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看得上
- 老公又在鬧離婚
- 安心不亂
- 10326字
- 2019-03-06 17:34:09
秦念心里一瞬間想了許多事情。
最最想感慨的,就是泰國許愿可真準,本以為這輩子沒希望了,又給她來這么個相親對象!
死而無憾,死而無憾了!
她的心中有些雀躍,眨巴著眼睛看著男人,心里飛快地想著該怎么開口跟他打招呼,因為之前沒報什么希望,所以連開場白都沒準備。
“嗨,小侯!”
見男人已然來到她的跟前,她擠出個燦爛的笑容,叫著他的名字。
“嘿,秦念?!”
一道男聲響起,不遠不近。
她偏頭一看,正瞅見一個熟悉的瘦猴精臉在沖她笑。
“……”
果然,她的記憶沒有出錯,這么帥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小侯?那個看起來瘦不拉幾的才是!!
她收起剛才想著怎么能把這個相親繼續下去的想法,滿腦子都想著怎么能不失禮貌地將這頓飯吃完……
正想著,小侯已經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她的對面。
“嗨呀怎么選這么個地方,一點都不上檔次!”
剛一落座,他就扯著嗓子抱怨了起來。
秦念聞言,打量了他一眼。大金鏈子大手表,身上穿著一身皮夾克,夸張的是,手上還戴著個大扳手,不對,大扳指,上面刻著個閃閃發光的福字。
果然,拆遷戶就是不一樣。
“想不到啊想不到,小時候那乖乖女,長大了居然沒人要。”小侯也打量著她,嬉皮笑臉道:“你咋還沒嫁人呢?以前學習不挺好的嘛?”
“你不也在打光棍?”她強忍著不悅,瞥了他一眼。
“我那是沒找著看得上的,現在的女孩子啊,太物質了,都不是喜歡我的人,而是看上了我的錢!”小侯搖頭晃腦地說著,滿臉的不屑。
“你呀,我知道你怎么沒嫁出去。”說著,他又把矛頭對準了無力吐槽的秦念。
“長得嘛,不難看,聽說還考到了好學校,工作也不錯,但是啊……你這身材哦……”
秦念見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離,忍不住蹙起了眉。
“都說窮胸極惡,你這一對A,誰要得起啊?哈哈哈!”小侯說著,居然自顧自地樂出了聲。
見秦念繃著臉不說話,他這才油嘴滑舌的挑了挑眉,“開個玩笑,別生氣嘛,你這年齡啊,生氣容易內分泌紊亂知道不?”
她抿唇不答話,服務員磨磨蹭蹭地現在才過來讓他們點菜,小侯大手一揮,看都沒看菜單,“你把你們招牌菜都給我上來,吃得起!”
秦念早已無念無想,只想趕緊吃完這頓飯,該干啥干啥去。
不一會兒,滿滿當當地上了一桌子菜,秦念看了一眼,都是些雞鴨魚肉螃蟹之類的,覺得胃又難受得慌。
“看吧你選的這地兒,這是什么招牌菜啊?鮑魚魚翅都沒有,嘖嘖。”小侯撇了撇嘴,頗為嫌棄地嘀咕道。
她沒答話,只是垂頭吃菜。
“好了,咱們現在說點正事。”小侯給自己夾了一大塊雞腿肉,吧唧吧唧地吃著,嘴角上掛著一滴油看得秦念難受極了。
“盡管咱倆打小一起玩兒,我連你沒穿褲子的樣兒都看過,畢竟這結婚嘛,不可馬虎,你說對不?”
秦念見他擺出一副要說大事的樣子,便放下了筷子,默不吭聲地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我啊,小時候還挺喜歡你,但是呢,我要結婚的話,有幾個小小的要求。”
“你說。”她應和道。
“首先,這嫁妝嘛和彩禮,咱得公平,錢呢,歸我管。其次,你要是到了咱家,不用去上班了,就在家洗衣做飯帶孩子就行,我養得起!再次,不能惹我爹媽生氣,不然可別怪我沒站在你這邊兒,再再次,你得吃胖點,我媽說了,大屁股好生養。”
秦念聽了第二條就不想聽了,只是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沒說話。
“最后,最最重要的一點,你得是個處,因為……處才干凈嘛!”
