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折磨人的病
- 老公又在鬧離婚
- 安心不亂
- 10521字
- 2019-03-06 17:34:09
但男人沒有親上,只是抬手在她頭頂愛憐地撫了撫,秦念垂頭笑得像個二傻子。
昏黃的燭光映在她的眸子里,亮晶晶的,兩人的剪影看起來,倒真是和諧極了。
江銘撇了撇嘴,嗤笑出聲。
“呵,女人。”
看來那句土話,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簡直是真理。
前天晚上他累死累活的,一天都沒緩過勁來,她倒好,還能轉(zhuǎn)眼就休整過來去繼續(xù)睡帥哥?
“唉,真慘。”江寧幽幽地嘆著氣,搖了搖頭,沒了再跟著走下去的欲望,煩躁地找了個地方坐下。
“現(xiàn)在放心了?”江銘收回目光,在她旁邊擠著坐下。
江寧沉默不語,好似心情真的不是太美,一雙眸子眨巴著,似是在想事情。
“我去放燈,等我一下。”秦念拍了拍儂藍的肩膀,笑吟吟地擠到一旁的河道邊。
從前晚開始,她是真信了這邊的佛祖,極為認真地許了幾個不大不小的愿望,便站起身,看著漸漸漂遠的花燈發(fā)呆。
河面上漂流的燈像是一條耀眼星河,緩緩流向遠方,讓她不禁想起,自己就像這緩緩燃燒的蠟燭,正在慢速地走向自己生命的盡頭。
直到有一天燃燒殆盡,人死如燈滅。
不知道還有誰看著她,陪著她,想著她。
見她想事情想得出神,儂藍只是靜靜地立在一邊等著,眸光卻是悠悠地飄向遠方。
放完了花燈,秦念收起心神,拉著儂藍去周圍的小吃街吃好吃的,沒想到吃了幾口,胃就開始隱隱作痛,她只好擠出個笑容,不停地請他吃東西。
買了瓶水,她哆嗦著掏出自己帶來的止痛藥,咽了兩粒。
“你沒事兒吧?你的臉色很不好。”儂藍憂心忡忡地看著她,關(guān)切地問道。
“我沒事,就是走得有些累了。”秦念扯了扯嘴角,默不吭聲地收起藥,“那邊還有好吃的……”
“好了,我還要保持身材呢!你不舒服,我就送你先回去吧,反正還有機會再見。”儂藍嘆了口氣,扶著她就往自己的車子那邊走。
秦念垂眸,不答話。
上了車,儂藍不知從哪里拿出一顆糖,淺笑著遞給了她。
“謝謝……”她接過,很給面子地剝了糖紙,塞進了嘴里,酸酸甜甜的,是她最喜歡的芒果味。
“你什么時候回自己的城市?”儂藍偏頭問她。
“就這幾天了吧,過來好些天了。”她笑了笑,答道。
“走的時候,記得聯(lián)系我哦,我想來送你,指不定,我們還有再次相逢的機會呢?”
秦念默不吭聲地點點頭,再次相逢的機會,不知道是何時了,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儂藍很是體貼地送她回了酒店,見她臉色煞白,還要將她送到樓上,被她委婉地拒絕了。
今天人家好脾氣地帶她玩,有求必應(yīng),這么幾步路,也不好再給人添麻煩了。
“儂藍,遇到你很高興,后會……無期。”她站定,沖他哈哈一笑。
最后一句是中文,儂藍眨了眨眼,垂眸笑。
“嗯,那可不一定哦。”他答道。
秦念有些懵,聽著他口里純正的漢語發(fā)音,整個人都懵了。
“我去,你會說漢語啊?!你不是本地人嗎?”
