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拿著書翻了兩頁，宋霞躺在床上假裝在睡覺，實際在留心宋若的動靜。宋若這么沉默，宋霞很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借著翻身的機會偷偷睜開眼睛，剛睜開宋若就往這邊看了過來，她只好趕緊閉上。

正在這時外屋傳來一陣寒暄客氣的聲音，是隔壁的老奶奶找趙青梅來說話的。

“霞兒他媽，洗碗呢？做的啥好吃的洗到這會了？”

“是李嬸啊，快進來坐，吃過了沒？我中午剛炒的菜，要不給你盛一碗。”是林紅的聲音。

“不了，我吃過了，你快些收拾好休息會吧，下午還上班呢，我跟老嫂子嘮會嗑。”

“快坐快坐！”是趙青梅。

林紅收起抹布，解下圍裙：“那李嬸你坐著啊，我進去收拾收拾。”

“甭操心，快去吧。”

聽到這段對話，宋若腦海里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她再次看了宋霞一眼，要不是她穿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這樣了，她才不會來跟宋霞搶床，放著自己家里好好的床不睡偏來這里打地鋪，原身腦子肯定沒驢踢過。

既然宋霞想裝睡，那就睡著吧，看她能裝多久。宋若把頭發(fā)故意弄得有點亂糟糟的，就跟剛睡醒一樣，走到外面去，趙青梅一看見她這個樣子出來就老大不樂意，“不去睡你的覺，跑出來干嘛！”

鄰居家的李婆子有些聽不下去了，趙青梅偏心大兒子生的宋霞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不過她還是頭一回親眼看見，也不問問孩子起來干啥張嘴就呵斥，萬一孩子想上廁所呢。

宋若拿手背揉揉眼睛：“奶奶，我睡不著。”語氣里頗有幾分委屈。李婆子也是當奶奶的人，宋若這模樣就跟自己孫子一樣，沒有來惹得她一陣憐惜。

但趙青梅可不這么想，她怎么看宋若怎么不順眼，“怎么，嫌我們說話聲音大吵著你睡覺了啊？不樂意回你家睡去呀，我們嗓門就這么大了！”

宋若趕忙解釋：“不是的奶奶，你和李奶奶沒說話之前我就沒睡著，姐讓我地鋪，地上冷。”三四月的天，水泥地的確還很涼。

趙青梅怒了：“平日里都在地上睡得好好的，怎么就今天嬌貴得不能睡了？”話說完看到李婆子眼睛里的詫異，趙青梅忽然反應過來自己一時情急說錯話了，她這話的意思明擺著就是知道宋若天天都在地上打地鋪睡，作為奶奶不僅沒有干涉，反而怪孫女不能堅持。

那李家奶奶心里好不鄙夷，趙青梅是怎么有臉天天將“孫子孫女都一樣，老大老二家的都一樣，我誰都不偏”掛在最邊上的？

不要臉。

宋若說：“奶奶你別生氣，中午吃的剩飯餿了，我肚子不舒服才出來的。”

此時一直在里面偷聽的林紅和宋霞氣得半死，好你個宋若，剩飯才吃了一口就盛了那么一大碗米飯，居然學會血口噴人了。雖然很討厭宋若，但林紅畢竟心虛，自從宋若到家里來吃飯，只要家里有剩飯她都給宋若吃了。宋霞就沒林紅想得那么多，她咽不下這口氣，直接沖出來破口大罵：“宋若，這話你也好意思說！什么叫飯餿了，你就吃了一口剩飯，那么一大碗米飯和菜都喂狗了嗎？”

宋若一點都沒生氣，她還是那副委屈的模樣：“我不想天天都吃剩飯啊，我說的都是實話，飯確實是餿的啊。我不吃以后大嬸聞了聞捏著鼻子倒了。”

“你！”宋霞沒想到宋若一股腦全都說出來了，氣得站在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用手指著宋若的鼻子，被林紅拉了進去。趙青梅剛要發(fā)作，宋若捂著肚子跑出去了。

李奶奶總算明白宋若為什么那么瘦了，天天吃剩飯打地鋪，胖得了才怪。

過了一個下午，政府大院的人都知道了林紅一家對宋若做的事情，下班的路上張梅碰見同住大院的另一個女人，“聽說林紅給小若天天吃剩飯，小霞還讓小若打地鋪睡。”

張梅下午就聽說了，不過她還是故作驚訝：“居然有這樣的事情？”

“是吧？看上去宋學松林紅那兩口子道貌岸然的，他們家小霞對人也彬彬有禮的，想不到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所以這人哪，還不能只看表面。”

“也是小若可憐，那么小就沒了媽。”張梅從不正面回答這些話，免得日后落下口實。

“沒媽還不是最可憐的，沒媽再碰上這樣的親戚才可怕，我就想不通了，林紅這樣做還說得過去，宋家那位老的怎么就能眼睜睜看著，再怎么說小若也是孫女吧。”

張梅忽然眼中閃過什么，不過她很快恢復平靜，兩人又聊了一會張梅先到家才分開，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張梅的手有些顫抖。

哼！孫女又能怎樣？還不是照樣心偏到天上去了？這種滋味她在自己婆婆身上體會了不知道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