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6章 尾聲二,賈銘*血親

我叫賈銘,但我父母給我起的名字是南宮銘,我的父親曾是南宮家的少家主南宮瑾,我的母親也出自江南的書香世家。

此刻的我,正在一個無名小村的農舍中,農舍的主人是個寡婦,村里人都叫她趙嬸。她的兒子在鎮上的的醫館里做學徒,當我脫離了生命危險之后,她的兒子就建議我到這間農舍來休養,說山里的環境好,適合養傷,正巧他在鎮上做學徒,家里也有一間空屋,我住在他家,他母親可以幫我準備一日三餐,只要我支付一些住宿的費用,這樣他們家也可以借此補貼一些家用。

趙嬸的兒子每隔十天回家一次,每次都會為我帶來一些外面的消息。從他的口中我得知,大約在一個月前,江湖上的各大名門正派終于聯合了起來,一舉搗毀了若磐邪教的老巢,徹底摧毀了這個已經盤踞在江湖上將近二十年的毒瘤。斷雪山莊的秦無疾少俠最終斬下了邪教教主的頭顱,但秦少俠卻一直在推辭,說當他趕到的時候,魔頭已經奄奄一息,真正給魔頭致命一擊的是南宮瑤女俠。但南宮瑤在之前的戰斗中也已經身負重傷,在大戰之后的第二天,不知被哪個高人帶走,從此不知所蹤。

每每回想回想到此,我都悔恨不已,我不僅恨自己籌劃復仇十多年,最終卻錯過了親眼看著敵人覆滅的機會,更恨自己之前為什么要找南宮瑤去復仇,為什么自己積壓了十多年的家仇,最終卻變成了刺向自己唯一在世血親的利刃!如果之前我沒有把她打傷,她這次是不是也不會傷得這么地重。

此時已經臨近年底,農村人一般在年前的一個多月就開始準備過年。這幾天,我已經聞到了熏臘肉的香味,有幾家人已經開始準備年貨了。

記得小的時候,我們南宮家也會在一個多月前開始準備過年,各種年貨會堆滿整個院子。雖然家中管帳的母親在年底對賬本的時候都會唉聲嘆氣,但是家中上下每到過年還是會張燈結彩,大擺排場,無論主子還是仆人,每人都會從里到外添置一套新衣服。直到我五歲的那一年,那個我之前稱作姑父的人,帶著一群惡奴打手突然登門,他不僅直接打廢了我爹的武功,還把我們全家趕出了之前住的大宅子,說我們南宮家的產業從今之后全部姓蕭,我當時只記得蕭正道手下的打手全部身穿紅黃相間的衣服,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們都是若磐邪教的教眾。

我爺爺氣得當場吐血,沒過幾天就一命嗚呼,直到臨死之前,他還在大罵兒子無能,女兒吃里扒外。也許是在那個時候,我把從未謀面的姑姑也當成了自己的仇人,卻從沒有想過,她在蕭家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我記得,那年冬天格外地冷,第一場雪來得格外地早。蕭正道那狗賊不僅奪走了我們全部的家產,還把我和父母關在一間廢棄的農舍中,不給我們過冬的衣服,每天只有一點點的稀飯咸菜,他甚至派邪教教眾守著我們的院子,不允許父親去外面撿柴打獵。我父母為了我能夠活下去,把身上所有保暖的衣服全穿在我的身上,吃食也都先就著我,有時他們甚至兩三天都不吃一口食物。父母之前都是嬌生慣養,金尊玉貴的人物,我卻親眼看著他們在一個月之內迅速老去。母親如羊脂玉般的面容在一個月之內已經完全干癟枯黃,像五十多歲的農村老媼,之前如細蔥一般,只會提筆寫字的手,也在經歷了種種重活之后布滿了凍瘡裂口。父親更是在三十歲不到的年紀一夜白頭,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我記得那年的第一場雪就是江南難得一見的鵝毛大雪,破落的農舍四面漏風,爐子里的火微弱得甚至照不亮房間的一個角落。我在土炕上冷得睡不著,爹娘就一前一后,緊緊地抱住了我。我在爹娘懷抱提供的些許溫暖中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再次醒來已是早晨,爹娘還是像我入睡之前那樣抱著我,但他們的身體都已經冰冷,沒有了氣息。我隱約知道父母都已經不在了,但我卻不敢哭,于是我又閉上了眼睛,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希望一覺醒來,爹娘還和之前一樣,在院子里忙活。

迷迷糊糊之間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了外面兩個守衛的聲音,其中一個說道:“他娘的,總算是死了,就是因為他們,我們白白在這山溝溝里吃了一個月的西北風?!?

另一個問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上頭讓我們看著他們,可沒讓他們死啊!”

“還能怎么辦,找個亂葬崗埋了唄”另一個接著答道,“上頭讓我們這樣看著他們,本來就沒有打算讓他們活過這個冬天!”