“我只會一點點,勉強可以交流。”儂藍眨了眨眼,風(fēng)情萬種,“有什么事,記得聯(lián)系我,姐妹。”
語畢,他施施然離去,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幽黑深邃的雙瞳如同柔媚的黑夜。
“后會有期,秦念。”他喃喃低語。
他的背影堅毅又婀娜多姿,看得秦念都有些呆了。
“我要是個漢子該多好啊!”她幽幽地嘆著氣,呼吸了一下溫?zé)岬耐盹L(fēng),這才踱步回了房間。
回去的時候,江寧正在沙發(fā)上吃冰淇淋,見了她回來,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們沒出去?”秦念眨眨眼,根本不知道那兩個人跟蹤了她一路的事實,不解地問道。
“出去吃了點狗糧又回來了。你呢?不是去約會嗎?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江寧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語氣里的疑惑不知是真的還是故意的。
秦念的胃疼還沒好,便沒再多說,干笑了兩聲,上了樓。
所幸的是江寧沒有繼續(xù)鬧騰,她連洗澡的力氣都沒了,窩在床上蜷成一團,難受得冷汗直冒。
胃里仿佛有一只手東抓西撓,翻江倒海地絞痛著,她掙扎著爬起身,趴到馬桶上吐了起來。
晚上本來就沒吃幾口,不一會兒就胃里空空如也。
她漱了個口,翻找著可以吃的藥,又回到床上躺著。
……
江銘正在安排江寧回國的事宜,不一會兒,江寧把房門捶得踢里哐啷的。
“我正在給你那邊的療養(yǎng)院打電話,你再吵……”他板著個臉,不悅地訓(xùn)斥道。
“哎呀哥,念念姐好像不對勁啊!不知道是睡過去了還是昏過去了,叫不醒!”江寧急吼吼地說著,臉上都是擔(dān)憂之色。
江銘聞言眉頭一蹙,還是跟著她上了樓。
只見秦念面如死灰,頭發(fā)都汗?jié)窳耍豢|縷地貼在臉上,身上的筒裙沒有脫,雙手還緊緊地捂著肚子。
“秦念,秦念!”他俯身,大手拍了拍她的臉。
“嗯。”秦念還是清醒的,只不過胃疼得她動彈不得了。
“腸胃不舒服?晚上吃了什么?”江銘大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和脖頸,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發(fā)燒的癥狀,只是身上出了一層層的冷汗,配上那煞白的臉,格外的駭人。
“我沒事,疼一會兒就好了。”她張口,有氣無力地答道。
“你躺好!”他沉聲說著,大手在她的腹部找著位置,時不時地按一按。
“這兒疼嗎?這里呢?這兒?”
秦念的肚子如刀絞一般,但為了不讓他送自己去醫(yī)院,愣是咬牙忍了下來。
“我只是水土不服,沒別的事……不疼,哪兒都不疼。”
“你是醫(yī)生還是我是醫(yī)生?”他不悅地沉聲低吼,隨即沖一旁呆若木雞的江寧揮了揮手。
“下去把我的醫(yī)藥包拿上來,帶一杯熱水。”
江寧點點頭,飛快地下了樓。
“江醫(yī)生,我真的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了。”秦念打起精神,看著他眸底的慍色,還是硬著頭皮解釋道。
“剛才還歡天喜地卿卿我我,回來就這副德行?”江銘板著臉,抓過她冰冷的手,力道適中地掐著她的虎口。
秦念眉頭蹙了蹙,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啊?”她有氣無力地問。
“不用想都知道。”江銘眸光微沉,毫不猶豫地答道,“沒有發(fā)燒,排除急性腸胃炎的癥狀,以后別得意忘形亂吃東西,回江城了你得去做個檢查。”
“嗯,好。”她乖巧地點頭。
“我們明天就回,把你身份證拿出來,我一起買機票。”
秦念點頭,“那個,回去之后你把酒店的費用什么的,一結(jié)算,然后我轉(zhuǎn)給你。”
江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欠我的,用轉(zhuǎn)賬就能解決?”
“……”她聞言表情一滯,“兩頓飯么……這邊的吃不慣,回江城再請你吧!”
