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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菲奧拉萬蒂發(fā)現(xiàn)了致命的問題

四小時前市長打來電話時,菲奧拉萬蒂正在床上睡覺。掛掉電話后,他立刻穿上外套出了家門。到了局里,他發(fā)現(xiàn)這里一片燈火通明,一派繁忙景象。而且他注意到,大家在都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看著他。普羅佩吉奧市長向警察局長打了個手勢,局長是一個長著酒糟鼻,眼神如獵犬般犀利的光頭男子,此刻他正站在一把椅子上,讓大家保持肅靜,然后示意菲奧拉萬蒂上前邊來。

“現(xiàn)在我宣布由他全權(quán)負責協(xié)調(diào)這里的調(diào)查工作。”局長說道,“我們需要趕在大區(qū)[26]和中央專家過來指手劃腳之前讓自己人負責這事。你們所有人都按照他說的辦,不得違抗他的命令,當然,除了我以外。”他自覺幽默地咯咯笑起來,“現(xiàn)在我要去對付外界詢問,完成相關(guān)文書,擋開媒體和副警察廳長,還要在稍后行政長官過來時協(xié)助他的工作。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內(nèi),如果沒有其他指令,你們就聽候菲奧拉萬蒂警督的調(diào)遣。都聽明白了嗎?十分鐘后H7、G3、L5和F1房間會有說明會,一小時后等下一班輪崗來了再開一次。順便說一下,他們是來增援的,不是來替你們的班。大家對照會議室里的清單看看自己應(yīng)該去哪個房間開會。還有問題的現(xiàn)在可以提出來。”

菲奧拉萬蒂把市長和局長請到他位于二樓的辦公室里。這里除了桌椅、電腦和掃描儀之外,其他物件都是他親自置辦的。波斯地毯、黃色陶罐、古銅臺燈,還有索菲亞·羅蘭和維托里奧·德·西卡主演的電影《漁娘戀》的裝飾掛畫。菲奧拉萬蒂關(guān)上了辦公室的門。

“你有沒有見過卡洛·特蘭奎利?”市長問道,“就是那個行政長官。”

“我沒見過本人。”菲奧拉萬蒂答道,“不過對他的事跡早有耳聞。”

市長和局長交換了一下眼神。

“如果我們現(xiàn)在談到的是其他政府高官。”局長顯得有些頭疼,“我可能會問一句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所以我們確認一下,你是說……?”

“狂歡派對、脫衣舞娘、權(quán)錢交易諸如此類。”菲奧拉萬蒂答道,“他的‘事跡’早就傳得滿天飛了,國內(nèi)外的報紙都報道過。這些都是客觀事實,我也只是陳述一下,并不表達什么觀點。”

“他不希望由你來負責此事。”市長說道,“別怕他拿大帽子壓你,他想安插自己的人做‘二把手’。他已經(jīng)自顧自開過一次新聞發(fā)布會,一小時后還有一場。你現(xiàn)在需要馬上組建自己的團隊,把他們帶過來,這件事情如果想要順利推進,我們必須先發(fā)制人。”

菲奧拉萬蒂立刻打電話給科爾納羅,簡要說明了情況,讓他馬上到局里來。這時辦公室里的另兩人看上去一臉愁苦,像是馬上要上手術(shù)臺的樣子。

“可能你還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消化這件事情。”局長說道,“但我希望你已經(jīng)有了大概方向,這樣我們才能有的放矢。”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菲奧拉萬蒂說道,“我只跟著線索走。我不會假定一種可能,然后東拼西湊讓事實去“印證”這個假定。如果你們需要的是這種套路的人,那我就不合適了。”

市長笑了。“你說的這些正是我想聽到的。特蘭奎利可能會給你施壓迫使你站隊,懂我的意思吧。”