“說完了?”她挑眉。
“完了,是不是可簡單了?我現在有的是錢,就想找個聽話的媳婦兒,你這一對A,我也勉強要了!”小侯眨了眨眼,恩賜般地說著,聽得她眼皮直跳。
“對了,這最后一條啊,我得驗貨。驗貨之前,先讓我瞅瞅,你這屁股,大不大?”
秦念聽著他的胡言亂語,還沒來得及反問,就見他以極快的速度挪到了她旁邊,作勢就要掀起她的外套。
“你干嘛?!”她差點沒忍住一耳刮子扇到了他尖嘴猴腮的臉上。
“驗貨啊!”小侯理所當然地說著,全然不顧及這是在公共場合,伸出手就在她的屁股后面拍了一把。
“不錯,有點肉,就是不知道手感到底如何……”
秦念腦子里嗡地一下炸了。
這他媽哪里是來相親的,耍流氓的差不多吧!
“你給我起開!”她抬手推了他一把。
“誒,我可說好啊,以后咱倆結了婚,你可不許對我大呼小叫的,三從四德知道不?”
我從尼瑪的二五八萬吧!
秦念咬了咬牙,起身就要走,卻被小侯的短腿攔住了出去的路。
她正欲破口大罵,一抬頭,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立在不遠處。
江銘穿著一身咖啡色風衣,正雙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看,而剛才那個被她誤以為是小侯的男人,正站在他旁邊,捂著嘴偷笑。
一陣窘迫襲上心頭,她的臉騰地紅到了耳根。
“走哪兒去啊?飯都沒吃完,我這就訂酒店,咱好好地驗驗貨。”小侯毫無眼力見地大放厥詞,聽得她雙拳緊握,好不容易,才壓下自己的怒火。
“咦,徐主任,你看那邊那人……不是前段時間剛從你們精神科出去的嘛?”江銘的聲音幽幽地響起,不大不小,整個大廳的人都能聽到,小侯也停下了動作,見江銘似是在往這邊看,忍不住瞟了秦念一眼。
旁邊的男人有些反應不過來,看了一眼秦念,眉頭輕蹙。
“就是那個誰,叫秦什么來著?上次不是犯病了用花瓶把你的頭給砸破了嘛,現在還有個疤呢!后來你們不是都經不起她犯病,把她給送走了?”江銘慢悠悠地說著,倒真有幾分味道,秦念要不是當事人,也會被他給忽悠了過去。
小侯聞言表情一滯,“我草,不會是說的你吧?”
秦念對上了江銘云淡風輕的目光,愣怔了幾秒,拿起自己的包包就照著小侯的后腦勺一頓暴揍。
“看來你還不知道?!”她一邊打,一邊質問,那撒潑的樣子,倒真像是個瘋女人。
“我草,你這個瘋婆子,你們家真特么坑!居然坑到我頭上!你等著,我跟你沒完!”小侯被她揍得頭昏眼花,捂著自己的后腦勺,罵罵咧咧地就跑了。
秦念撫了撫自己亂糟糟的頭發,無視了一臉懵逼的服務員們,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買單!”
服務員見了她,表情都有些怯怯的。
真浪費,一大桌子菜花了她好幾百,還沒怎么吃,本想打包回去,但想到小侯那樣兒,就沒了胃口,便作罷了。
江銘早和剛才那個男人一起走進了醫院大門口。
看著他高挑頎長的背影,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去一旁的小店里吃了個米線,這才回李雨家里。
本想休息一下睡個午覺,然后幫李雨把家務做一下,羅娟麗的奪命電話就打來了。
“你真是腦子不正常了?你把人小侯給打了?”