江銘聞言不再跟她廢話,正好江寧也來了,他找出好幾種藥,仔細地看了一下說明,然后遞給了她。
“先吃上,晚點要是發(fā)燒或者拉肚子,就得去醫(yī)院了。”
秦念聽話地吃了藥,便被他強制躺下,一時間,房間里只剩她自己,安靜得不像話。
幽幽地嘆了口氣,剛才被折磨得有些筋疲力竭,便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她被江寧叫醒。
下了樓,桌子上擺了一份白粥,還加了幾份清淡小菜。
“我哥說了你不能亂吃東西,大早上去給你找稀飯去了。趕緊吃吧!吃了我們出發(fā)去機場。”
秦念昨晚上吐得昏天暗地的,肚子里早就空了,這會兒看見這簡單的粥,還真覺得有些餓了。
吃過飯,江銘忙著辦退房手續(xù),她和江寧收拾好東西,一行人這才出發(fā)去機場。
江銘居然又給她訂了昂貴的頭等艙,江寧嚷嚷著要跟她坐一起,他便獨自一人坐到了他們前面。
一路上,江寧很是興奮,拉著她一直聊天。
“念念姐,回了江城,你可得經(jīng)常跟我玩啊!對了,你不是辭職了嘛,正好,天天跟我玩。”
“……”
她不說,秦念還沒想起來,上次被打了一頓,負氣之下扔下個爛攤子就跑,這會兒回去,家里指不定成什么樣了,還有個大麻煩等著她去處理。
不知道會怎么樣,但肯定,不太舒坦就對了。
“你沒男朋友的話,我給你介紹啊!我之前的同學(xué),還有幾個又帥又多金的……”江寧喋喋不休地說著,聽得她腦仁都痛。
江銘說她之前性格孤僻內(nèi)向,怕是有什么誤會吧?!
“不過我覺得還是我哥好!”
“……”
秦念被她說得一個頭兩個大,不知怎么回事,第一次見她,就覺得她好像對自己和江銘的關(guān)系有些誤會,沒事非要撮合二人,也不知道她身上是有什么魅力折服了這個小朋友……
“念念姐,難道你跟昨晚那個帥哥在交往嗎?回去之后,你們要跨國戀?”
江寧說著,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暴露了,看著秦念狐疑的目光,狡黠地笑了笑,“我哥說放心不下你,非拉著我去跟著你,我才看見的哈!”
江銘在前座板著臉,恨不得回去給這個妹兒先驗個DNA再開個顱,看是不是親生的,再看看是不是腦子里的神經(jīng)錯亂了。
“……沒有的事。”秦念無語地搖了搖頭,知道這個丫頭的話簡直不能信,便也沒往心里去,反而同情起經(jīng)常被妹妹賣的江銘來。
一個多小時后,江寧終于安靜了下來,秦念也有些昏昏欲睡,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坐姿,開始打起了瞌睡。
到達江城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一路上吵吵鬧鬧的江寧突然沒了聲,表情有些清冷。江銘幫她拉著行李箱,帶她去了停車場。
別過他們,秦念自己坐了個機場大巴回家。
回到家的時候,秦哲正拿著新手機在跟朋友視頻,見了她回來,看都沒看她一眼。
她放下行李,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房間門緊鎖,她擰了好一會兒,都沒打開。
從包里掏出鑰匙,發(fā)現(xiàn)連鎖孔都插不進去。
“對了,那里已經(jīng)不是你的房間了。”秦哲笑嘻嘻地說道。
“什么意思?”秦念眉頭一蹙,沉聲問道。
“什么什么意思?你不是辭職了嘛,這家里總得有收入吧,加上你這么幾天沒音信,人還以為你拿著存款獨立出去了呢!這不,就把你房間租出去啦!”
秦哲說著,沒有一點愧疚之情,那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看得秦念心中一痛。
“租出去了是嗎?”她冷聲反問。
“對啊,昨天才租出去的,這新手機也不用你買了,你可以拿著萬把塊出去租房子住了,咱們一家子,也省得你看著不舒服。”秦哲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得意地窩在沙發(fā)里,滿足地嘆了口氣。
秦念的手緊握成拳,指甲嵌進了肉里,有些隱隱作痛。
“喲,這是誰啊?知道回來了?”身后響起開門聲,下一秒,羅娟麗尖利的聲音響起,讓她后背一僵。
“哎呀媽,你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估計她都要撲過來揍我了。”秦哲撇撇嘴,一臉不滿地嘀咕道。
“她敢?”羅娟麗老臉一沉,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不是不回來了嘛?回來了也好,管你是嫁人還是跟人同居還是租房子,趕緊安頓了把你行李拿走,簡直太占地方了。”
羅娟麗說著,扔下手里的菜,繞過杵在門口的她,慢悠悠地踱步去了廚房。
“兒子,媽給你燉排骨湯!”