“他忽悠不了我。”菲奧拉萬蒂明確了自己的態(tài)度。

“事實上我跟特蘭奎利之間向來沒什么恩怨糾葛。”市長說道,“但一個月內(nèi),他可能會成為威尼托共和國的第一任總統(tǒng),到時他必然需要我的支持。你是我的人,這是我的城市,而他是外人。你要牢記這些。”

局長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說了聲好的,隨后掛掉電話看向市長。“他到了。我們最好去前面迎接一下,他喜歡迎接儀式。你別去了,菲奧拉萬蒂,你就待在這兒。你很忙,沒空去接他。記住你才是干活的正主,他就是為了博眼球來的。”

“茱蒂塔·坎賽利里什么時候過來?”菲奧拉萬蒂問道,“她到了嗎?”

“五分鐘后就到。得安排她從后門進來,以防萬一。我們還派了一隊警員去科爾德里,總算能搞清那些畫上有什么了,如果確有深意的話。”

“等她一到,我想盡快給她重新采集一下指紋。”

“給接待處打個電話,讓他們安排相關(guān)人手。你不用再跟著我們了,接下來是你的重頭戲。我們大概五分鐘后回來,為那些當官的作些必要的介紹,你就假裝工作被我們打斷了,很不高興的樣子。我知道你肯定想主動招呼。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過你只需要裝作忙碌的樣子就行。打電話,盯著顯示器看,坐在辦公桌邊批文件,諸如此類都可以。記住,一定要讓他感覺到自己是個不速之客。”

言畢兩人走出房間,菲奧拉萬蒂的腦子一片空白。他本該循規(guī)蹈矩地做些重要的工作布置,卻因為要給特蘭奎利演出好戲而動彈不得。他呆坐在辦公桌邊——以往他是坐不住的——忽然想起要給接待處打電話。他接通電話,正要跟他們說為茱蒂塔·坎賽利里重新采集指紋的事情,辦公室的門開了,特蘭奎利走了進來。

菲奧拉萬蒂一下子就認出了他,不僅因為見過照片,也因為此人是電視節(jié)目的常客,喜歡在節(jié)目里滔滔不絕地揭對手的短,或者分享所謂的養(yǎng)生秘訣。他本人看上去沒有節(jié)目里那么光鮮,一頭黑發(fā)梳成大背頭,四方臉上長著一只紅紅的大鼻子,腌肉色的嘴唇,還有一對金魚眼。他的脖子特別長,不過身上的西服巧妙地修飾了這一點。他上前主動握了手,然后開始鄭重發(fā)言:“我是卡洛·特蘭奎利。我給你帶來了不可或缺的援兵啊,菲奧拉萬蒂警督,不過埃吉奧[27]說你不需要。我希望你可想好了,等下別后悔。而且我提供人手的事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眾人皆知,如果我早知道你會拒絕,就不多這個事了。希望眼下的處境不會讓你為難。”

“不會的。”菲奧拉萬蒂說道,“我已經(jīng)找好幫手了,我對他絕對有信心。”

“‘他’?不是‘他們’嗎?”

“我只需要一個副手。”

特蘭奎利一下子不耐煩起來。“那個犯罪分子到了沒?”

“還沒有。另外我們叫她過來只是問個話,沒說她一定犯罪了。她到底有沒有犯罪,需要法庭來判定。”

“反正是明擺著的事情,他們都這么說,是吧?”

菲奧拉萬蒂但笑不語。

“那記得跟我保持聯(lián)絡(luò)。等下我把手機號留在接待處,你添到通訊錄里面,每小時向我匯報一下工作進度。”

局長清了清嗓子。“行政長官先生,菲奧拉萬蒂警督奉命第一時間向我匯報進度。當然,我會向您轉(zhuǎn)告相關(guān)細節(jié)。”

特蘭奎利舉手示意他閉嘴,望向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白癡,然后他咧嘴一笑,緩和了一些尷尬氣氛。隨后他們離開辦公室,留下菲奧拉萬蒂一人。他坐在辦公桌邊點燃煙斗。忽然座機三號線亮了起來,他接起電話:“喂?”