“他該打。”秦念冷聲道。
“人家到處跟鄰居說秦念變成了個瘋子,有精神病,這會還找我們賠償醫藥費呢!我看你當真是瘋了,神經了吧?!一天到晚除了添亂,還會干啥?!老臉都被你丟盡了!真是想死了算了!!”羅娟麗罵罵咧咧地說個不停,秦念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喝了,才覺得胃中舒服許多。
“說的是我有病,您激動什么?”她淡淡地答著,全然不管羅娟麗會不會生氣。
“得了,你這樣的女兒,我受不起,趕緊回來收拾你東西,愛去哪去哪,是死是活我也不管了,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沒良心的!”
語畢,羅娟麗氣沖沖地掛了電話。
秦念默不吭聲地收起手機,坐在沙發上發呆。
愣了好一會兒,她深深地吸了口氣。
“大不了就是一死嘛,還有什么比活不下去了還慘的?咬咬牙,就過去了。”她自言自語地說著,當真出了門,直奔家里而去。
……
江銘回辦公室的時候,蘇城正在他門口晃悠。
“江主任,你可回來了,剛那個胃癌病人,把病歷給忘了,我就把這任務交給你了。”
蘇城說著,指了指他的辦公桌,隨即揮了揮手,轉身欲走。
“對了,蘇城。”江銘出聲,叫住了他。
“嗯?”
“胃癌這個病我沒了解過,當真治不好了?聽說切除病變的胃就可以……”他遲疑地問道。
“治是能治,但你這個認識的人,是當真不行了,我知道你可能心里不舒服,但沒辦法,這就是殘酷的現實。”蘇城說著,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什么,我只是看她還挺能吃。”他勾了勾嘴角,云淡風輕地說道。
“吃也可以吃啊,只不過胃機能下降,一般又會吐出來的。唉,反正,是個折騰人的病。”
蘇城嘆著氣,然后搖著頭離開了。
江銘回到辦公桌前,看著桌上靜靜躺著的病歷,眸光沉了沉,抬手翻開。
扉頁是她的個人信息。
一頁一頁地翻過去,看了她的胃鏡診斷血液診斷,他的眉頭蹙得更深了。
直到助手敲響了他的門,他才收起心神,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下午安排了一個會診,兩個多小時就結束了,江寧忙著給自己選住處,根本沒時間搭理他。
臨近下班,他的電話響起,是林清婉打來的。
“兒子,聽說你回來了,晚上回來吃飯吧。”
“我不是說,約在外面的么?”
他飛快地翻閱著各個病人的病歷,冷淡地說道。
“別鬧性子,先回來。”林清婉不答話,只是不容置疑地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想了一會兒,他給江寧發了個消息,問她回不回去。
果不其然,江寧回了寥寥幾字:不回,保密。
他揉了揉眉心,便驅車自己回了別墅。
家里一如既往的冷清,林清婉見了他,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沒有招呼他去餐桌邊,而是讓他去沙發上坐著,看樣子似是在等人。
“上次你回來沒有好好吃飯,星河心中不快,說想跟你一起吃頓飯,我才叫你回來的。”
江銘聞言眸光暗了暗,嘴角揚起一抹淡笑。
“因為是他開口,所以您也顧不上這突如其來的邀約是否讓我感到不便,對嗎?”
“銘兒,我也是想你們能和諧相處,不管怎么樣,我們都是一家人!”林清婉看了一眼周圍傭人的臉色,沉聲道。
“他姓陸我姓江,像一家人嗎?”
林清婉臉色有些許難看。
“要不是這姓陸的,我帶著你們兄妹二個,早就餓死在街頭了!”
江銘聞言不再答話,薄唇緊抿,旋即眉頭輕挑,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是嗎?那我可得感謝他們的大恩大德呢!”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引擎聲,不一會兒,一道熟悉的身影進了門,黑眸分明的盯著他,隨即,嘴角漾起了一抹微笑。
“大哥,來了?”