秦念扔下東西,陰沉著臉跟去了廚房。
“媽,那是我的房間。”
“你的房間?”羅娟麗聞言嗤笑一聲,“二十八了還窩在家里占地方,房產(chǎn)證上有你名字還是咋的?既然你是我女兒,我也不會虧待你,明天中午,打扮得漂亮點,媽給你找個靠譜對象,結(jié)婚去吧!”
“今晚先出去將就一晚,明兒個要是成了,你直接跟人回家就是,這不就完美解決了?”
秦念聞言,胃又開始控制不住地絞痛,可是這痛算什么?比起自己被親媽掃地出門,她當(dāng)真覺得努力活著其實沒什么意思。
她冷笑一聲,隨即轉(zhuǎn)身,出了廚房,見著秦哲正挑眉挑釁的盯著她看,強忍下抓著他頭發(fā)暴打他的沖動,拎起行李箱就出了門。
江城的天氣好像突然變冷了,她還是穿著出門前的薄衫,在蕭瑟的秋風(fēng)里,凍得瑟瑟發(fā)抖。
找了個長椅,她想從箱子里找出個衣服披上。
“……我什么時候設(shè)了密碼?”
她看著密碼鎖,有些懵。
她行李箱里沒什么貴重物品,加上自己腦子里好像有橡皮擦,經(jīng)常忘記各種密碼,這次出去怕麻煩,便沒有設(shè)密碼鎖,隨便扒拉一下就能開。
可是試了幾次,她才發(fā)現(xiàn),這真的不是自己的行李箱!
……
江銘辦事效率很高,給江寧找了個臨時住所,安頓好了她,這才回了自己家。
疲憊的扔下外套,他長嘆一口氣,舒服地窩在了沙發(fā)上。
這只留下瘡痍的泰國之行,總算告一段落了。
僅僅休息了一小會兒,他起身收拾行李,誰知隨手一碰,行李箱居然打開了。
里面大喇喇地躺著幾件粉色內(nèi)衣,還有一條眼熟的長裙子。
“……”他愣了一秒,無語地扶額。
砰地一聲合上,眼光卻驀地瞟到了一個小本本。
猶豫了一會兒,他又倒回去打開,將本子取了出來。
是他上次沒有看完的愿望清單。
他真不是什么喜歡窺探隱私的人,但,他倒真有些好奇那個女人腦子里到底是什么東西。
這就是個普通的日記本,上面雜七雜八地記錄著不少工作上的事情,奇怪的是,吐槽生活的段落很少,一直都是今天又賺了多少錢,花了多少錢,給了家里多少等等等等。
翻了許久,他覺得有些無聊,腦子里想著秦念之前到底過著什么樣無聊的生活,才會二十七八了還是個處。
果然有夠乏味單調(diào)。
正在他準(zhǔn)備直接跳到愿望清單的時候,幾個鮮紅的大字映入了他的眼簾。
“最后半年,加油。”
他無語地嗤笑一聲,覺得自己在這里看小學(xué)生日記簡直是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正欲合上,腦子里突然蹦出她在玉佛寺香爐前許愿的話。
半年男朋友……
難不成,半年之后,不要男朋友,要嫁人了?
也是,也到了婚育年齡了。
只不過,那清單里什么亂七八糟的愿望是什么鬼,嫁人就嫁人唄,那些事都可以跟自己的老公做啊,干嘛非要來睡他?!
想著,他又不耐煩地翻開,之后的頁面字?jǐn)?shù)明顯變少了,有時候只有寥寥幾句話。
“沒關(guān)系的,秦念啊。”
“江醫(yī)生真帥,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男人其實挺快的。老天爺待我不薄。”
“居然偶遇了江醫(yī)生,老天爺果然是公平的。不過他好像是個腸胃科醫(yī)生,我要不要去找他問診?”
“今天好累,還好有帥哥相伴,雖然看起來有些冷漠,但,我就是覺得他好溫柔。”
“今天遇見了個超級美女,不過看起來她好像跟我一樣沉迷男色了!江醫(yī)生的魅力當(dāng)真這么大?”
