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華回到座位，好奇地問道：“一個服務生居然會買一瓶五百多的紅酒，她一定不是打工妹，真實身份是‘深淵’成員吧？”

周湛輕笑一聲，“這家飯館的老板是她親舅。她叫孫露，是個大學生，放假半玩半打工。”

孫露雙手捧著一個外形的酷似天鵝的醒酒器走過來。

燕華請她坐下，“你也坐下吃飯吧。”

吃什么，最終是由孫露敲定的。

“聽說你是大學生，什么專業？”燕華用筷子夾住一個獅子頭，隨口問道。

“學法律的。”孫露用筷子指著糖醋魚，“你應該嘗嘗這個。加了幾味特殊的調料。”

燕華大嚼獅子頭，咽下去后又伸向魚肉，沒話找話，“你學法律，應該接觸到不少案件，了解不少罪大惡極的人。對人類絕望過嗎？”

孫露一愣，隨即說道：“談不上絕望。畢竟有法律在主持正義。”

周湛對她這個答案很不滿意，放下筷子，表情認真地說道：“她的表述不夠準確。她是想說，每個人心底都住著惡魔，都可能成為罪犯。你絕望嗎？”

孫露放下酒杯，沉吟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每個人自身都有罪惡因子。準確地來說，世上沒有一個義人。倘若法律制定得更細枝末節，估計世人都要住在監獄里。只有魔鬼才只盯著世人的惡。比如，現在很多影視作品揭露人性，就被吹捧成神作。揭露之后呢？難道是告訴人們，人類不值得被愛，不值得被救嗎？如果真是這樣，史書上的很多英雄事跡都是謊言。人類彼此間也不可能分工合作，估計一兩代就滅亡了。我們也不可能存在。”

燕華看向周湛。

周湛以手托腮，若有所思。

燕華朝孫露豎起大拇指，“實在難以相信一個學生會說出這番話。”

孫露靦腆一笑，“其實，這是我從書上看來的。我覺得誰都看出別人身上的缺點和罪惡，難的是看到別人身上的閃光點，引導別人變得善良。法律的目的就是懲罰，是教導，給人改過的機會，而不是只為給人定罪。”

她見周湛緊皺眉頭，就朝躺在地上的男服務生一指，“比如這個人，從周湛的角度來看，他是個壞人，起碼不善良。公平，也不公平。因為從他家人的角度來看，他也許是個孝子。從我舅的角度來看，他是個勤快的員工……為什么會有懲惡揚善這個說法？人是善惡結合體，需要被引導向善。”

燕華突然問道：“你對史書上的英雄怎么看？我說的是那種努力讓社會變得更好的英雄，而不是靠戰爭來建功立業的英雄。”

“英雄啊，都是那種看透世人的丑惡還要不顧一切改變的人。我敬佩他們。”孫露發自肺腑地說道。

燕華指著周湛問孫露道：“假設，周湛看透世人的丑惡，不是改變，而是引導別人犯罪，讓世界變得更糟糕……”

孫露堅決地搖頭，“不可能，假設也不行。周湛絕對不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