江銘眸光微閃,點點頭,“星河,多有打擾。”
“哪里的話?我今天特地讓廚子做了些淡雅小菜,應該會合你的胃口。”陸星河沖他挑了挑眉,招呼他去餐桌旁坐。
進陸家這么多年了,江銘對這個貴公子的脾性再清楚不過了。
沒事的時候,他絕不會跟自己打照面。
所以今天叫他來,應該沒什么好事情。
反正,偶爾來這么一兩次,他也習慣了。
“大哥,過兩天就是我生日了。”
席間,陸星河淡淡地說道。
“我知道,我沒忘。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禮物呢?”他抿了一口果汁,應和著問。
“是不是我想要的,都會送我?”陸星河說著,臉上帶著悠閑的笑意,輕巧的瞥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我只是個窮醫生。”
“你也知道,我想要的,都會自己爭取。”陸星河直勾勾地盯著他,毫不在意一旁林清婉有些掛不住的臉色。
江銘眸光暗了暗,不再答話。
“啊,對了。”陸星河似是想起什么來,突然開口,江銘的筷子頓了頓,還是好脾氣地放下,等他開口。
“聽說你時隔四年,又找了女朋友。”
此言一出,江銘和林清婉均是一愣。
“那不是很正常么?”對上了他好整以暇的眸子,江銘面上一派云淡風輕,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
“我就是好奇,你這么優秀的人,什么樣的女人能入得了你的眼。什么時候,帶來大家見見?”
“我這種一無所有的普通人,自是找再也平凡不過的女人,有機會的話,我會讓你們見見的。”
陸星河聞言,只是了然地點了點頭,嘴角始終掛著愉悅的笑容,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吃完飯,江銘幾乎是不作停留地就想走。
卻被林清婉叫到了一邊。
不用她開口,他也知道她要說什么。
“銘兒,你真有女人了?”林清婉板著臉,很是嚴肅。
“這好像不在您的管轄范疇。”他答著,語氣冷漠。
“你……我正在給你物色富家千金,你爸也說了,只要人家愿意,他愿意出面給你辦盛大婚禮……”
江銘咧嘴笑,“那樣我就成上流社會的人了?可以給您帶來多少便利呢?”
“你怎么說話的?媽這還不是為了你們?除了攥在手中的實實在在的財產,沒有什么是靠得住的!以后你爸要是變了心,我們一家子什么都沒有,該怎么辦?”林清婉秀眉緊蹙,表情中帶著些焦慮和不安。
“到時候再考慮,把我的女朋友,送給星河哄他開心不就行了?這不是您最拿手的么?”江銘表情冷了下來,一字一句難聽至極,讓林清婉的臉色更是難看。
“我說了,這件事跟我沒關系,我是你媽!不會做這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行了,我女朋友的事兒,您就別操心了。”
他截斷話茬,不再跟她多說,便快速上了車離開了。
在樓下買了瓶酒回了家,他給自己斟了一杯,只開著一盞昏黃的臺燈,窩在沙發里喝酒發呆。
不一會兒,手機響起,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哥,這是我號碼,存下來哦!對了,晚上回去吃飯,怎么樣了?”
電話剛一接通,江寧在那頭急吼吼的問道。
“就那樣吧。”他放下酒杯,淡淡地答道。
“姓陸的是不是又給你難堪呢?”江寧的語氣冷了好幾分。
江銘輕笑一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你一小孩子家家的,操心的事還挺多。”
“哥,不是我說你,你當初放棄了經管學位去學醫就算了,他把你從那個家里逼出去,到后面,連你女朋友都不放過,你到底要忍讓到什么時候?!”江寧有些氣惱,咄咄逼人地質問道。
“好了,早些睡吧!”江銘被她嚷嚷得頭痛,作勢就要掛掉電話。
“我要是你,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我心頭之恨,因為,他不是會因為你的忍讓就知足的人。”
“不知足的人,就該一無所有。”
江寧憤懣地說完,啪嗒一聲掛斷了電話,留下江銘瞇著眼沉思。
腦子里一瞬間涌出許多想法,他挑了挑眉,給自己點了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才平靜了下來。
他搖了搖頭,掐滅了煙,嘴角勾起一抹暗淡的笑意。
本想上床睡覺的他,沉吟了好一會兒,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江醫生?”
