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章 學車

  • 轱轆人生
  • 秦黎明
  • 4481字
  • 2019-01-30 11:36:32

“閨女,你說你老爸像一個車豁子么?”晚上沒事兒,徐福祿坐在沙發上面問正在看電視的女兒徐楠。

“什么叫車豁子啊?”徐楠回頭看著父親驚訝問道。

“你就說像不像吧?”徐福祿帶著點兒笑問女兒。

“就是車夫,拉車的車夫,給人家支使著的那種。”岳蘭馨端著盤水果走進來笑著說。

“真的?!像駱駝祥子似的?不大像,不過我感覺您倒是挺像一個體力勞動者的。”女兒徐楠笑著說,然后又接著看電視。

“是么?”徐福祿聽見女兒說的話就覺得喜歡。

“老爸,你不是要開出租車吧?”女兒忽然十分敏感地回頭看著老爸問道。

“怎么了?開怎么了?”徐福祿又說。

“真的?”女兒睜大了眼睛問道。

“真的。”徐福祿笑著說。

“真倒霉,我覺得您最好別開。”女兒說。

“怎么啦?”岳蘭馨聽女兒如此說也是驚疑道。

“我們班老師那天問我們誰家有汽車?我們班一個同學舉手,我們老師問他家里人干什么的?他說他老爸是開出租車的。我們老師就笑了笑。說那也算是有汽車啊?!”女兒撇了撇嘴。

“你們老師怎么這么勢力啊?現在都什么老師啊?!你們老師也有病!”岳蘭馨有點不滿地說。

“反正我覺得開出租車挺不好的。”女兒徐楠說。“再說您這人也不像人家似的愛說話。”徐楠回頭強調著說。

“不愛說話怎么了?也不用嘴開車。”徐福祿和女兒開玩笑說。

“反正我覺得開車得挺愛說話的,我覺得您不行,開車不大好。”女兒一邊上下打量著父親一邊評價說。

“現在人家就看不起我了。”徐福祿自艾自憐地說。

“不是,唉,隨您的便吧,我也不管了。反正我將來不會開出租車的。”女兒說。

“因為我今天要去開,所以你將來才不用開,如果你老爸今天不去開,你沒準兒將來也得開,你懂么?”徐福祿和女兒說。

“不懂。老爸,您說得什么啊?”瞪大了眼睛問道。

“你將來就懂了,好好念書吧,孩子。”徐福祿嘆息了一聲,心中有所觸動,他不能夠再讓孩子們到他的覆轍。

“你們爺兩個說什么呢?”岳蘭馨看著女兒又看看男人問道。

“還是我媽簡單,也不用擔心,唉。”女兒也嘆息了一聲。“媽,沒想到老爸還有這么深邃的道理,我得記在筆記本上。”

“他說什么了?”岳蘭馨問女兒。

“沒事兒沒事兒和您沒關系。”女兒說。

“莫名其妙。”岳蘭馨拿起一只蘋果吃起來,還時不時地看看爺倆個。

“沒事兒。媽,真的沒事兒。”女兒又說。

這所駕校是本市規模比較大的一個,辦公教學樓十分氣派,這些年因為私家車的增加,外帶出租車司機,來學車的人還真的不少,徐福祿向四下里看了看,竟然覺得自己的寒酸,木訥,甚至是恐慌。他看見了幾個穿著打扮和自己很相仿的人,覺得心里才稍稍平靜了一些,徐福祿不大愛和別人搭話,也不喜歡言語。自己坐在人群里覺得有些孤獨,前一個星期是學習交規,這對徐福祿來說基本上沒什么困難,他比較頭疼的是英語,因為自己本來就沒有語言天賦,雖然是初中畢業,但是在學校里面學的那點英語早已經拋到九霄云外,不過還好,有女兒幫忙。

來上交規課的是個年輕的女性,不足三十歲,穿著比較保守,態度溫和,一臉的生澀,一看就是剛剛從學校利畢業的學生,徐福祿看著她走上講臺,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一個自己熟悉的人物,這個人就是自己的內妹,內子的妹妹,俗語就是自己的小姨子,小姨子今年正要大學畢業,或者畢業之后初次工作也就這番景象,想著這件事情,就沒有聽見老師在說什么,其實交規課就是記憶一些符號,上不上課也無所謂。徐福祿既然認為是這樣,于是思想就開了小差,他想起了自己這些年的生活,老爹老媽,什么也幫不上忙,想起了自己的老婆,這些年帶來的家庭生活的幸福,充實。想起了兩個女兒,一定要像小姨子似的能夠上大學,將來找個好工作,不再受他這等困苦。想著想著,就覺得眼前的女老師仿佛就是自己的女兒一般,覺得十分親切。