“警督,我是米凱利尼,現(xiàn)在就在科爾德里,那些畫不在這兒。”

菲奧拉萬蒂其實早預(yù)料到了這種結(jié)果。那些畫對茱蒂塔來說至關(guān)重要,也許是她的全部籌碼。“繼續(xù)找。”他下令道,“搜索鄰近的建筑,把那些空置房屋列張清單挨個搜索。你把這事向局長匯報一聲。”

這時市長折回來取他的帽子,然后開始看文件。特蘭奎利打電話過來找市長,菲奧拉萬蒂接起來轉(zhuǎn)給了他。隨后科爾納羅來到辦公室,看上去干勁十足。

“存放在科爾德里的畫不見了。”菲奧拉萬蒂告訴科爾納羅,“沒人知道那些畫去了哪里。”

“你覺得會不會是她轉(zhuǎn)移走的?”

“不一定是她親自做的。但很明顯她知道我們會過去。”

“我覺得那些油畫對我們并沒有多大作用。不過既然她能將它們轉(zhuǎn)移走,想必也有時間將其他證據(jù)銷毀掉。”

“最大的問題是,誰給她通風報信的?”

“不管是誰,都沒有能夠幫助坎賽利里逃走。聽說還發(fā)現(xiàn)了另外五箱武器,是真的嗎?”

“全是胡說八道,”菲奧拉萬蒂說道,“記者把謠言傳給一部分警察,這些警察又把謠言傳給其他同僚,最后謠言又回傳給媒體。發(fā)生類似案件時都是這個模式。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關(guān)起來了。我要你去對她進行審訊,看看我們能不能從她身上得到一點確證。叫帕薩羅跟你一起去。錄音機已經(jīng)給你準備好了,去門廳拿一下。”

“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菲奧拉萬蒂微微笑道:“估計在跟神父談話呢,她不讓我?guī)退ㄖ蓭煛!?

科爾納羅打了個哆嗦,走開了。市長也已經(jīng)在他們談話時悄悄離開,大概是很不情愿地被特蘭奎利叫去了。菲奧拉萬蒂獨自留在辦公室里,心里有些不安。他怎么也無法解開茱蒂塔·坎賽利里布下的這片疑云。就算她真的在這里偷運武器,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她養(yǎng)著一幫打手;可她犯不著親自運送這些貨物。或者至少她可以戴上手套,那樣就不會留下指紋,退一萬步講,就算她蠢到自己不懂要戴手套,身邊也總會有人提醒她吧。

然而,鑒證處還是取到了近三百枚與她匹配的指紋。就栽贓而言——如果這是栽贓的話——那做得也太夸張了。

他開始有點同情她了。畢竟,他也想過栽贓她。

但那只不過是為了把她帶來問問話罷了,跟她稍微聊一下,讓她明白自己的處境。真起訴的話,一把帶有一兩枚指紋的刀具是遠遠不夠的。再說她沒準有不在場證據(jù)。再或許,律師還能證明這些證據(jù)都是對手偽造的。但是,通過問話,菲奧拉萬蒂很有可能了解到一些關(guān)鍵線索。在引導(dǎo)對方吐露真言方面,他還是有些技巧的。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完全不同,她很有可能要在牢里待上一輩子。好吧,如果她罪有應(yīng)得那也沒什么好說。可如果她是無辜的,他一定要幫她。這無關(guān)私人情感。

桌上的電話響了。

“她到了,警督。如果你要審訊她,我們馬上就送她去牢房。你要的指紋樣本準備好了,在接待處。”

“她有提出任何異議嗎?”