于是,他們粗暴地把我們三人分開,在檢查了我父母的鼻息,確定他們已經死透之后,他們并沒有檢查我,只是隨便找了一張草席,把我們三人包在了一起,抬上了擔架。

我被卷在草席里面,晃晃悠悠地不知走了多久,突然感到身體下落,像是被直接仍在了路邊。我不知那兩個惡奴是否已經走遠,縮在草席里不敢動彈。突然之間,遮住我面部的草席被掀了開來,正午的日光透過眼瞼,直接刺激著我的雙眼,我的臉忍不住皺了一下。緊接著,我感到有一根溫暖的手指放到了我的鼻子下面,于是我睜開了眼睛,蹲在我眼前的是一個慈眉善目的大和尚,他見我活著,身上卻只有單薄的衣衫,趕緊把我抱了起來,并把身上的袈裟脫了下來,裹在我的身上。

“這兩位是你的父母吧?”他望著草席里兩具已經僵硬的尸體,問我道。我點了點頭,此時,兩行眼淚從我的雙眼中流出,流到臉頰上時,滾燙的熱淚已經被北風吹冷。時至此時,我才剛剛敢為父母的離去哭泣。

“你有地方去嗎?”大和尚接著問道。我搖了搖頭,我還在為我父母的死感到悲傷,卻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了孤兒的這個事實,直到他問了這個問題,我心里才隱隱產生了一絲慌張。

“那你跟我走,愿意嗎?”我趕忙又點了點頭,并一把抱住了大和尚的脖子。于是,在那一天,我和大和尚在亂葬崗里埋葬了父母,并離開了那個地方。

之后,我知道大和尚原是五臺山的慧明大師,他那天云游正好路過那個亂葬崗,便停下腳步為亂葬崗中亡靈誦經超度,沒想到卻意外救下了我。他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一切都是佛緣。而我卻認為,這是老天也看不過蕭正道的惡行,留我一條命為全家報仇。

于是,我拜慧明大師為師,成了五臺山的俗家弟子。五臺山的俗家弟子有很多,有和我一樣的孤兒,也有山腳下村民家的孩子。每到年節,有家的孩子都會被家人接下山去過節,而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想起之前還住在大宅子的時候,母親粉面玉雕,父親玉樹臨風的樣子。那些孩子上山之后有時還會說起家中的趣事,每當說到家中弟弟妹妹亂哄哄過節的樣子時,我都會想,如果我在這世上還有一個血親的兄弟姐妹就好了,等我將來學好了武功,我一定會拼盡自己一身的本事保護他,把自己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他。

在我十八歲那年,我覺得自己的武功已小有所成,便拜別了師父,獨自下山。在下山之前,我怕遇上南宮家之前的仇人,便沒有使用自己原本的姓名。經師父的同意,我用了他出家之前的姓,改名叫做賈銘。這名字倒也很適合我,姓名,身世都是假的,只有復仇的心是真的。

我下山之后才知道,七年之前,蕭正道和若磐邪教在分贓的時候出現了矛盾,蕭家堡已經被邪教滅門。我的姑姑在蕭家被滅門的前幾天突然暴斃,她的女兒也不知所蹤,想必也死在了滅門之中。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略微有些失望,雖然蕭家也算是惡有惡報,但這仇畢竟不是我親手報的。好在蕭家雖然沒了,但若磐邪教還在。于是,在接下來的三年中,我先后滅掉了邪教在北方的五個分舵,剩下的三個分舵也聞風喪膽,帶著所有的教眾逃到了南方。于是,我追著他們一路到了南方,我的故鄉,直到我在嘉興的群英會上遇到了南宮瑤。

當我再一次聽到南宮這個姓的時候,我無法形容自己是有多么地激動。當我看著她裝成閨秀的樣子,應付著各位武林前輩和世家公子,以及她之后把薛家父子懟得下不來臺的時候,我躲在角落里差點笑出了聲,這就是我想象中小妹妹應該有的樣子。之后我和她經歷的種種,恍如昨日,又好像遙遠的過去。每當我回想起在薛家刺向她的那一劍,和在那條無名的巷子中砍在她身上的那幾刀,心口都泛起隱隱的絞痛。我曾兩次差點親手殺了我的親妹妹,我盼望了十多年的親人!現在回想起來,就算她是蕭正道的女兒又怎樣!蕭家被滅門時,她才幾歲?一路上她是如此地信任我,而我卻因為她的父親要置她于死地!但我當時就像是一只從小被訓練,見到蕭家人就咬的狗,完全容不得這世上有任何與蕭正道有關系的事物的存在,當我知道我心心念念要找的妹妹雖然是比伯公家的堂妹更親近的姑姑的女兒,但卻是仇人的血肉之后,不僅沒有一絲的開心,甚至感到了一陣惡心和背叛,如今想來,只能說是魔怔。

如今,所有的敵人都已經被誅滅,而我卻只感到一陣空虛。我之前人生中所有的目標都已經消失,唯一的親情被我親手斬斷,離開這個山村之后,我不知自己該去往何處。

時近傍晚,小山村中家家都已升起了炊煙,不知今晚她將會在哪一片屋檐下度過。我知道她一定還活著,這也許就是血親之間的感應。我不知此生是否還能再見到她,如果真見到了她,我又該怎樣和她說那聲對不起。

只希望她無論身在何處,都能平安,喜樂。

主站蜘蛛池模板: 遂溪县| 秦皇岛市| 吴川市| 西丰县| 于都县| 济阳县| 澄迈县| 扎囊县| 玛多县| 宁安市| 贵港市| 忻城县| 吴川市| 霞浦县| 砀山县| 呼玛县| 若羌县| 陆丰市| 秦皇岛市| 娱乐| 惠水县| 阜阳市| 沾化县| 邢台市| 德兴市| 墨玉县| 百色市| 九台市| 澄江县| 乌兰浩特市| 肃宁县| 宣威市| 礼泉县| 长阳| 新乡县| 望城县| 九寨沟县| 瑞丽市| 德格县| 三穗县| 云南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