“死而無憾啦。”
……
之后的內(nèi)容,沒有了記錄,好像寫到泰國之行,去了蘭塔島之后就沒了后續(xù)。
他眉頭蹙了蹙,這才仔細地看她的弱智心愿。
想找個溫和的男人談一場沒有結(jié)果的戀愛,一起去游樂場,去鬼屋會保護她,自己恐高就慫恿他去玩過山車,一定要一起戴兔耳朵頭飾,看包場電影,下雪的時候一起玩雪,拉著手散步……
能結(jié)婚就好了,婚紗很漂亮。但,還是不奢望了。
后面這句話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加上的,上次他看還沒有。
“還挺有自知之明。”他嗤笑一聲,收起本子,隨意扔到了自己桌子上。
然后掏出手機,給秦念打了個電話。
不一會兒,他驅(qū)車來到了秦念說的地方,只見她還穿著回來時候的衣服,好像還沒回家。
“不好意思啊,我沒注意。”她率先開口,然后從他手中接過了行李箱。
“沒事干就去醫(yī)院做個體檢,胃鏡雖然不好受,但我感覺你的病有些嚴(yán)重。”江銘將自己的行李箱扔到了車上,有意無意地叮囑道。
一字一句,都好像之后永不再相見似的。
實際上他也是這么想的,兩人好像沒有再有交集的理由了,本來上次去泰國,就可以不再見的。
“謝謝。”秦念笑了笑,隨即沖他揮了揮手,“那么我們就此別過吧!記得把賬單給我!”
江銘點點頭,沒再答話,只是上了車,啟動了車子,頭也不回地匯入車流。
秦念有些茫然的在大街上逛,工作沒了,住處沒了,這會兒還當(dāng)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正想著,李雨的電話打來了。
“死丫頭,回來啦!”
“嗯,回來了。”秦念柔聲答道。
“那今晚必須得聚一聚了,等著,我立馬下班過來~!老地方見!”
收了線,她拖著行李箱,直奔兩人經(jīng)常吃火鍋的地方而去,找了個靠窗的地方坐著發(fā)呆。
不一會兒,李雨果然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過來了,見她連行李箱都沒放下,狐疑地蹙了蹙眉,隨即幽幽地嘆了口氣。
“對了我搬新公寓了,需要個幫手幫忙收拾,你一會兒跟我過去唄,今晚就在我那里睡。”
“你怎么又搬家啊……”秦念不解,如果她的記憶沒出錯的話,她上上個月才搬的新公寓。
“呃,我這個人三分鐘熱度,比較容易厭倦,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次的是高層,可以看夜景,花了我不少銀子呢!房間大,還有客房哦!給你準(zhǔn)備的!”李雨巴拉巴拉地說著,右手麻利地在菜單上畫著菜,眸光時不時地掃向情緒不太好的秦念。
“對了,泰國玩得怎么樣?比我預(yù)計的時間要短啊!”
秦念收起心神,抿了口熱茶。
“好玩,特別美。死之前還想再去一次。”
“有這么夸張嗎?下次咱倆一塊兒去,你可以給我當(dāng)導(dǎo)游了,反正這個狗屁工作我也不想做了。”李雨大大咧咧地笑道。
“好啊,一起。”
“對了我看你傳的照片里有個小美女,怎么,你在泰國還有朋友呢?”李雨說著,掏出手機翻出了她那天在大皇宮玩的時候發(fā)的照片,指著江寧問。
“就……偶然遇到的,也是江城人。”
“哦~~”李雨眸光閃了閃,沒再多問,收起手機扭頭看外面快要黑下來的天色。
“你知道嗎,你走之后,組里亂了套了。楊主管那個禿子,說你自知理虧主動離職,把罪名全推給你了!”
秦念垂眸一笑,自己早就想到是這樣,也不覺得有什么驚訝的,氣憤,委屈,這些情緒通通沒有,心里平靜得如同冬日的湖。
“辭職了有什么打算啊?沒了收入,缺錢就跟我說啊!我雖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還是有點積蓄,養(yǎng)得起你!”
