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弦完成昆宗的交代后沒有多留,大抵是魔人太過囂張,他也抽不開身。
如此焦忙中師兄還能趕來這趟,我心中甚是感激,只可惜這感激的話也沒來得及說。
沒了仙障的阻礙,我用天星盤感應起來方便了許多,在祠堂隱蔽處發現了一處地道。
“下面應該是一間密室。”我正要下去一探究竟,祁淵卻拉住我,“有人來了。”
外面有聲音我知道,只是,“這有什么關系,他們也看不到。”
可祁淵沒有松手,愣是按著我不讓我離開。
推門進來的是北離滄,他遣退了所有人,對著皇家宗室鞠躬叩拜,而后竟直直朝我們走來,“小柯。”
我作勢在他面前揮了揮,沒揮個明白,祁淵就把我的手抓了下來,我聽見北離滄輕笑,不免疑惑。
北離滄將手腕上的珠子遞給我看了一眼,竟是琉璃珠。
琉璃珠乃上古神獸牤牛留下來的眼淚凝聚而成,持有者可辨一切妖魔鬼怪,可北離滄區區一個凡人,如何能有這等仙界之物?
我想拿過來瞧一瞧,祁淵又阻止了我,便是現了身方才松手。北離滄見了我們褪去隱身,臉上絲毫沒有意外。
我幾下便魯清了所有,指著他手里的珠子問道,“君上,這個琉璃珠,你是如何得來的?”
北離滄亦看著琉璃珠,“小柯,可還記得我同你說過的那個得道高人?”
我約莫記起了,“便是那個贈送伏音琴的得道高人?”
“嗯。”他點頭,“自那日見你對伏音琴如此感興趣,我便猜到你和那位高人有些許牽連,只是料想不到,你們也是這等高人。”
原先我以為北離滄識破了我們神仙的身份,沒想到不過是受了一個得道高人的指導,將我和祁淵都當成了得道高人。
這倒也免了我們一些繁瑣的解釋。
“君上高看我們了。您說的那位高人便是我們的師父,師父他老人家德高望重,我們哪敢與之同比,君上且按平日那般對待我們便可。”我胡謅道了幾句,北離滄竟信了,且祁淵做慣了袖手旁觀,自然不會做拆穿這等無聊之事,我這慌說得便更加順心順到,“對了,這是我七師兄。”
北離滄復施行大禮,祁淵只是微微頷首,斂足了神仙的做派。
對比起來,我這花仙帝姬真真是謙虛。
扶手亦以禮作揖,我款款道:“君上,我們無意闖這皇家祠堂,只是這把伏音琴與公主的緣分將盡,師父命我們兩人來取伏音琴,又怕您和公主心生不舍,這才做了這等偷摸之事,還請君上不要怪罪我們的先斬后奏之行徑。”
“這是哪里的話。只是……”北離滄擰眉想了片刻,嘆了一口氣,“兩位,請跟我來。”
北離滄帶我們進了密室,意外發現,那里竟然鑄著回冥劍。
“君上,這是?”聲音藏不住驚喜。
“回冥劍。”北離滄道,“當年回冥劍被送回來之時,上面沾滿了鮮血,血一干,它便像發瘋了一樣橫空殺人取血澆灌。后來是那位高人,也就是你們的師父及時出現,這才制服了它,并將其封印在此,等它的有緣人來取走。”
“有緣人?”莫不是指我和祁淵……若真如此,那位高人還真是高人,簡直比神仙還要神仙。
倘若先前知道凡人口里的高人也能如此神通廣大,方才我就不冒充人家子弟了,現下也還能問他一句高人名諱。可如今謊已經編出去了,這時候再問倒顯得是坑蒙拐騙。
懊惱之際,又聽北離滄道:“這位高人不留名姓,不告名號,我托人找了幾年,都沒有他的音訊。如若不是,也不會鬧了這般笑話。”
我干笑幾番,心情復雜。
可聽北離滄這話的意思,像是通過我來找那位高人。可他不知,我也是個冒牌的,當不起他這殷切的注視,便指了指回冥劍問了一句,“君上,那你可知,如何得知誰才是它的有緣人?”
“有緣人之血,可點化這把劍。”北離滄說。
他一說完,我就看到祁淵割指滴血入劍。隨即,那回冥劍霎時像被注入了靈魂一般,一陣顫動之后拔地而起,在半空中沒有章法地旋轉幾圈后在祁淵跟前停下,乖得如同一個孫子。
我和北離滄相看對眼,均是一愣。
我深感慨,這回冥劍倒也是個聰明的,會挑主人。
祁淵乃天界太子,尊貴得很,吸收了他一滴血的精元,它這神器仙階也提了不少。
如今伏音琴沒找到,回冥劍倒是得之甚易,還有些不可思議。
今晚來這祠堂一趟,不僅收服了回冥劍,還意外得知了北閣罌的諸多消息。
據聞,蕭知瑾出生那年天降厚霜,宮中的天機師算出其日后會帶來禍害,北楚國圣上聽信后當即下令連夜將其送出城外,并命人秘密處死。后受命之人將嬰兒順著江流拋下,親眼見其沒入江中方才離開。然不久,有村民在那條江河處聽見嬰兒的哭啼聲,三兩下找人把孩子打撈了上來。
又幸有宋嬤嬤一直在追尋嬰兒的消息,一眼認出其為公主的身份,冒著沖撞圣上的危險強行將嬰兒抱回來撫養。只是嬰兒被救回來之后哭啼不斷,宋嬤嬤多次尋醫都無良效,最后只能冒死進宮想為公主求得一線生機。
進宮那日宋嬤嬤趕巧遇上一位得道高人,得道高人用一把伏音琴便讓孩子停止了哭啼。之后還在圣上面前為孩子求情,以伏音琴解其禍情,蕭知瑾由此才得以在城外存活下來。
自后,蕭知瑾便在宮外長大,無親無友,身邊只有一把伏音琴作伴。
她五歲之時宋嬤嬤倒是收留了一個小男孩。
那小男孩生得鄙陋,夜間出門就曾經嚇暈過兩個路人,被村里的人當成怪物趕出村子。宋嬤嬤見他可憐,便收留了他,也好給蕭知瑾做個伴。不過男孩唯恐自己的容貌把她們嚇著,不管出門還是在屋里都戴著面具,就算睡覺的時候也不曾脫下。男孩話不多,鮮少會和宋嬤嬤和蕭知瑾之外的人溝通,唯一說的最多的話,是在感恩宋嬤嬤救命及收養之恩,也因此起名為懷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