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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 牛的傳記
  • 晏誠
  • 5920字
  • 2019-03-05 00:00:00

丁戊的養(yǎng)牛場之所以能成功,一方面是丁戊的努力,另一方面是孔小翠的幫忙。盡管丁戊已經(jīng)成人,但孔小翠總覺得自己的兒子還是一個孩子,離了她,什么都干不好。丁戊養(yǎng)牛場建牛舍和各種場地的時候,孔小翠每天都在工地上幫忙干活,到了中午和晚上還要做工人們吃的飯菜。養(yǎng)牛場建成以后買牛的時候,她不放心,又跟著丁戊去外地買牛。牛買回來以后,她又每天在養(yǎng)牛場里幫丁戊干活。連續(xù)的重體力勞動,使得孔小翠的身體每下愈況,原本就已頭發(fā)盡白的她更多了幾分蒼老。

養(yǎng)牛場建成之后的第二年冬天,一連幾天孔小翠做了同一個夢,在夢里,她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那是她離開家的那一天,她的父母要把她嫁到幾千里之外的另外一個省,雖然她不想去,可是家里太窮了,已經(jīng)快揭不開鍋,她嫁到外省去,家里就少了一個人吃飯,還可以得到一千塊錢的彩禮,這些錢夠她的父母和弟弟花很長時間了。走出村子的時候,母親和她說,要她常回家看看。

醒來后的孔小翠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她想起,自己嫁到南蠻莊以后,已經(jīng)過去三十多年了,來的時候,她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姑娘,轉眼之間已經(jīng)奔六十了,時間飛逝,真如白駒過隙一般。三十多年來,她無數(shù)次想起自己的老家,想回去看一看,可是她一次也沒有回去過,以前家里沒有錢,丁力不讓她回去,她也舍不得一次花那么多錢,現(xiàn)在丁戊的養(yǎng)牛場掙了錢,家里不缺錢了,丁力雖然已不在,但她可以讓丁戊帶她回老家看一看。她又想到,連續(xù)幾天做同樣的夢,這或許是上天給她的一個暗示:她已時日無多,該葉落歸根了。孔小翠對丁戊說:

“小戊,我想回老家看看。”

“媽,這里不就是我們的老家嗎?”丁戊說。

“這里是你的老家,不是我的,我的老家在四川的山區(qū)里,是一個叫云門寨的村子。以前沒錢回去,現(xiàn)在有錢了,我想回去看一看。這幾天我每天都做同一個夢,夢到我年輕的時候從老家離開時的樣子。我現(xiàn)在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趁著還能動,回去看看,再過幾年,怕是想回都回不去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臘月,咱們去了,在那里過完年再回來,也許這是我在老家過的最后一個年了,能活著回去看看,就是死了也不會有遺憾。”說著,孔小翠眼睛里流出了淚水。

“說什么死不死的!是該回去看看了,你的老家還有什么人嗎?”

“這么多年,你姥爺、姥娘不知道還在不在了,你還有一個舅舅,他比我小四歲,也不知道他的孩子是男的還是女的。”

“你老家在哪兒?我去買火車票,和你一起去。”

“在四川的山里面,坐火車到成都,然后再坐十幾個小時汽車就到了。原來成都到齊城有火車,現(xiàn)在不知道還沒有了。”

“我明天去火車站看看有沒有齊城到成都的火車,要是沒有的話,就買省城的火車票。”

“買硬座就行,臥鋪太貴了。”

齊城火車站有去成都的列車,盡管孔小翠說要買硬座票,丁戊還是買了兩張硬臥票,一張下鋪,一張上鋪,他知道長途旅行坐硬座太難熬了,自己都受不了,更何況是母親孔小翠。丁戊把車票交給孔小翠的時候,孔小翠雖然責怪他多花了錢,可也很高興,因為她終于可以回老家了。后面的幾天里,孔小翠買來了齊城的各種特產(chǎn)和在路上吃的東西,她本想把東西裝在當年丁戊去省城時拿的那兩個手提包里,那兩個手提包雖然已經(jīng)非常破舊,但依然很結實。丁戊初次去省城的時候拿著這兩個手提包,后來他買了拉桿箱,手提包也就放在了家里。此時,丁戊原來的拉桿箱早已經(jīng)壞掉,他就買了兩個新的大拉桿箱回來。孔小翠看到以后,責備丁戊太浪費,可是看到拉桿箱的確比手提包要方便、裝的東西也更多,也就欣然接受了。孔小翠想再裝上一些舊衣服,給老家的人穿,以前城里的親戚來南蠻莊的時候,每次都會拿上家里的一些舊衣服來,丁戊小時候沒少穿這樣的衣服,孔小翠也穿過。丁戊說:

“媽,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要拿衣服就買新的去,沒人稀罕舊衣服了,城里的親戚來家里的時候,不也不拿舊衣服了嗎?拿舊衣服走親戚,讓人家笑話。”

孔小翠覺得有道理,就又把舊衣服放下了,她嘆了口氣說:

“要放在以前,這些衣服就是新衣服,平時都舍不得拿出來穿,只有過年的時候才穿,現(xiàn)在卻變成舊衣服了,送人都沒人要了。真是浪費啊!你和小黎以前給我和你爸買這么多衣服干什么?”