下課的時候,徐福祿和多數人一樣走出了教室,站在樓道里發了會呆。

“哥們,你家是那里的?”忽然一個陌生的聲音招呼他。徐福祿回頭看時,一個滿臉烏黑的男子正看著他。

“我家是順義的,你呢?”徐福祿咧開嘴笑了笑,算是友好地回答說。

“我也是。”那個男子聽了十分高興,從口袋里的拿出一只煙盒,然后從里面抽出一只煙遞給徐福祿。

徐福祿接過那只煙,他不大喜歡抽煙,但是現在這個人主動和他說話,他也正寂寞,就接過了那只煙,摸了摸口袋,根本就是沒有火柴。就看見那男子主動打著了打火機,遞過來。徐福祿湊過去有點受寵若驚地點上了煙。

“怎么樣?是打算開出租車?”那個男子又問道。一笑露出一口黃白的牙齒。

“是啊?沒的干了,就只好干這個。”徐福祿嘆息一聲說。

“是啊?我們老百姓能干什么啊?”那男子說著吸了口煙,徐福祿注意到這個男子身材瘦弱,臉色也不大好。

“您今年多大歲數啊?”徐福祿又問道。

“我?我今年三十九。”那男子說,“您沒有這么大吧?”又問徐福祿。

“噢,我都四十歲了。”徐福祿說,又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后腦勺,這是他不好意思之后的一貫動作。

“是啊,你可不像。”那男子說著又笑了笑。

徐福祿和這個男子聊了一陣,知道這個男子叫李永貴,有兩個和自己孩子大小相仿的男孩子,李永貴的老婆身體不大好,一個老母親常年癱瘓在床。李永貴雖不是獨生子,但是就哥兒一個,家庭負擔很重。

“咱們兩個勻勻就好了,你看你有兩個姑娘,我這有兩個小子。”李永貴聽說徐福祿有兩個姑娘時候笑著說。

“是啊?!這事情就不能如人意。”徐福祿也笑道。

“我那兩個小子學習可好了,我那個大的去年差一分就上重點中學了,有好多人說給那小子花點兒錢,可是太貴,差一分八千塊錢啊。”李永貴面帶遺憾地說。

“我那小子也挺懂事,自己將就上了個縣重點,他們老師說了我那小子將來是大學的坯子,我得抓緊時間掙錢供我那兩個小子上學啊。”李永貴臉上又現出了自豪說,接著又苦笑了一下。

徐福祿聽了覺得有點辛酸,就不再說話了,人們陸陸續續的走進教室。徐福祿和李永貴掐滅了煙頭也跟著人們走進教室,徐福祿看見李永貴把熄滅的煙頭又放回口袋里。

排隊約車的人很多,在空場上面排了長長的隊伍。徐福祿已經約好了練車的時間,然后和等在一旁的李永貴一起搭公共汽車回家,在公共汽車上面李永貴主動給徐福祿打了一張票,徐福祿不會和別人爭執就忍受下來,他盤算著下次要主動為李永貴打張票。

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剛剛走進家門,徐福祿突然覺得肚子咕嚕嚕的叫了兩聲。才想起今天中午也沒吃飯。

岳蘭馨正站在院子里用簸箕簸著一些玉米粒,老遠地看見她胳膊一起一伏十分好看。

“回來了?吃沒吃飯啊?”岳蘭馨看見徐福祿走進院子大門停住了手里的活兒問道。

“沒吃,都忘了吃了。剛才進家門才覺得餓了。”徐福祿笑了一下說。

“是么?屋里面有白開水,你先喝點兒,一會兒我給你熱飯。”岳蘭馨說著把簸好的老玉米裝進口袋里。

徐福祿像牲口一樣打了個響鼻,又嘆了口氣。

“還是在家里好啊。”然后倒在沙發上面,也不管沙發上面的單子被弄得七扭八歪。

“怎么了你?不干活還累啊?”岳蘭馨走進來看了一眼男人的樣子說。

“你以為我玩去了,坐了一路車,累死了。”徐福祿說著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

“你看還沒掙錢來就嚷嚷累。”岳蘭馨說了一句就到廚房去了。徐福祿一個人倒在沙發上面,一陣困意襲來,又連連打了幾個哈欠。

教車的教練是個十分年輕的小伙子,圓臉大眼睛,皮膚有點微黑,一說話就笑起來,露出一口整齊的潔白的牙齒。這小伙子很愛說話,徐福祿又有駕駛摩托車的經驗,學起汽車十分快,徐福祿和這個小伙子很投機。

“我原來也是開出租車的,現在自己把車租出去了,又找了這個差事,純屬幫我的一個朋友的忙,我這個朋友是駕校的小頭目,和交警們可熟了。”這個小伙子坐在駕駛副座里一邊和徐福祿聊著,多少有點吹噓的成分。

