沫秉著氣,圓眼死瞪著唐允忠,說出的話也是惡狠狠的。下一秒,她就被很隨意的松開了,被放開的臉立刻轉向一邊。
“呵!”唐允忠冷笑一聲,來回的踱著步,用著漫不經心的語氣。
“蘇沫,我們的孩子沒了。”蘇沫能聽到唐允忠似乎極力壓抑內心的激動,她閉上了眼睛,縮在毯子下的手不由自主的覆上了已經平坦的小腹,那里或者繃帶,纏繞的一圈一圈讓她喘不上氣。
“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嗎?怎么就不肯為我生一個。”唐允忠懊惱的站定,貼著墻惱怒的看著草席上的人,最后一個轉身,大力的關上了監獄的門,“嘭”的一聲嚇得蘇沫回過了神,她嘗試著走下床,喊著鎖門的獄警。
“請問我昏迷多久了?”
那獄警很是猶豫,鎖好門后撓著頭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的告訴她被帶來這里已經四天了。
蘇沫沒應,那人走了片刻帶回來了水,遞給她后又頭也不回的離開,
蘇沫從這不過幾平米的牢房里轉了幾圈,中午午飯剛過,她就被帶離了牢房,幾個獄警綁著他,盡量下手輕,押著她去了她最熟悉的一間刑房。
一個不大的桌子,上面白熾灼熱讓人無法入睡的電燈,那個讓她無法動彈的椅子。
黑暗,光明,美好,毀滅在蘇沫的腦海里交織,她疲憊不堪的身子瀕臨死亡,大腦里那根弦卻在如此崩潰的情境下悠閑的思考這樣破敗的她還能堅持多久……
思想處于游移的狀態最是可怕,蘇沫已經不是第一次的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她稍微不加控制自己的思想越過最后的那條界限。不然從這里出去的,不是一具尸體,就是一個精神崩潰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