“我們怎么說她就怎么做,看起來很鎮(zhèn)定。”

“我馬上下來。”

他去了接待處。大門外已經(jīng)拉起了警戒線,把一眾記者擋開,不過他們還是不死心,一有任何動靜就盯著一通猛拍。他問妮可要來指紋樣本,裝進硬皮文件夾帶回辦公室。他登上內(nèi)網(wǎng),連續(xù)輸入兩組高權(quán)限密碼,調(diào)出了那批在武器箱子上采集到的指紋樣本。然后他打開掃描儀,一個個讀取剛拿到的指紋樣本。

樣本不匹配。

結(jié)果真是讓人震驚,然而又似乎不出意料。

但他還是想不通事情怎么會這樣。他突然想起曾經(jīng)看過的一部電影里,殺手將被害人的手指表皮切割下來移植到了自己手上。可那是科幻片!然而當其他不可能的狀況都被排除,那么剩下來的那個,無論可能性有多低,也一定就是真相。他必須要再做一次指紋采集,這次他親自來做。

他帶著女警圭瑞莉一起過去,當見到茱蒂塔·坎賽利里時,對方正抱著雙臂站在審訊室的一角。

“你現(xiàn)在要干什么?”她問道。

“再采集一下指紋,小姐。”

“進來時已經(jīng)采集過一次了,為什么還要采集?”

“這也許可以幫助你離開這里。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看看你的手指。”

她一臉抗拒。“我要見神父。”

“多數(shù)情況下人們都會要求見律師。”

她把聲音提高了幾分。“因為他們肯定已經(jīng)派人過來了。你不用忽悠我,菲奧拉萬蒂。你我都清楚在我們說話這會兒,已經(jīng)有一隊全副武裝的律師在往這里趕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咧嘴一笑,“那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有指定的神父嗎?”

她把手伸了出來。“教皇弗朗西斯一世,呆瓜。告訴他茱蒂塔又進班房了。”

菲奧拉萬蒂執(zhí)起她的手,仔細檢查了每一根手指。然而手指并沒有任何異樣。他又采集了五枚不同手指的指紋,正要采集第六枚,他感覺到茱蒂塔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謝謝合作。”他說道,“這些就可以了。”

“別忘了通知神父。說真的,我搞不好會死在這里。”

他讓女警圭瑞莉聯(lián)系了安康圣母教堂的一個神職人員。茱蒂塔可能認識他們,而且鑒于她有可能是無辜的,她肯定需要一切機會證明無罪。菲奧拉萬蒂回到樓上,用掃描儀讀取剛剛采集的指紋樣本。

結(jié)果還是不匹配。

怎么回事……?

當然了……現(xiàn)在都明白了,調(diào)查人員把武器上采集的指紋錄進了國家電子信息指紋識別系統(tǒng)(NCFRS)[28],她年輕時很可能有過犯罪記錄,系統(tǒng)就找到了對應(yīng)的指紋。現(xiàn)在,這意味著有人黑進NCFRS,或者秘密登錄進去,用其他人的指紋信息覆蓋了她原先的記錄。只有這一種可能性了,而且這個操作肯定是不久前剛進行的。

可是系統(tǒng)中替代她的指紋到底是誰的呢?他撥通了接待處的電話。

“幫我接局長。另外我想知道最近二十四小時里有沒有失蹤人口的報案記錄,或者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尸體。”

“沒有兇殺案。這里有一條昨天下午五點的失蹤報案記錄,失蹤者名叫‘塔米·伍德曼’,美國籍,三十五歲左右,離異。我可以幫你接通波瓦里奧警官,他負責這起案件的調(diào)查。”

“我們可能要把這案子的優(yōu)先級提上來。”

“局長接通了,在二號線。”

“請幫我接過來。”

“怎么了,阿里吉奧?”電話那頭局長壓低了聲音,“我馬上要參加一個新聞發(fā)布會,可以稍后再談嗎?”

“之前鑒證組采集到的指紋跟茱蒂塔·坎賽利里的完全不匹配。”

“什么?”對方怔住了,“不好意思,可這沒道理啊。我們現(xiàn)在說的是NCFRS的結(jié)果吧?”

