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外援
- 朱門綺戶
- 銀燈照錦衣
- 3071字
- 2013-09-12 23:35:58
初暖用隨意的語氣問畫眉:“你探問映紅的事,可看見什么聽見什么別的,比如誰叫的人牙子,誰和人牙子說過什么?”
畫眉沒想到初暖居然這么直接的問,驚訝過去,反而挺高興的,說明三姑娘是中用自己的,可是畫眉想了又想:“就是大太太身邊的李媽媽吩咐叫那王婆子來的,然后把映紅領(lǐng)走關(guān)在二門門房邊的小屋里,王婆子就四處說話去了——她是這府里用熟的人牙子,各處要添人都找她,平時她也和各處聊聊,也好根據(jù)各處需要往府里領(lǐng)人。”
畫眉停了一下,又說:“各房里面需要添人的時候,有些也提前和王婆子說好,讓她帶來合適的來。姑娘這邊現(xiàn)在不缺人,要是缺了也可以打發(fā)人和王婆子說,那些媽媽們從府里挑上來的要合心?!?
初暖關(guān)心的卻是別處:“李媽媽不是經(jīng)常跟著大太太的那個?還用的著她親自去找人牙子?”
“平時自然不用,可是這次不是老太太生氣了,是不是大太太就上心了,讓身邊李媽媽親自去辦理了?!碑嬅纪茰y說道,又想到一事:“咱們府里不怎么發(fā)賣下人的。只有犯了大錯府里實在容不下的才發(fā)賣,要不最多打發(fā)的莊子上?!?
初暖聽了就問:“那么發(fā)賣都發(fā)賣到哪里?”
畫眉馬上回答:“這誰知道,反正人牙子領(lǐng)了出去,除了她家里人誰管她賣到哪里?!?
初暖聽了,蹙眉:“那要是賣到好地方,比如人牙子從東府買了個人,正好西府要添人,就直接送到西府賣了的,不比莊子上好?
就是人牙子顧著名聲,不敢賣到這京城里的人家,賣到外地一樣啊,和外地的人牙子來往一下就有了。”
畫眉聽了這話臉上震驚的表情一絲不像作偽,看來她們一直認(rèn)為被時府賣掉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處罰了,比到莊子上做粗活,比被杖責(zé),都要嚴(yán)重的多,卻沒有想過人家可以再被賣到另外的高門大戶去享福的可能。
春眠心里從剛才就暗笑:這時府也太自信了,根本就是夜郎自大,只要不賣到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只是做下人,賣了換個地方一樣做的,算什么處罰啊?居然比發(fā)到莊子上還重,甚至連杖責(zé)都省了。難道這時府以為天下就她們一家高門大戶么?
初暖卻想,這時府的洗腦工作做的真好,居然能上上下下都以離開時府作為最可怕的處罰,要是只是騙騙仆人也罷了,正好讓她們安生干活,估計當(dāng)年還沒糊涂的老祖宗就是這么算計,才定下這樣的家規(guī)。
但是主人要也真信起來,這家也沒什么希望了,我最好找機(jī)會探視一下,真要如此了,我——我也沒辦法。但是也不能就這么稀里糊涂把命做了時府陪綁的,還是好好想想有什麼辦法。
初暖吃了口茶才發(fā)現(xiàn)水冷了,就說:“春眠去添熱水來。”春眠出去,初暖又出了一下神,才想到什么似的說:“你也辛苦了,先休息一會兒吧?!?
畫眉雄心大志以為一舉成為姑娘身邊離不得的人了,自然不急著一時去休息,說:“婢子不累的,婢子只是想幫姑娘做事的?!?
初暖聽了,平靜的說:“我等會兒有大事要找你辦,現(xiàn)在你幫翡翠曬曬衣服吧,只怕她是笨的做不好?!?
畫眉聽了前一句是高興的,后一句有些不喜歡,不過一想春眠也不過被打發(fā)去催水,自己也不算做的瑣事,翡翠是個沒見識鄉(xiāng)下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曬衣服雖然簡單,別以后收的找不到了。還是自己現(xiàn)在好好盯著,到時候一拿就拿出來,姑娘自然看重自己。
畫眉這么想著就高興答應(yīng)去了。
雖然畫眉被從老太太房里那種風(fēng)水寶地發(fā)配到三姑娘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冷門姑娘房里,是不高興的,只是這不是她說了算的,高興不高興誰管她們怎么想的。
既然來了,只能跟著三姑娘來,不如走到哪一步說哪一步的事,跟著三姑娘,索性就籠絡(luò)了三姑娘,做三姑娘身邊的第一人。就是冷門地方,能一支獨大,也差不了。
對此畫眉還是很自信的,鴛鴦不是伶俐的,自然比不得自己,翡翠不用說,只有春眠倒是個障礙,可惜她不是家生子,有些事,再怎么伶俐也擺置不開。這不機(jī)會來了,自己一定要抓住。
這么想著,畫眉高興的出去了。
畫眉一出去,春眠就拿著灌了熱水的茶壺進(jìn)來了,那點掐的正好。
春眠見房里終于沒人了,就把自己去辦映紅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末了還是擔(dān)心:“這映紅如何安置?。俊?