李雨的大眼睛看了她一眼,豪爽地拍了拍胸脯,跟她保證道。
說實話,李雨對她真的不錯,只是她不知道,這么個豪爽的姑娘,怎么會愿意跟她這種悶葫蘆做朋友。
“我,先找個住處吧。然后沒錢了就去上班。”秦念將吃的下到了清湯里,淡淡地說道。
“找住處?”李雨的表情一滯,心下了然,“好說,你要么過來跟我一起住,過意不去的話,就幫我計劃一下一日三餐吃什么,我每天想吃飯想得頭都禿了。”
“不太好吧,太打擾你了。”秦念搖頭,沉聲拒絕。
李雨還是單身小姑娘,有自己的隱私和生活,自己去跟她一起住,總覺得叨擾太多。
“嗯?你看不起姐妹我?你這樣我可生氣了啊!”李雨斜睨了她一眼,作勢就要扔筷子走人了。
“……”
之后,秦念還是被她拉到了自己的新住處。
這里是個不錯的公寓,占地面積看起來不小,南北通透,還有獨立電梯,可以將江城的夜景盡收眼底。
李雨拎過她的行李箱,幫她放進了一旁的客房,然后拉著她逛了一圈,“怎么樣?不錯吧?”
“是挺不錯的,租金,挺貴的吧?”秦念跟李雨認識有一段日子了,平時她上班也是準(zhǔn)點到,身上也沒有什么名牌,換房子倒是越換越大。
李雨嘿嘿一笑,“那人活一輩子不就是吃喝玩樂,享受嘛。誰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先來?我就好房子這一口,我的究極目標(biāo)就是搬到別墅去!”
秦念聽了她的話,很是贊同,又心生隱隱的羨慕。
李雨小她三歲,可是這眼界,這思想,她到現(xiàn)在才明白。
“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實現(xiàn)愿望。”秦念笑了笑,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打量著她的房子,看還有沒有什么需要打理的。
轉(zhuǎn)了一大圈,發(fā)現(xiàn)房子早就收拾得井井有條,根本不需要她再做什么了。
這才知道,李雨大概是看出了什么來,找了個借口收留她。
“今天坐飛機累了吧?我去給你鋪床!”李雨說著,忙活著沖進客房,打開衣柜,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各色床上用品,“來,喜歡什么色,彩虹的都有!”
秦念被她逗笑,兩人有說有笑地收拾好了臥室,李雨堅持將她的行李都掏了出來,把她的衣服都拿出來評頭論足了一番,然后不由分說地給她掛到了衣柜里。
秦念翻找了半天,看到了熟悉的日記本,這才舒了口氣,將它仔仔細細地裝到了包包里。
“好了,我看你有睡衣,先洗洗睡吧!明天咱們再嘮。”
李雨說著,退出了房間,秦念拿出手機,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儂藍給她發(fā)了消息。
今天走得急,她都沒來得及跟他打一聲招呼。
想了想,她編輯了一條消息,給儂藍回復(fù)了去,說自己已經(jīng)回了江城,下次有機會過去,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他。
儂藍有些失落,但沒有多說,應(yīng)了下來,還發(fā)了一段自己表演的視頻給她看。
視頻里,他穿著華麗的露臍裝,舞姿妖嬈多姿,身子柔軟,一顰一笑都很是動人。
“果然是我的姐妹,太漂亮了。”她笑,由衷地贊美道。
“本來還想邀你看我表演,看來是錯過了。”儂藍回答著,這句話卻是中文。
秦念有些愣,直覺這個人肯定不是只會一點點漢語的程度,居然能中文都能打出來!
又聊了幾句,儂藍說要去忙了,她也去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翻看之前拍的照片,然后思忖著李雨的話。
還有半年時間,她要是去南山陵買塊地的話,別說出去租房子了,最后估計就餓死了。
還是得想辦法賺錢才是,哪怕維持溫飽,也好。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給愛睡懶覺的李雨做了個早餐,叫她起了床,才出門去溜達。
這年頭,想找個腦力工作,其實挺難的,加上自己在之前的公司已經(jīng)做了好幾年了,突然想換別的事情做,還真讓她有點無法適應(yīng)。
漫無目的地溜達了好一會兒,羅娟麗的電話打了來,她沉默地接起。
“今天中午,給你安排了最近家里拆遷了的小侯,你們從小一起穿開襠褲的,總記得吧?他現(xiàn)在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你沒看他媽那大金鏈子有小拇指粗!給我好好表現(xiàn)!”