“是的,沒錯。”

“然后呢?”

“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有人黑進系統(tǒng),用別人的指紋記錄覆蓋了她的。你那邊還能想到更合理的解釋嗎?”

“可那是誰的指紋呢?誰的?”

“還不知道。我原本應(yīng)該有進展時才向你匯報的,不過我感覺這件事情相當重要。”

“你核查過所有箱子上的指紋樣本嗎?”

“我只看了我們用來立案的那些。”

“把全部指紋樣本都看一遍吧。這能為我們爭取一些時間。市長大概想用這個作為切入口。不管怎樣,他想看看特蘭奎利的反應(yīng)。我估計他可能也得到了些消息。在他過來之前你不要擅自行動。”

“我還在等科爾納羅,他應(yīng)該馬上就要到了。”

“天啊,NCFRS被黑!這事情鬧大了,查清楚是誰干的又要花好大工夫。你確定嗎?”

“除非錄入原始數(shù)據(jù)的人犯了這個彌天大錯,雖然有這可能性,不過我覺得可能性太小了。”

“見鬼,又是一場特大災(zāi)難。該死的,也太匪夷所思了。”

菲奧拉萬蒂掛掉電話,又打給鑒證處。他先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期間他仿佛能聽到對方驚得下巴掉在地上的聲音,之后他又問如果要把之前被認為是茱蒂塔·坎賽利里的那些指紋樣本和新采集的這些重新匹配一遍,需要多長時間。

“應(yīng)該不會超過30分鐘。樣本都放到內(nèi)網(wǎng)上了嗎?”

“都在一個叫FXY的文件夾里,文件名叫‘C by F’。不管結(jié)果如何,一出來馬上告訴我。”

他又給局長打了過去,局長把最新情況傳達給了市長和行政長官。他們打算馬上來警局,在菲奧拉萬蒂的辦公室再開一次小會。

不多久局長來了,跟菲奧拉萬蒂聊了幾句,發(fā)現(xiàn)依舊沒有任何好消息。他找把椅子坐下來,疲憊地揉著太陽穴等待市長和行政長官過來。五分鐘后市長走了進來,一面看著手表。

“我把特蘭奎利留在丹多羅了。”他說道,“現(xiàn)在他正跟他的競選隊伍討論獨立公投的事情。”

“簡直讓人吃驚。”局長評價道,“他們在討論分你的權(quán)吧。”

二十分鐘過去了。時鐘的嘀嗒聲顯得格外大。他們可以聽到外間那些職級較低的人們在忙碌。屋內(nèi)的時間卻像被定格了一般。終于,市長忍不住站了起來。

“天啊,他到底去哪了。”他掏出手機正要打電話,菲奧拉萬蒂的座機響了起來。

“長官,我是波瓦里奧警官。我們剛找到了塔米·伍德曼。”

“在哪找到的?”

“圣克萊門特。有人還大費周折砍掉了她的手和腳。”

菲奧拉萬蒂點了點頭。“那就是說,暫時還沒有跡象顯示他們是如何處理她的手腳的。”

“我們還在繼續(xù)搜索。”

“我來給你解釋一下這件事的重要性,警官。我們找到了一些歸屬不明的指紋,它們被用作證據(jù)指控一名無辜者。我懷疑這些指紋就是塔米·伍德曼的。我需要你盡快把她的毛發(fā)樣本送到鑒證處。現(xiàn)在就算沒了她的指紋,DNA證據(jù)也應(yīng)該可以提供很多線索。”

他掛掉電話看向局長:“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砍掉四肢的游客。殘肢不見了,估計是被處理掉了。”

市長緩緩地眨了眨眼睛。“不管這是誰干的,那人肯定希望茱蒂塔·坎賽利里把牢底坐穿。搞不好我們真冤枉她了。”