初暖正要說話,突然抬頭看見杏兒在門外張望——按時府的規(guī)矩,她們這等三等丫鬟沒有規(guī)定的差事或者主人叫的情況下,不能隨便進(jìn)主人的房間。
初暖就說:“杏兒,進(jìn)來吧?!?
杏兒一進(jìn)來,春眠就走到門口,觀察外頭,看沒別人,才說:“杏兒,你跟姑娘說說,都打聽到什么?”
杏兒就說:“那王婆子之后就直接從西后門出去了,只是在門口和大太太房里的李媽媽說了幾句話,就走了。什么也沒做的?!?
初暖心說,和大太太房里的得力的婆子說過話了,還用得著做別的么?不過這李媽媽跑到西后門這樣偏門里偏門外頭等一個人牙子做什么?就是這人牙子是她親戚,按大太太家的家風(fēng),李媽媽這樣得臉的婆子也沒有到西后門外頭等的可能。
如此說來,映紅身后是誰就不言而明了。至于她非要攀咬二姑娘,就是欲擒故縱的把戲,玩?zhèn)€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的把戲。
初暖又問杏兒:“你們這樣的小丫鬟能出去么?”
杏兒一愣:“姑娘說去哪里?”
“府外頭,街上。”初暖很簡潔。
杏兒回答:“按府里的規(guī)矩,只要是姑娘房里的丫鬟都不能出二門的,就是非要什么也只能是讓奶母的兒子去辦來。不過規(guī)矩是死的,府里的丫鬟就是一等二等的,回家探親的話,從家里到街上的有的,也不算犯錯,起碼沒聽說誰為這個被罰過?!?
真是靈活多變啊。初暖一笑:“那么你明天早上說不舒服,就說是今天辦差的時候著了風(fēng),病了要家去。”
杏兒睜大眼睛看著初暖,等著聽下一步安排,倒是個伶俐的。
初暖就走到妝臺前頭,拿起一個信封:“你回去之后,去南門大街,找一家叫‘錦繡坊’的綢緞店,把這個信封交給掌柜,別人要不要給,一定要交給大掌柜的。如果大掌柜要問你事,你就說我時初暖找他,讓他來府里把映紅領(lǐng)走?!?
杏兒接過信封,還是有些遲疑:“姑娘認(rèn)識那里的掌柜?”春眠一邊看,發(fā)現(xiàn)那信封是用普通紙新糊的樣子,看來姑娘是有準(zhǔn)備的。
初暖在桌邊坐下:“我不認(rèn)識,但是我養(yǎng)母認(rèn)識的。你就這么去吧,一定要把這信交給大掌柜的,大掌柜不問你,你也就回來好了?!?
這時候春眠出聲了:“就算是太太之前的舊交,也不好讓外人拿了姑娘的手墨的。”即使是寫明了什么事的信也一樣。
初暖搖頭:“不用擔(dān)心,我有計較的。”
杏兒出去之后,春眠就著急的低聲對初暖說:“姑娘啊,雖然這些日子看杏兒是個可靠的,但是人心隔肚皮,誰又知道?何況杏兒再怎么靠得住,一回家還不得和家里人敘敘,只怕就傳到大太太那里了?!?
初暖不以為然:“我連映紅都買下了,這事大太太只怕早知道了,到現(xiàn)在也沒來找我的,估計不會太嚴(yán)重了。就算嚴(yán)重,一封信能怎么樣?”
“姑娘的筆墨啊……”春眠還是擔(dān)心。
初暖就解釋說:“這家店鋪是我娘的嫁妝,也就是將來要交給我的,我來這時府之前,我養(yǎng)母就寫信通知這些鋪子的掌柜們了,我來之前,這錦繡坊的大掌柜是回信了的。
只是給自己財產(chǎn)的掌柜通個信,也不是什么大罪過?!?
這個是養(yǎng)母臨走囑咐她的,有用得著的時候,給錦繡坊通個信。用不著也想法通個信才是,也好知道一些情況。
春眠更不放心了,問:“現(xiàn)在這些鋪子誰管著呢,鋪子上的盈利都給了誰了?”
初暖說:“當(dāng)然是這時府。當(dāng)年原家出事,不知道當(dāng)時上頭怎么疏忽了,居然忘了沒收我母親的嫁妝。白白讓時府享用了這十幾年,這次平反才發(fā)現(xiàn)之前沒沒收?!?
春眠本來想說時府是原氏夫人的夫家,雖然是媳婦的嫁妝的出息,但是也不能說白白享用吧。不過又一想,原氏的嫁妝應(yīng)該都給初暖的,可是她們這么些年明知道女兒在哪里,送出了女兒,卻扣下了女兒的財產(chǎn),這實在過分,也不怕別人笑話。
所以春眠改口說:“府里不能白白享用的,既然太太不在了,太太的嫁妝連同嫁妝里的出息都是姑娘的,姑娘出嫁都得還給姑娘。要不姑娘的,姑娘的婆家和人一說,時府就在人前抬不起頭了,貪墨妻子嫁妝可不是好名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