“時代不一樣了。”

出發(fā)的前幾天,丁戊提前在養(yǎng)牛場給幾個工人做好了交代,又告訴三叔丁衛(wèi)常去養(yǎng)牛場里看看。到了出發(fā)的這一天,丁戊背著一個背包,拉著兩個拉桿箱,孔小翠拿著兩袋子吃的東西,兩個人提前一個小時就坐公交車到了火車站。孔小翠說:

“寧愿人等車,不要車等人,萬一在路上出什么事,再耽誤坐車,就白瞎了車票錢,還是臥鋪,兩張票加起來都一千多塊錢了,這么貴!回來的時候,可別再買臥鋪票了,買硬座票就行。上了火車,就是車在跑,又不是人走路,臥鋪、硬座都一樣能到家,非要多花錢干什么?咱們的錢又不是多得沒處花了,別花冤枉錢。”

丁戊沒有說話,但他想好了,從成都返回齊城的時候,還會買臥鋪票,他知道,多花的錢一點都不冤枉。

火車準時到達齊城火車站,丁戊和孔小翠走進硬臥車廂,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鋪位,孔小翠住下鋪,丁戊住上鋪。孔小翠坐在鋪位上,說:

“臥鋪車廂和床上還挺干凈,床比家里的還軟和,怪不得票這么貴。”

“是啊,臥鋪比硬座好多了,一個人一個床,一點都不擠。以前我和若芳坐硬座去廣州,車廂里到處都是人,亂哄哄的,就像坐牢一樣,一路上太難熬了,坐一次就受夠了。”丁戊說。

“你還在想著這個小黎啊。”

“我忘不了她。家里的樓房快要建好了,等樓房建成,我就去找若芳,把她接回來。”

“她要是不愿意跟你回來呢?”

“媽,咱們不說若芳了。你以前坐過火車嗎?”

“坐過啊,那還是三十多年前從四川來的時候,那時候的火車都是綠皮車,車廂里也到處都是人,車開得很慢,兩天兩夜才到,現(xiàn)在三十幾個小時就到成都了。”

看著車窗外風景不斷變換,丁戊回想著他和黎若芳一起坐火車去廣州時發(fā)生的事情。當時,他覺得那是一種煎熬,如今想來卻更像是一場美夢,黎若芳依偎在他的懷里,那種場景是何等的美好。丁戊在心里說:“既然白發(fā)可以變黑,那么時間就是可以倒流的,我和若芳一定還能回到過去,一定要把若芳找回來。”

火車經(jīng)過三十六個小時的行駛,終于在第三天上午到達了成都。云門寨所在的縣雖然有鐵路,但和成都之間沒有火車,丁戊和孔小翠走出火車站,只好打車到了汽車總站,然后坐汽車到了四川、貴州交界的一個縣城,又乘車輾轉到了山下的一個小鎮(zhèn),此時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丁戊乘坐的汽車到達小鎮(zhèn)上的車站以后,車站工作人員也關上門下班了。丁戊問孔小翠:

“媽,你老家也太遠了吧,這都坐了一天的汽車了,還沒到,還有多遠才能到?”

“還有十多公里山路。”孔小翠說。

“天都黑了,我們在鎮(zhèn)上住下,明天再坐車去吧。得虧坐火車我買的是臥鋪票,這要是坐上三十幾個小時硬座,再坐這么長時間汽車,累都累死了。回去的時候,還得坐臥鋪。”

“買臥鋪就買臥鋪吧,是很累人。晚上山路不好走,現(xiàn)在也沒車了,就明天再去吧。”

丁戊、孔小翠在小鎮(zhèn)上找了一家小旅館住下。第二天上午,他們搭一輛三輪車去往孔小翠的老家云門寨。坐在三輪車上,孔小翠看著闊別三十多年的鎮(zhèn)子,對丁戊說:

“這里的變化真大啊,我走的時候這里只有一條街,人也很少,路上見不到車,現(xiàn)在人這么多,還有這么多汽車,不比齊城差。”