秦念那邊很是吵鬧,隱隱約約能聽到刺耳的罵聲。
“嗯。”他擰眉,淡然答道。
“不好意思我這會兒……媽,讓我接完電話行不行?”盡管后半句聲音小了很多,他依舊能聽清,諸如“滾出去”、“賠錢貨”、“沒你這個女兒”之類的咒罵。
“忙完了給我回個電話。”他沉聲說著,沒等她回答,便掛斷了。
秦念這邊是真的慘。
本來說回去收拾東西,干脆獨立出去算了,被羅娟麗拉著一通臭罵,還把她的行李都扔到了門外面,亂七八糟的衣服散落一地,嚇壞了回來休息的房客。
“趕緊滾蛋,我這就去說我沒這么個神經病女兒,真不知道你一把年紀了還抽什么風!工作工作不要,嫁人還不樂意,那你就出去自生自滅吧!咱家不缺吃白食的!”羅娟里在家里破口大罵,把鄰居都吵到了。
秦念尷尬地向鄰居道歉,隨即一聲不吭地讓租客進了門。
反正時日無多,在哪兒,都是一樣過。
她蹲在門口收拾衣服,心里平靜得如同一汪湖水。
因為行李很多,她上上下下跑了好幾趟,才把自己那幾箱私人物品都搬到了樓下。
累得生無可戀,她癱坐在綠化帶旁,抹著頭上的汗。
手機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顯,還是江銘。
不知道這大半夜的他突然這么執著地找她到底有什么事,吸了口氣,她接起了電話。
“忙完了?”他沉聲問。
“你找我有什么事兒嗎?要么明天……我這會兒還有一堆東西要搬……”
“在哪?”他全然不顧她的推辭,飛快地截斷了話茬。
江銘果然是老天爺派給她的天使。
看著停在面前的車,她如是想。
“我覺得我們兩個,除了之前的花費還沒結,好像沒什么需要見面的理由了……所以,你這么急著找我,是為了要錢嗎?”她吃力地將自己的行李放進他的后備箱,喘著氣問道。
“還真是健忘,欠我兩頓飯。”江銘將她的行李仔仔細細地擺放好,后備箱放不下,又放到車后座。
秦念聞言看了一眼時間,“你不是超過八點不進食?”
“加班,還沒吃飯。”他答著,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沖她偏了偏頭,示意她上車。
剛上車,他拿出濕巾,仔仔細細地擦著自己的手,還順便扔給她兩張。
“你這架勢,被家里趕出來了?”
秦念表情一滯,隨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就當我自己獨立出來了。”
江銘輕不可聞地嗤笑一聲,沒有多說,只是啟動了車子,就往市區里開。
“我知道一家賣海鮮的,你往那邊開吧!”秦念說著,給他指了個具體位置。
到了之后他才發現,只是一個深秋的夜市小攤,擺著個長長的火爐,在烤著各種黑不溜秋的東西。
秦念熟稔地跟老板打招呼,然后點了五個烤生蠔,一堆肉串什么的,然后要了瓶酒,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了下來。
見他擰眉不說話,她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知道你是健康傳道士,但你看這么多人吃都沒事,就別挑剔了,坐!”