局長聳聳肩。“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們才是被耍得團團轉(zhuǎn)的人?畢竟現(xiàn)在占據(jù)主動的是她。也許就因為這樣,她才那么淡定地任由我們采集指紋。也許這是她早就計劃好的,她很可能就是偷運武器的幕后主使,但就算事情敗露,我們也抓不到她的任何把柄。”

“如果是她,或者和她相關(guān)的人黑進了NCFRS。”菲奧拉萬蒂說道,“她絕對逃脫不了罪責。這件事情可比單純的惡作劇嚴重多了,會讓她付出慘重代價的。無論如何,如果那人能黑進這里,他就幾乎能黑進任何地方。為什么就在這里止步了呢?”

“或許她就是個炫耀狂吧。”局長說道,“他們藝術(shù)家都那個德行。也許她根本就想不了那么遠。”

“這解釋不靠譜。”菲奧拉萬蒂說道,“我覺得她自己都不知道現(xiàn)在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該死的,特蘭奎利在哪?”市長嚷起來。他又拿出手機,按下重撥鍵后放在耳邊。“見鬼,他關(guān)機了!”

“我認為我們應(yīng)該……”

“他肯定在策劃什么東西。”市長的聲音干巴巴的,“他肯定在密謀著什么,所以才關(guān)機了。他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在謀劃什么。那好,如果五分鐘內(nèi)他還不過來,鑒證處確認了那些指紋不屬于坎塞利里,我就親自簽署她的釋放令,然后自己召開一次新聞發(fā)布會,這次該換他來追著我跑了。”

座機又響了起來,是鑒證科打來的。“指紋信息無法匹配。”對方在電話中有氣無力地說道,“一個也匹配不上。聽著,樓下那些人想知道NCFRS到底怎么了,還有事態(tài)究竟有多嚴重。”

“絕對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這事。”菲奧拉萬蒂說道,“明白嗎?”

“是的,當然。可是……”

“直接告訴他們,你不知道。”

有一件事情現(xiàn)在他不想提,但顯然兩人心中都已經(jīng)想到了。眼前的情況很可能是計算機病毒造成的,搞不好系統(tǒng)中所有人的指紋信息都已經(jīng)錯位。

有人在敲門,他們透過磨砂玻璃看到來人是一名憲兵警察。那人很有禮貌地站著等待辦公室里的回應(yīng)。

“搞不好他出什么事故了。”市長咕噥道。

“我十五分鐘前就該回辦公室了。”局長也說道。

菲奧拉萬蒂為憲兵警察打開門,“什么事?”

“樓下有個會。”來人告訴他,“行政長官要見您。”

“什么會?”菲奧拉萬蒂問道。

三個人面面相覷。這可不是什么好苗頭,估計事情有了變數(shù)。

“告訴他我們在這里等他,都說好了的。”市長說道,“如果他不來,那我就去把茱蒂塔·坎賽利里放了。”

“她五分鐘前就離開辦公樓了,先生。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在出城的路上了。行政長官十分鐘后要再開一次新聞發(fā)布會,他要發(fā)表演講,因為內(nèi)容涉及各位,所以想事前跟你們溝通一下。”

“該死,我要去把他那只大鼻子打爛!”市長咆哮著沖出房間,身后跟著局長,然后是菲奧拉萬蒂。那名憲兵警察幫他們關(guān)上辦公室的門,緊隨他們迅速下了樓。

市長率先走進會議室。卡洛·特蘭奎利面無表情,端坐在長會議桌的主位,身旁是一群制服筆挺的官員,還有大區(qū)內(nèi)其他省份的高級警官。菲奧拉萬蒂在人群中認出了塞爾納吉托,他是貝盧諾的總警督;還有齊索,維琴察的副警察廳長助理;還有法比亞那·西弗尼,大區(qū)政府工程、能源和安全部部長。他們和其他六七個人看著市長走進來,神情傲慢。