“比齊城還要差一些,不過這里的環(huán)境真好,空氣很好,天很藍,水也很清。”丁戊說。

“你們是來旅游的嗎?”三輪司機問丁戊、孔小翠。

“我們不是來旅游的,我是回老家,我家就在云門寨。以前,我記得這里很窮,現(xiàn)在完全認不出來了。”孔小翠說。

“是啊,以前這里很窮,現(xiàn)在好了,每天都有很多人來這里旅游,家家戶戶都有錢了,日子也都好過了。”三輪司機說。

“云門寨怎么樣?”孔小翠說。

“云門寨也很好,建了大魚塘,還有成片的果園和茶園,很多城里人到山上旅游,村里人都過得很好。”三輪司機說。

孔小翠原以為,回云門寨的山路還像她走的時候一樣崎嶇難行,她沒想到,從鎮(zhèn)上到云門寨,經(jīng)過的路都變成了柏油路,非常平坦。三輪車到達云門寨村口,孔小翠讓司機停下了車。丁戊拉著兩個拉桿箱,跟著孔小翠走進了村子,他看到路兩旁是大片的果園和茶園,就好像小時候的南蠻莊,雖然果園中種的水果并不相同,但給人的感覺卻是相同的,那是一種寧靜、安詳?shù)母杏X,這種感覺在南蠻莊已經(jīng)消失了,在云門寨卻仍然完好無損地保存著。丁戊還看到,村子里所有的房子都是一樣的風格和顏色,這顯然是統(tǒng)一規(guī)劃修建的。面對這樣的房子,孔小翠有些茫然了,這和她記憶中的老家完全不一樣,她不知道自己的家究竟在哪里。路上不時走過前來旅游的年輕人,孔小翠一個都不認識,正在猶疑之時,她看到對面走過來一個六十多歲的男人,非常親切,好像是自己之前的一個鄰居。孔小翠對來人說:

“你是對門的張二哥嗎?”

“我是姓張,你是哪位?”張二哥說。

“我是孔小翠啊,咱們以前是鄰居。”

“你是孔小翠啊,三十多年沒見了,我剛才沒認出來你。你比我歲數(shù)還小幾歲,怎么頭發(fā)全白了?”

“想家想的啊!咱們不說這個了,你知道我家在哪兒嗎?村里的房子都是一樣的,路也重新修了,我找不著家在哪兒。”

“村里變化這么大,你這么多年沒回來,肯定找不著路,我領你回去吧。那個小伙子是你兒子嗎?”

“是,他叫丁戊。”孔小翠又對丁戊說,“丁戊,這是你二大爺。”

“二大爺好。”丁戊說。

“你好。”張二哥又對孔小翠說,“這小伙子年紀輕輕,怎么也這么多白頭發(fā)?”

“他是天生的‘少白頭’,從他爸爸那里遺傳的,現(xiàn)在白頭發(fā)比以前還少了呢。”孔小翠說。

三個人來到一個紅色大門的院子門口,張二哥停下,對孔小翠說:

“這里就是你原來的家。”

說著,張二哥推開大門,走進去,一邊走一邊說:

“孔守仁,你看誰來了。”

孔小翠看到,從屋里走出來一個身材微胖的男人,她認出來了,這就是她的弟弟孔守仁。孔守仁一時沒有認出孔小翠。孔小翠走到孔守仁面前,說:

“守仁,是我啊,我是你姐姐。”

孔守仁恍然大悟,說:

“姐姐,是你啊,你怎么頭發(fā)全白了,老成這樣了?”

“想家想的啊!”孔小翠轉向丁戊說,“小戊,來拜見你的親舅舅。”

張二哥要外出辦事,就離開了孔守仁家。丁戊走到孔守仁面前,跪下磕了兩個頭。孔守仁扶起丁戊,把孔小翠母子讓進了屋里。孔小翠發(fā)現(xiàn),孔守仁家里各種家電一應俱全,沙發(fā)和床也很高級,弟弟孔守仁的穿著也不錯,她這才意識到,老家比自己在南蠻莊的家一點都不差,甚至更加富裕,自己家里買這些東西也能買得起,可是丁力和她都舍不得買,也覺得沒有必要買,幸虧丁戊讓她放下了舊衣服,不然真拿來也是白拿。孔守仁對孔小翠說:

“這孩子怎么也這么多白頭發(fā)?”

“他是天生的‘少白頭’,從小就這樣。咱們爸媽還在嗎?”孔小翠說。

“頭幾年,他們就不在了,走的時候還惦記著你,不知道你過得怎么樣。姐,三十多年了,你怎么也沒家里捎個信?”

孔小翠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哽咽著說:

“給家里寫過信,一直沒有收到回信,也就沒再寫。”

“你寫的信,家里就沒有收到。”

“我連爸媽最后一面都沒見到,真該早幾年回來,抽空我和小戊到墳上看看。我走這么多年,家里過得好嗎?”

“頭些年,村里很窮,咱們家也很窮,這些年,日子過好了,很多外地人到村里旅游,村里人都有錢了,村里還統(tǒng)一規(guī)劃修建了房子。我還種了幾畝茶園,每年收入也不少。你看咱們家里,電視、冰箱、洗衣機、空調,什么都有,一點不比城里差。姐,你這些年都過得怎么樣?”