江銘聞言,面無表情的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在桌上扯了幾張抽紙,開始仔仔細細地擦著桌面。
不一會兒,生蠔烤好了,秦念將碟子推到他面前,還體貼地幫他拿了雙筷子。
“生蠔,大補的,多吃點。”
江銘垂眸瞟了一眼,白花花的肉上面撒了點佐料,這會兒上面的不明液體還是冒泡,發出呲呲啦啦的聲響。
“咋了?沒吃過?就像這樣,一口一個!”秦念說著,自己拿起一個,麻溜地給他做了個示范。
“嗯,寄生蟲也是一口一個。”他挑了挑眉,成功地看到她表情一滯,像吞了蒼蠅一樣難看之后,隨手拿起一個最小的,擰著眉吃了下去。
滑溜溜的,口感奇怪。
“怎么樣?”她偏頭看他的表情,覺得好像不太好,便干笑一聲,大大咧咧地給自己倒了杯酒,“男人嘛,想大補肯定是要吃苦頭的,這生蠔還算好吃的,不然你去吃吃牛鞭羊鞭什么的……”
江銘沒說話,只是擰著眉看她一口悶了面前的一小盅白酒,還滿足地喟嘆了一聲。
本想阻止,轉念一想,便作罷了。
“半年男朋友,找到了嗎?”他雙手環胸,沒有繼續吃第二口的意思,淡然問道。
“找什么找啊,你又不是沒看到我今天相親!”秦念無語地咋舌,生無可戀地瞟了他一眼。
“雖然,我很感激你幫我解了圍,但……在那種情況下,非得說我是精神病患者嗎?那個小侯,是我小學同學,肯定一張嘴全世界宣揚去了……”
“不過,無所謂了,相親黃了,房子沒了,工作沒了,這都不是事兒!再怎么著,挺過這半年就什么事兒都沒有了!”她自顧自地說著,給自己又滿了一杯酒,就著剛烤出來的肉,幾乎是一口一杯,看起來頗有千杯不醉的架勢。
“實在想要男朋友,我可以幫你介紹,看在你今天請我吃飯的份上。”江銘聞言,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眸光里暗潮涌動。
“你?你怎么這么好心了啊?”秦念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眉頭微蹙,“不對,你今天不對勁,主動要吃宵夜就算了,還要幫我介紹男朋友,你不會是……”
“怎么?”他挑眉反問。
“不會是怕我把咱倆睡覺的事情,說出去吧?你放心,就算我不小心說出去了,我也會夸你在床上威猛無比,幾分鐘那次我早就忘了!”她一本正經地說著,眸中卻染上了些許醉意。
江銘將肉往她面前推了推,示意她閉嘴。
秦念的酒量其實一般,今天就是覺得心里一股子氣無處發泄,郁結難平,想喝了酒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什么都沒感覺了。
沒一會兒,她便撐著腦袋,說起了胡話。
“江醫生,你,你真好看!”她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笑嘻嘻道。
“嗯,我知道。”他好脾氣地答。
“哈,誰能想到,我居然,在有生之年睡了這樣的帥哥!”她滿足地點頭,晃晃悠悠地伸出兩根手指,“還是兩次!”
“……”
“感謝你!來,干杯!”秦念吃吃地笑,端起酒杯自顧自地跟他碰了碰,仰頭一飲而盡,隨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漬,抬手又是一杯。
“秦念。”見她搖搖欲墜,他板著臉,喊她的名字。
秦念聞言,意識回來了些許,努力地端坐起身,迷蒙地看著他。
“給你介紹半年男朋友,要還是不要?”他蹙眉,語氣中有些不耐煩的意味。
“……要要要!”她點頭如搗蒜,“誰啊?帥嗎?”
“帥。”他沉吟片刻,正欲開口,卻見她捂著嘴,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沖他揮了揮手,便跑到垃圾桶旁邊吐了起來。
無奈之下,江銘扔下兩張百元大鈔,扛著早已經吐得昏天暗地的她,回了家。
平時看起來溫和文靜的她,喝醉了之后,完全變了個人似得,如同瘋狗一般,抓著他的胳膊又咬又撓,嘴里還念念有詞地嚷嚷著:“咬死你,咬死你!汪!”
江銘煩躁地一把推開她的腦袋,她就那樣直挺挺地倒在了沙發上,終于算是安靜了下來。
瞟了一眼自己火辣辣的胳膊,他抬手解開領口的襯衫紐扣,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秦念對面板著臉想事情。
“嗯~”秦念嚶嚀一聲,翻了個身,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
江銘見狀,正欲上前扶她,卻聽見她沉默了三秒,突然爆發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哭喊。
“疼啊,我的胳膊,疼!”
