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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懷宿曾在蕭知瑾和宋嬤嬤面前立下誓言,會一直照顧宋嬤嬤,也會一輩子做蕭知瑾的貼身侍衛(wèi)。幾年前蕭知瑾遠(yuǎn)去大漠和親,身邊只能攜帶女眷。不過這位少年死心眼得很,硬是一路跟在士兵后面,是為一路護(hù)主,據(jù)說最后還為蕭知瑾獻(xiàn)了性命。

北離滄曾猜測,這把回冥劍便是出自那位少年之手。

在北楚皇城沒找到伏音琴,我和祁淵不再多留。北離滄知曉了我們的身份后也沒再繼續(xù)攔著我,最主要的還是他攔不住。

我和祁淵順著城外找了一遍,方才找到蕭知瑾他們的故居。

蕭知瑾的故居已經(jīng)多年無人居住,上面鋪著厚厚灰塵,蜘蛛網(wǎng)到處穿插連結(jié),盡顯蒼涼之態(tài)。

我拿出師父留下的那副畫軸對照了一下,是這個地方無疑。然我用天星盤多加探尋,都沒有伏音琴的蹤跡。

“師兄,伏音琴會不會在大漠國?”我問祁淵,“既然宋嬤嬤知道這把琴對蕭知瑾的重要性,懷宿又是蕭知瑾最親近之人,他肯定也知道。”

祁淵看了我一眼,也不知是贊同還是不贊同,總是眼神很奇怪。

須臾后,他說,“也許吧。”

“我說的不是也許。”我再次重申道:“北離滄說蕭知瑾離開后,伏音琴也跟著消失了。可蕭知瑾又沒有帶在身邊,那便只有一種情況。”說到這,祁淵突然又看了我一眼,我稍稍收斂自信,用謙虛的語氣道:“懷宿是她最親近之人,也許她將伏音琴送給他,當(dāng)做懷念也不一定。”

畢竟這一分別,恐是永別。

蕭知瑾也沒有什么可以留下的,她能留的念想,只有伏音琴。

祁淵忽然笑了,摸著我的頭說,“原來阿柯還是有腦子的。”

我:“……”敢情他一直都覺著我每到腦子?

這不要緊,要緊的是,誰允許他摸我的頭了?

自北楚皇城出來,總有些心神不寧,耳邊時常回蕩著北離滄的話。

三年前,北楚南晉大漠三國聯(lián)親罷戰(zhàn),蕭知瑾作為北楚國唯一的公主被召回宮中,以皇族北姓承襲,封賜閣罌之名,人稱其閣罌公主。入宮后,北閣罌與北離滄交情最好,感情最親,只是礙于皇命在上,北閣罌不得不遠(yuǎn)去大漠和親,伏音琴失去了音訊。

對此我深覺人間皇家多無情,也難怪日后北楚君王突然暴斃,其膝下多子為爭皇位斗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

如今皇家中只余北離滄作政,其心性淳善,雖從小不受皇家待見,今時卻還是替皇家保留了最后顏面,對外宣稱幾個皇子死于怪病。外面不乏有流言四起,稱他弒父殺兄,然其仍能堅持至此,也是他治國有道。

然更叫人揪心的,是北閣罌的突然離世。

不久前大漠傳來北閣罌病逝的消息,北離滄曾為此罷朝數(shù)日,撒手朝中事務(wù)于凡間游走,遠(yuǎn)離這朝堂瑣事。

據(jù)碧瑤碧溪的話說,北離滄罷朝事小,當(dāng)時他聽聞北閣罌病逝的信函,幾怒幾憤,揚言遠(yuǎn)攻大漠取回北閣罌的尸體,便是各大臣聯(lián)名上奏以死相抵方才讓他回心轉(zhuǎn)意。他命人打造與伏音琴相似的琴身,并以伏音琴命名,也不過是借以緩解那思念之苦罷。

上次北離滄便是碰巧聽到我對伏音琴感興趣,這才將我?guī)Щ貙m中,心生封我為公主的念頭。若非這次事發(fā),北離滄還真不肯放我出宮。

“從皇宮出來你便一直悶悶不樂,怎么了?”

稍稍緩神,見祁淵眉頭微蹙,面色擔(dān)憂。

我搖了搖頭,手從他掌心抽出來,出了門外,一路踱步到湖邊,我知道他會跟過來。

袖口處沾了片黃葉,我輕輕彈去,葉子還未掉落,祁淵已經(jīng)伸手幫我拿開,我抿嘴輕提,緩緩道:“我若說,我可憐這位公主,你信不信?”

就像那日做的怪夢,仿佛親身經(jīng)歷過一般,那種疼痛和心情,在我胸口模模糊糊地攪動著。

意外地,我聽祁淵說了一個信字。

我側(cè)頭看他,他又道,“凡人生來便有生老病死,在三界里最為柔弱,你沒經(jīng)歷過這些,心生憐憫也是情理之中。”

“……”就知道他不懂我之風(fēng)情,不過,“我倒是佩服那懷宿……”

“佩服他什么?”

祁淵這話接得太快,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幾秒后方續(xù)道:“懷宿護(hù)主護(hù)到這種程度,可敬可期,我家桑荼可比不上他半分。”

說完就見他神色漠了下去。

我試著問道,“你說,我和那北閣罌,是不是生得一個模樣?”猶記得北離滄說,他看見我的第一眼,以為見到了北閣罌。

我又記得,那日在通靈鏡里面,也有一個人抓著我的胳膊喊我小瑾。

這期間到底是巧合,還是這兩個名字根本就是在喊同一個人,我想他該是知道答案的。

可祁淵只是眉毛輕蹙,淡淡看著我不作答,眼神里還有疑惑。

我便掩嘴輕咳,“那北離滄想封我為公主,我還以為自己的樣貌沾了公主的榮幸呢。”

只見祁淵嘴角繃得更緊,“時候不早了,走吧。”

我:“……”

說我悶悶不樂,這些時日也沒見他多說幾句話,這剛說幾句便又甩我臉色,成心和我過不去的。

我緊跟上去,換上笑容,“七師兄,你說,那宋嬤嬤會到哪里去?”

祁淵不答。

我便自顧自地說,“現(xiàn)如今北閣罌身隕,懷宿也早已去了極樂世界。北離滄說他的手下曾經(jīng)在阜城中看見過宋嬤嬤,可這屋子卻沒有被打掃的痕跡。宋嬤嬤與閣罌公主主仆情深,她怎么可能會丟棄此處另尋他處安生?”

祁淵還是不說話。

這就過分了。

我走上前攔下他,“七師兄,我這么費心費力地找人是為了誰?如今魔君出關(guān)迫在眉睫,你不為你自己想想,總該為三界的和平想一想吧?”

祁淵幽幽地盯著我,我渾身哆嗦,直后退,“你,你做什么?”

他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避開與我對視,下一瞬便從我的視線里消失。

“七師兄?祁淵……”

我不過是逼了他幾句,怎么還逃了?

不過方才他那個樣子,還真是可怕,一股黑深的眸,像魔人的眼,陰森可怕,叫人渾身發(fā)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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