“好啊?那以后我要是開車被警察逮住了,你可要幫忙啊?!”徐福祿受了感染揀好聽的說。

“行,沒問題啊。”教練笑著說。“您原來干什么的?”又問徐福祿。

“我原來干的事兒可多了,現在都不行了,什么木工,電器修理,還承包過土地,養殖業也干過,后來都不行了,就打算弄出租。”徐福祿握著方向盤說。

“你干過修理啊?修理什么?電器?”教練笑道。

“是啊?冰箱電視什么的。”徐福祿說道。

“會修洗衣機么?”教練問道。

“洗衣機怎么了?”徐福祿回頭問。

“我們家一臺舊洗衣機,壞了,可能是電機壞了,反正不能用了。您說什么毛病?”教練說。

“我得看看才知道,電機怎么壞了?燒了?”徐福祿停住方向盤問道。

“我也不知道。”教練說。“要不您給我看看,有工夫么?”又問道。

“工夫倒是有,不過您看這不是在車上么?”徐福祿說。

“沒問題,一會兒就到我家里看看,你的課時我都報上。”教練說。

“行。”徐福祿痛快地答應了。

兩個人下了車,徐福祿又和李永貴告了辭,說有點事兒先走一步,讓李永貴不用等他了,李永貴也沒有多問。

徐福祿跟著教練上了一輛吉普車。

“這是我們一個哥們的,開著這車沒有警察敢攔咱們。”教練得意地說。

教練的家是在一個五環以外的小區里,剛剛買的房子,新裝修的,徐福祿走進去似乎走進了皇宮,又似迷宮,找不到門在哪里。徐福祿跟著教練,教練扔給他一雙拖鞋,自己也換了一雙,自信的走進客廳。徐福祿有點靦腆遲疑,因為他的襪子上面腳趾部位有個小洞,而且自己的腳也有點臭。

徐福祿小心的換了拖鞋跟著教練走進客廳里,教練又點煙又倒茶,徐福祿說別客氣了,然后提出先看看洗衣機。

徐福祿跟著教練來到廁所,一股濃香撲面而來,徐福祿心中十分感慨,有錢的人連廁所拉屎都是香的。

洗衣機并沒有太多復雜的毛病,就是電機燒壞了。徐福祿試了幾次又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買個電機多少錢?”徐福祿跟著教練回到客廳后,教練問他說。

“電機,看好壞了,”徐福祿說。

“上哪兒買去?”教練又問。

“廠家的門市部就有。”徐福祿說,“要不,你也別買了。我那里還有一臺舊的,原來人家換下來的我又修了修。還能用,先湊合湊合。”徐福祿說。

“那,也行。”教練說。

“行,我下次來給你帶來吧。”徐福祿說。

“行。”教練說。

時間尚早,教練留徐福祿吃午飯。徐福祿拒絕了,教練就沒再多挽留。然后教練把徐福祿送到長途車站,兩個人告辭。

回家的路上,徐福祿在車上一直想著方才發生的事情,又點后悔為什么說自己的有電機的事情。那電機要賣至少也得一兩百元,現在給了那個教練,人家如果不給錢自己也不能夠要,徐福祿想著想著漸漸眼睛迷糊,睡著了。

已經坐過了一站,徐福祿才睡醒了。

“停車。師傅,停車。”徐福祿看著路邊已經生疏的景物,出于急迫大聲用那又生應又難聽的破嗓門叫起來。

“怎么了?”售票員跑過來問道。

“我剛才沒下車,你們也沒有報站啊?”徐福祿情急之下說道。

“我叫了半天你沒聽見啊?”售票員說。

“行了行了,給我停一下吧。”徐福祿不愿意再和人多啰嗦說。

“你自己睡著了,多坐了一站,按理說應該收你一站的車費呢?!”售票員仍舊不依不饒地說。

“……”徐福祿沒再說話,等待著公共汽車停靠在路邊,自己的跳下了車。

正是中午時候,春天的太陽急切地照著,徐福祿沿著路邊往回走,不一會兒就出了一身汗。

“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岳蘭馨看著滿臉汗珠兒的男人問道。

“沒事兒。”徐福祿坐在沙發上說,他向是不喜歡和女人說什么話的。有什么事情也不愿意說出來。

女人給他盛了一碗飯,還有點驚奇的看著他。

“我今天坐過站了。”徐福祿看女人疑惑的眼神說道。

主站蜘蛛池模板: 盱眙县| 玉田县| 屏东县| 犍为县| 兴山县| 田东县| 巴南区| 渑池县| 辉县市| 荥阳市| 方正县| 泗阳县| 昔阳县| 札达县| 鲁山县| 赣榆县| 尖扎县| 定安县| 望奎县| 加查县| 清涧县| 蒙城县| 贞丰县| 恩施市| 囊谦县| 横峰县| 甘德县| 应用必备| 青岛市| 平利县| 新沂市| 清苑县| 九江市| 昌都县| 神池县| 平凉市| 伊宁县| 阿拉善左旗| 天峻县| 两当县| 若羌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