“你們就都欺負我吧!!嗚嗚嗚......”
她在地上翻滾著,像個撒潑耍賴的小孩,長發凌亂地搭在臉上,總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想了好一會兒,他驀地想起之前在醫院門口被碰瓷的場景了。
“……這大嗓門還真是!”他無語地嗤笑一聲,將她連拖帶拽,扯到了自己寬大的床上。
她的頭一挨床,就瞬間安靜了下來,翻了個身,四仰八叉地用極為難看的睡姿打起了呼嚕。
不知怎的,他今天頗有耐心,對她的一系列沒有氣質的行為一點都不覺得鬧心,反而覺得滿意極了。
盯著她看了許久,他從衣柜里找了套衣服,便去浴室洗了澡。
……
頭痛,嗓子痛,胃痛。
秦念在床上翻滾著,終是疲乏地睜開了眼。
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她從床上爬起身來,打量了一下周圍,發現這不是李雨的家,腦子里簌地清醒了過來。
看著這素凈的冷色調房間,一旁衣柜里掛著的整齊的白襯衫,她煩躁地嘆了口氣。
這下好了,本來請吃飯還債,又給人添了一個大麻煩!
她惱火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起身下了床。
地上鋪著深色地毯,光腳踩著很舒服,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還好好地穿在身上,想著自己昨晚喝醉之后肯定沒有做什么不規矩的舉動,心里才舒服了一點。
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發現江銘正在沙發上睡覺。
雙手環胸,身上蓋著一床薄毯,頎長的身子直挺挺地躺著,一雙長腿無處安放,只好搭在了一邊的扶手上。
這臉,真是好看。
她打量著他的五官,心中暗暗嘀咕道。
“醒了?”一道男聲冷不丁地響起,嚇了她一個激靈。
“你醒了干嘛裝睡!”她有些被別人當場抓包的窘迫,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沒好氣地嘀咕道。
江銘深吸了口氣,沒有抬眼。
昨晚他只睡了兩三個小時,本來就睡眠淺的他被她鬧騰得久久不能入眠,剛深度睡眠,就被她若有似無噴灑在臉上的呼吸聲給吵醒了。
“我,我不打擾你休息了,先走了哈!”
她尷尬地笑了笑,隨手抓起自己的包包,便跑到玄關換鞋子。
“滴滴滴……”
一陣按鈕的聲音傳來,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面前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一位穿著華麗的婦人正眨著溜圓的美目,跟她大眼瞪小眼。
“……”她有些懵,愣了幾秒說不出話。
“你是誰?”倒是婦人先反應了過來,眸子里飛快地染上了怒氣。
眼前這個女人蓬頭垢面,衣服亂糟糟地皺巴著,面色蒼白,簡直毫無形象可言。
這樣的女人,居然大清早地從自己兒子家里出來!
林清婉臉色有點繃不住了,見她支支吾吾地不答話,心中怒氣更甚。
“我在問你話!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
秦念只覺得頭皮一緊,向沙發上的江銘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誰知他只是煩躁地翻了個身,根本沒有起來的意思。
……剛才明明醒著,這會兒裝不知道是什么操作?!
“我,我叫秦念……”她腦子一抽,硬著頭皮答道。
“我不關心你叫什么,你跟我兒子是什么關系?!男女朋友?”林清婉柳眉倒豎,看著她這副傻不愣登的樣子就來氣。
“啊?不不不,您誤會了,我跟他,沒關系!”秦念飛快地搖頭,否認道。
“沒關系你在這干什么?拿錢服務的?!”林清婉見她這唯唯諾諾說不清話的模樣就心里來氣,三兩下就沖進房間,把江銘的毯子給掀了,“起來!”