“真見鬼,你到底搞什么?”市長質(zhì)問道。

“坐下吧。”特蘭奎利冷冷地開口,“我馬上要去新聞發(fā)布會,估計他們對我說出來的東西不會太滿意。我剛才結(jié)結(jié)實實幫了你一把,所以現(xiàn)在請你閉嘴聽我說。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聽。不過結(jié)果都一樣。”

“那或許我也應(yīng)該去參加你這個小小的發(fā)布會了。”市長說道。

“你不在邀請之列。”

“我他媽是這里的市長。在這個城市里我想去哪都不需要你的批準。”

“沒人能攔著你做白癡,如果你是這個意思。聽著,我已經(jīng)幫了這里所有人一個大忙,包括你。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如何把損害降到最低。在你對我舞刀弄槍之前麻煩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對你已經(jīng)是加倍寬容了,沒辦法,我就是這么個人,老是會心軟。”

好一會兒,大家都屏息噤聲。最終,特蘭奎利開了口。

“現(xiàn)在有兩個律師團想把茱蒂塔·坎塞利里保釋出去。一方是她手下的人派來的,順便說一聲,我們?nèi)匀幻磺暹@些人的身份。另一方是她哥哥派來的,這人跟我打過包票,如果我給他的人行足夠的方便和好處,他就為威尼斯除害,讓她永遠從這里消失。如今我們手里并沒有確鑿的法律證據(jù),兩害相較取其輕,我把她交給了她哥哥的人。我做的這些如果被人揭發(fā),我就完了。我很熱愛這座城市,而她是這座城市的敵人。”

“這是其一。這件事不是我搞砸的,但我還是收拾得很干凈了。其二,知道為什么我們現(xiàn)在處境這么尷尬嗎?就因為NCFRS里的指紋信息被篡改了。”

“這就是為什么這件事情變得有些復(fù)雜,先生們。我已經(jīng)跟羅馬的總理通過電話了,經(jīng)他跟國土安全部商討之后達成一致,這事不能讓公眾知道。如果我們動搖了公眾對NCFRS的信心,那就相當于打開了一個潘多拉盒子,法律訴訟和政府公信力滅亡將隨之而來。鑒于眼下政府的狀況和相應(yīng)的緊縮政策,我們無法承受事件公開的后果。當然之后會有相關(guān)的內(nèi)部調(diào)查,看看NCFRS到底出了什么問題,誰該對此負責。最后通過謹慎操作盡量補救,如果其中有人觸犯了法律,則對其進行不公開審判。”

“對于茱蒂塔·坎塞利里被釋放的官方說法,要統(tǒng)一口徑,就是我們在相關(guān)的法律事項上疏于考慮,被她哥哥的律師團隊鉆了空子,把她弄出去了。總而言之,就是我們也沒辦法。如今我們需要有人掉腦袋來平息公眾的憤怒,當然不用說,菲奧拉萬蒂警督,肯定是你了。你馬上自動請辭吧,給你全額退休金。新聞發(fā)布會上你坐我左手邊,我會說你犯了個技術(shù)上的錯誤,就算是好手也會疏忽掉的小細節(jié),我會表現(xiàn)出萬分惋惜。等這件事情平息下來,或許公眾對于你的態(tài)度也會如此。事實上,幾個月之內(nèi),你很有可能會在某處的董事會得到一個高薪的職位。當然,還有一種方案,就是我把你開除了,那樣我是好人,你就成了壞人。我希望事情不至于發(fā)展到那個地步。”

市長揉了揉額頭。“真不敢相信這一切。”

“看看這都搞的什么東西。”特蘭奎利惱火地說,“警察好不容易凌晨兩點抓住嫌疑人,可到了凌晨六點就撤銷案子,放走了嫌疑人。肯定要有人為此擔責。不是你,也不是我,當然也不能是局長。”

又是一陣沉默,大家都在消化他剛剛那番話中的深意。“剛才你說想讓我選哪種方案?”菲奧拉萬蒂面色悲哀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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