羅娟麗噼里啪啦地說完,然后扔給她一串電話號碼,叫她自己跟那個小侯聯(lián)系,沒等她回答,就掛斷了電話。
秦念幽幽地嘆了口氣,胃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不知怎的,之前沒查出有病的時候,疼的也沒這般劇烈,倒是知道自己有病之后,仿佛心理作用似的,每次都疼得死去活來。
沒多久,那熟悉的痛感陣陣襲來愈演愈烈,讓她眼前有些發(fā)黑。
焦急地在背包里摸索,這才想起來藥好像落在曼谷了。
無可奈何之下,她忍痛攔了一輛出租車,再次直奔人民醫(yī)院。
因為只帶了病歷,她只好掛了個號,去腸胃科排隊就醫(yī)。
陣陣絞痛讓她呼吸急促渾身發(fā)抖,早上還沒來得及吃飯的她,這會兒眼前黑咕隆咚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了。
“31號秦念!”
護士小姐叫著她的名字,她掙扎著從座位上站起身,沒走兩步,就眼前一黑,癱倒在地。
……
看著病床上的人,江銘眉頭緊鎖。
他只是來找自己的同事,探尋一下腸胃方面的知識,想著以后還能給秦念一點有用的建議,沒想到居然在這里碰了個正著。
“認識?”蘇城推了推眼鏡,指指床上的人。
“見過,不熟。”他淡淡地答道。
“那就好。”
“好什么?”他不解。
蘇城拿出她的病歷,遞給了他。
“胃癌晚期了,沒救了,我還怕你們很熟,說了你傷心呢!”
江銘聞言一愣,好幾秒后才回過神來,“胃癌?晚期?”
“嗯,一周前剛查出來的,那時候我主任還跟我說起她呢,不過人家也沒來住院,估計是放棄治療了吧。”蘇城說著,目光落到了他眉頭緊鎖的臉上,“不是不熟么,怎么這副樣子?”
江銘被他的話打斷了思緒,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她什么病,活得了多久,好像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他怎么突然在這里,傷春悲秋起來了。
“還是先聯(lián)系她家屬吧。”江銘說著,熟稔地從她的包里拿出手機,用她的右手大拇指指紋解了鎖,開始翻找她的通訊錄。
“你還挺了解的嘛,都知道人家的指紋鎖。”蘇城挑了挑眉,從他手里拿過病歷仔細地瞅了瞅,忍不住嘆道:
“唉,二十七歲,可惜了。正是美好年華啊!”
江銘沒答話,從通訊錄里翻出一個備注為“媽”的電話,直接撥了過去。
不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了羅娟麗的大嗓門。
“又干嘛?煩不煩一天到晚電話多!”
“……”江銘表情一滯,隨即清了清嗓子,“您好,請問是秦念的家屬嗎?”
“是是是,你又是誰?!”
“這里是人民醫(yī)院腸胃科,秦念昏倒了,您過來一趟吧!”他制式地說著,語氣有些冰冷。
“醫(yī)院?你這個騙子還真是,騙到老娘頭上來了!老娘了解過的騙術(shù),比你吃的飯都多,下一秒是不是要打錢了?賬號?”