“大清早的擾人清夢干什么?”江銘悠悠地坐起身,絲毫沒有要為秦念辯解的意思。
秦念不知道他是什么毛病,沒再多作停留,逮著空隙,抱著鞋子就跑了。
一口氣跑到樓下,太陽有些大,曬得她一片茫然。
后知后覺地拍了拍腦袋,她煩躁地嘆了口氣。
跑有什么用,自己的行李還在他車上呢!
想著,她在跟前找了個長椅坐下,探著頭看剛才那個可怕的婦女走了沒有。
“銘兒,別告訴媽,那女人就是我未來兒媳婦!”
林清婉雙手環胸,板著臉杵在客廳里,看著江銘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給自己倒了杯水。
“別告訴我,你要干涉我私生活。”江銘不置可否地答著,踱步到窗前遠眺,“你關心星河和你老公便好,我跟什么樣的女人在一起,就不勞煩您操心了。”
他說著,語氣冷漠疏離,氣的林清婉手握成拳,臉色變了又變。
“你是要在陸家面前,把我的臉都丟盡是不是?”
“難道,您還想經歷更難堪的事情嗎?比如自己的親兒媳婦,被撬了墻角,我再一次成為別人的笑柄……”
江銘淡漠地說著,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
“你要因為星河那個不懂事的孩子,毀了自己一生?”林清婉痛心疾首地問道。
“不懂事的孩子?”他淺笑,“我當然不會因為一個孩子,拿人生開玩笑。”
“那你這是干什么?!”
“您就跟之前一樣,看著就好。該怎么做,我心里有數。”江銘說著,沒想跟她繼續爭論,轉身便回了房,準備換衣服去上班。
林清婉不悅地想跟上,被他一甩門,隔絕在外。
“你玩玩可以,想帶回家,這種女人,絕無可能!”
她沉聲低喝。
“您回去想清楚了再說,我為什么走到今天,我舍棄了什么,您得到了什么,想清楚了,我們再談。”江銘嗤笑一聲,踱步到了浴室洗漱,徹底結束了這場談話。
梳洗完出來,一陣奇怪的震動聲不停地在附近響起,他在床上翻找了許久,才發現是秦念的手機忘了拿,來顯上寫著李雨兩個字。
不一會兒,門鈴聲響起,他慢騰騰地去開門,發現秦念正裹著外套,探頭張望。
“我去,剛那人是誰啊,怪嚇人的,我看她走了我才敢上來,我手機好像落床上了……”
一進門,她就心有余悸地嘀咕道。
“我媽。”江銘淡淡地答著,見她瞳孔慌亂地震動,將手機遞給了她。
“……你媽?難怪這么兇。啥?你媽?!”她不可置信地咽了咽口水,“那現在怎么辦,被你媽誤會了,要不,我再去解釋解釋?”
“好,我安排。”
江銘點了點頭,居然一本正經地答應了。
“那……我先回家,行李的話,我晚點叫車過來拿。”她茫然地點點頭,走了兩步,又折返了回來,“你今天忙嗎?忙我就晚上找你拿?”
“忙。”他簡潔地答著,最后戴上腕表和領帶,拿上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和玄關柜子上的車鑰匙。
秦念見他出了門,悻悻地跟在他身后,因為和他的醫院不順路,她準備自己打車回去,省得給他添麻煩。
“對了,你昨天說給我介紹男朋友,還算數不?”
電梯里,她看著跳動的數字,一臉認真地問道。
見他沉吟著不答話,她無語地撇了撇嘴,“就知道你沒這么好心,當我沒說。”
“算數。”他收起心神,眸光盯著電梯里映上的她的身影,沉聲答道。
“真的?我昨天喝多了都沒來得及多問,長的帥的,真能看上我?”她眸光一亮,興奮地盯著他看,江銘果然是天使,她都恨不得把他供起來天天燒高香了!
“能。”他篤定地答道。
“你怎么知道人看不看得上?”
江銘聞言沉默片刻,淡淡地看了一眼不太相信的她,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沉聲道:
“我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