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撇了撇嘴，大概是覺得明月表現得有點不正常，不再繼續說話。

令她沒想到的是，第二節課明月還是沒有一點要寫作業的意思，而是一個筆記本，撕下了一頁，趴在桌上認認真真地寫著什么。

事實上，明月也的確想認真寫一封遺書——電視上不是都這么寫的嗎，也算是給媽媽一個交代吧。明月提筆在正中心寫下“遺書”兩字，咬著筆桿思考了一會兒，又覺得太莊重了，干脆重寫撕了一張紙，提筆就開始寫。

本以為明月會安靜一會兒的同桌看到明月不出十分鐘就把紙折好，放進了桌洞。

明月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心中默默想著：“對不起了媽媽，怕是不能要陪你了，我真的太累了。”一想到這段時間的事，想到那晚，明月還是紅了眼眶，連指甲深深陷進了肉里都不自知。

“馬上就要解脫了，不用受這些折磨了。”明月搖搖頭，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

“還有四十分鐘啊……就都結束了。”明月右手支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黑板上面的鬧鐘，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心里居然升出一種愉悅放松的快感。

班主任照例過來巡邏檢查紀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明月的眼睛里一點光都沒有，目光空洞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專注到居然連他站在教室門口都沒發覺。

班主任嘆了口氣，覺得是時候要處理這個問題了。

“明月，跟我出來一下。”

明月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在同桌的提醒下，才站起身來，一點都沒有走神被抓到的驚慌。在同學們看來，明月這是在想借口，想怎么認錯，可事實上，明月只是放棄了自己，不管怎么罰，都無所謂。

明月老老實實地跟著班主任去了值班室。值班室比較小，只有兩張辦公桌，晚上自然沒有其他老師會過來。

班主任順手把旁邊的椅子搬過來：“坐吧，咱們聊聊。”明月一聽不是因為她上課發呆的事，又想起謝薇婭說的話，心下了然——不過她也不打算說什么。

一直到出了值班室的門，明月都覺得渾渾噩噩有些荒唐。沒記錯的話，兩人就在那兒大眼瞪小眼將近半小時。當然，主要是因為明月不愿意對并不信任的班主任敞開心扉。

明月只記得，班主任說了一句：“我看看你的胳膊。”明月下意識地把胳膊背在了身后。

“我都知道了，也沒什么好瞞的。”

明月咬了咬嘴唇，猶豫一下，還是挽起了袖子。

屋子里明亮的白熾燈照在明月的胳膊上——本來光潔的左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一道道痕跡，有些已經結疤了，也有些顯然是這幾天剛劃上的，最靠近大動脈的位置有一道明顯要更深很多的疤痕，一看就知道當時流了不少血。新傷蓋著舊傷，從手腕到手肘處，一處不落。

“你不覺得疼嗎？”班主任皺了皺眉，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明月難得地露出其他表情，而且還是愉悅的神情：“不疼，感覺還不錯。”

班主任挑了挑眉，沒有勸明月，沒有講大道理，也沒有灌心靈雞湯，只是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

從值班室安全出來的明月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全班人注視的目光，當然，看好戲的意味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