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明月媽媽擦了擦眼角，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說到，“后來有一天，你爸開著車從外地回來，結果……出事了……”

明月只震驚了一瞬間，一聯想到媽媽以前說的話做的事，一切都是那么說得通了。明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對于這個在記憶中幾乎沒有印象的父親，大概是血脈相通的原因，她此時聽到這樣的消息，心里都說不上好受，更不用說和他相處了十年此時又舊事重提的媽媽了。

明月左手蓋在媽媽的手背上，想要給她一些力量。

“媽覺得……既然說到這一步了，也應該把另一件事告訴你……”明月媽媽強忍著淚水，微微仰著頭不讓眼淚流出來，因為知道自己現在是這個家的主心骨，所以她不能在明月面前表現出一點兒不堅強——她垮了，家就垮了。

“媽……”明月握著媽媽的手又緊了一些。

“當年那件事……你爸他……因為疲勞駕駛，撞到了一個行人，可能是遇到這件事慌了，一打方向盤，就……”明月媽媽想起了那天趕過去的時候看到的情景，至今，滿街的血跡還歷歷在目，便不忍心再說下去。

“那……那個被撞到的人怎么樣了……”明月問出來，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明月媽媽遲疑了一下才如實說：“怕是后半輩子都要在輪椅上渡過了……”

“你爸他……的確是害了人，但我是他的妻子啊，我也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是故意的也不能得到原諒，畢竟是另一個人的一輩子……不過別人怎么恨他罵他，我都沒辦法去討厭他，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我的丈夫。”

“所以媽也希望你不要恨他……因為他以前真的對你很好很好……不過不管有什么想法，媽都不怪你……”

明月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畢竟自己不是當事人，也并不知道當時具體是什么情況，那個路人很慘很無辜，可是自己似乎也做不到去痛恨自己的爸爸。就像明月媽媽說的一樣，不管怎么說，他都是自己的爸爸。盡管，他去世了，盡管，他犯下的錯卻都交給了明月媽媽來承擔，讓她在余生備受煎熬與愧疚。

“因為你爸也在事故中去世了，所以他們就每天來騷擾咱們娘倆要賠償。”明月媽媽回憶著門上被噴了漆、門下被潑了雞血的日子，還是有些后怕，“那段時間我剛失去了丈夫，家里每天半夜都會有人來敲門，我沒辦法，只好把房子低價轉出去接著把錢都給了他們，這才逃過一劫。后來，怕你因為這件事被幼兒園小朋友惡意對待，就干脆匆匆忙忙帶著你離開了那個傷心的地方。”

“當時……我那么小，你是怎么熬過來的啊？”明月想著一個母親一手牽著孩子一手帶著行李的場景，有些心酸。

明月媽媽并不想多說這些過去的日子，既然明月不記得了，那她就不再提這份受過的苦了，輕描淡寫到：“當時可多虧了在H市的一個好朋友，也就是幫我給你寫賀卡的那個阿姨，因為被受害者家屬騷擾，許多人都和我刻意拉開了距離，也只有她沒有像別人那樣疏遠咱們娘倆，而且還用她的關系幫我在這個城市聯系了一份還算簡單的工作，咱們臨走時她一直把咱們送到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