孔小翠說了自己在南蠻莊的生活變遷,說完她忽然意識到屋里少了什么,就問孔守仁:

“進屋這么長時間了,怎么沒見你媳婦和孩子?”

“我忘了說了,我媳婦去鎮(zhèn)上買菜,也快回來了,孩子在成都上大學,還沒放假。我打電話讓媳婦多買點菜回來。”

聽著孔小翠和孔守仁姐弟倆聊天,丁戊心里有說不出的辛酸:自己的母親和舅舅只相差幾歲,可是母親頭發(fā)全白,臉上布滿皺紋,而舅舅的頭上卻只有很少的白頭發(fā),臉上皺紋也要少得多,看起來他們不像是姐弟,反而更像是母子,母親這一輩子在南蠻莊竟是吃苦受累了,沒享著一點福,自己一定要讓母親安享晚年。

孔小翠和丁戊在孔守仁家受到了熱情的接待。孔小翠帶著丁戊一一拜訪了孔家的長輩和親戚,從齊城帶來的特產(chǎn)很快分發(fā)殆盡。見到離別多年的親人,人們感慨時光易逝,不知不覺間,人就變老了。沒過幾天,孔守仁的兒子孔則文放寒假也回到了家里,孔家人終于實現(xiàn)了團圓。

回到老家的孔小翠似乎重新煥發(fā)了生機,臉色也變好了很多。春節(jié)過后,孔則文帶丁戊去縣城火車站,買了從成都返回齊城的火車票。孔小翠打算好了,孔則文開學的時候,她和丁戊與孔則文一起坐汽車去成都,孔則文去上大學,他們坐火車回齊城。

丁戊沒有想到,就在他和孔小翠要離開云門寨的前幾天,孔小翠突發(fā)心肌梗死,離開了人世。

丁力在世的時候,孔小翠就已經(jīng)有了心臟病。那時候,她經(jīng)常心慌,有時候還會胸悶,每次難受的時候,她就坐下來休息,喝點水,過一會就沒事了。為此,丁力沒少數(shù)落她,說她毛病太多了,聽丁力如此說,孔小翠也就更不敢去看病買藥了。丁力查出癌癥后,脾氣一天比一天大,孔小翠更顧不得自己的心臟病。丁力去世以后,她才去村里的診所買了一點治療胸悶氣短的藥,但是她的癥狀并沒有好轉,除了心慌、胸悶,她的胸口還時不時地出現(xiàn)陣痛。然而,她顧不上這些,她要去幫丁戊干活。丁戊的養(yǎng)牛場步入正軌之后,孔小翠去開發(fā)區(qū)衛(wèi)生院看病,醫(yī)生告訴她,她得的是冠心病,病拖得太久,吃藥已經(jīng)不管用,只能去大醫(yī)院做冠狀動脈搭橋手術,她問醫(yī)生手術費要多少錢,醫(yī)生告訴她需要十萬塊錢左右。孔小翠在心里問自己:“孔小翠,你的命值這么多錢嗎?如果丁力知道你花這么多錢做手術,以后在地下見了面,他會怎么說你?”

孔小翠沒有去大醫(yī)院做手術,她想起了丁力在知道自己得了癌癥之后不住院看病、也不吃藥,以前她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她終于想明白了,那時候的丁力不是不難受,不是不疼,也不是不怕死,他是不想花“冤枉錢”,丁力不花,她也不能花,就算家里能拿得出十萬,用那些錢來治一個老太婆,治好了還能活幾年?還不如把錢都留給兒子丁戊。孔小翠讓醫(yī)生開了藥方,然后自己去藥店買藥,藥價太高,她就省著吃藥,一天該吃三次的吃兩次,一次該吃兩個的吃一個。為了不讓兒子擔心,她沒把自己有心臟病的事情告訴丁戊。

回到老家后,孔小翠滿心歡喜,身體輕松了很多,她以為自己之前吃的藥起了作用,心臟病全好了,既然好了,也就無需再服藥,原本就是減量服用的藥被完全停止了。孔小翠在孔守仁的茶園里幫忙干活時,突發(fā)心肌梗死,沒人知道她是怎么了,丁戊把她背到了村衛(wèi)生室,到達的時候,孔小翠的心臟已經(jīng)停止了跳動,離開了人世。

孔小翠火化后,丁戊讓火葬場把她的骨灰分成了兩半,裝在了兩個骨灰盒里,一個要葬在云門寨孔小翠父母的墳旁邊,另一個要帶回齊城去,與丁家的先人葬在一起。站在孔小翠的墳前,孔守仁說:

“姐姐死在家里,也是死得其所。”

“媽,以后云門寨和南蠻莊這兩個家你都不會想了。”丁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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