羅娟麗來了脾氣,扯著破鑼嗓子就是一通亂罵。
“您過來就是。”
“真的?不用打錢?那我就信你一回!真的是,一天到晚凈給醫(yī)院燒錢……”
羅娟麗還在那頭抱怨,他眸光冷了冷,啪嗒一聲掛掉了電話。
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他眉頭緊緊地鎖成一個川字,半晌說不出話來。
原來她說的半年男朋友,是這個意思。
說的老天爺待她不薄,是在明知道自己只有半年可活的時候,感激遇見了他。
他是個鐵石心腸,他承認,對于自己病人的感激沒有什么感覺,知道人家命不久矣,也沒有任何心里波動。
只是這對象突然換成了天天惹得他煩的要死的麻煩精,這心里總有些,說不出的憋悶。
也不是心痛,就是悶得慌。
“那邊怎么說?”蘇城探頭問他。
“一會兒就來。你先在這看著吧,我上去了。”他收起心神,將她的手機放回了她包包里,轉(zhuǎn)身就要走。
“誒誒誒,等下,我科室今天有個人請假了我忙得飛起,那啥,你們反正認識,幫我盯到他家人來,OK?我這還要去查房呢!”蘇城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祈求道。
江銘沒答話,只是擰著眉在一旁坐了下來。
這里是個臨時就診的地方,只有一張床一個椅子,外加一些亂七八糟的器具,顯得秦念的身影有些可憐和蕭瑟。
病房里很靜,聽得到她不太安穩(wěn)的呼吸,還有痛楚的陣陣呻吟。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腕表,然后拿出手機查看今天的日程。
不一會兒,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響起,房門被推開,蘇城一臉懵逼地被人拉了進來。
“秦念,起來!”羅娟麗毫不留情地一把拍到了還沒清醒的她胳膊上。
“病人需要休息,躺一會兒就好了……”蘇城工作這么多年,也見過不少這種病人家屬,也是見怪不怪了。
“躺什么躺,我昨天看她好的很!怎么今天就躺醫(yī)院來了?我看啊,她就是裝象,不想去相親,跟我示威呢!起來!”羅娟麗的大嗓門回響在狹窄的房子里,聽得江銘的腦仁有些痛。
“您女兒真生病了,那個……”蘇城有些替秦念鳴不平,只想狠狠地打這些家屬的臉。
“她腸胃不太好。”江銘突然開口截斷了他的話茬。
“……”蘇城瞥了他一眼,跟著點了點頭。
“腸胃不好?搞的好像誰虧待了她一樣,我看她之前吃吃喝喝的挺好!”
“行了,我還有個會診,先走了。”江銘站起身,拍了拍一個頭兩個大的蘇城,自顧自地出了房門。
秦念被熟悉的大嗓門吵醒了,胃上的疼痛倒是減輕了許多,胳膊上被羅娟麗扇了好幾下,讓她頓時清醒了過來。
“媽?你怎么來了?”她慌亂地坐起身,看了擰眉的蘇城一眼。
“我不來,你接著在醫(yī)院燒錢?腸胃不舒服就住院,你以為咱家有礦呢?還不給我起來?這都馬上要中午了,人小侯還等著呢!”羅娟麗催促著,不管不顧她蒼白的臉色,伸出手就要拉她下床。
“那個……”蘇城在一旁猶豫著說不出話來,“病人需要藥物治療……”
“我看她好得很,你們醫(yī)生,不就是想坑老實人的錢么?真是搞笑了,你看她哪里有問題了?”
秦念被她吵得頭痛,只是穿上了鞋,沖蘇城尷尬地笑了笑,然后拉著喋喋不休的羅娟麗出了病房。
“你少跟我整這些有的沒的,跟人家小侯好好處,到時候你們結(jié)婚了,愛咋地咋地!”
聞言,她一聲不吭地點頭,始終沒跟她多說一句。
她本不想這么不負責(zé)任地拖著病體去相親,只是,她之前也想過穿婚紗的樣子,加上羅娟麗這么每日每日鬧騰,她有些受不了,想著余生能跟個老實人混日子,不再摻和這些是是非非的,倒也舒坦。
總之,去哪里,都比在家里要舒坦得多。
跟別人,不高興了可以發(fā)脾氣還可以動手打架,在長輩親人面前,除了忍氣吞聲,她啥也干不了。
想著,她給小侯發(fā)了個短信,主動約他在醫(yī)院對面的餐館吃飯。
羅娟麗這才滿意地趕回去給秦哲做飯,她杵在秋風(fēng)之中等了許久,給李雨發(fā)了個消息叫她自己去吃飯,然后主動去對面,在大廳選了個位置。
之前因為她努力工作,羅娟麗從沒說過叫她相親嫁人這一茬。
這還是她頭一次來這種場合。
等了許久,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進了門,在大廳里東張西望著。
她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因為這時候還不是嚴(yán)格意義上的飯點,所以大廳里只有一對小情侶和她坐著。
男人劍眉星眸,鼻梁高挺,薄唇緊抿著,下巴上有些小胡茬,看起來不是什么小鮮肉,倒也帥氣,有種成熟的魅力。
說起來,小侯跟她差不多大,也快三十了。只是她沒想到他變化這么大,以前穿著開襠褲在陽光下奔跑的樣子仿佛還在昨天似的。
男人轉(zhuǎn)了一圈,將眸光投到了她身上。在她驚訝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