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歆瑤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了慕氏影視，剛到公司就召集了所有人告知星熠集團答應投資所提出來的條件，說完之后就聽到下面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歆瑤啊，這些條件會不會太過分了，雖然現在公司的確是需要一筆資金才能運作，但是星熠集團要是插手進來的話，咱們公司還有什么自主創作權啊？”說這話的是創作部總監常永瑞，其他聽到常永瑞的話都表示同意，就是因為當初慕氏影視擁有自主創作權，他們才會在這個公司一直待下去的，要是沒有了自主創作權就沒有任何留下來的意義了。

“常伯伯，祁總的意思并不會插手咱們的自主創作權，只是要求我每周去星熠集團匯報進度。如果進度不達標他有權隨時撤資并收購慕氏的51%股權。”慕歆瑤說完之后，陷入沉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祁煜城的條件雖然聽起來比較苛刻，但她眼下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而且奇怪的是，盡管祁煜城表面有多么冷酷無情，她卻莫名地覺得可以相信他。

大家互相看了看，之后創作部的總監常永瑞也是松了一口氣，說道：“那既然不插手創作的話，我們創作部沒有任何意見。只要資金一到位，我們就會抓緊時間創作。”眾人看創作部沒有意見之后，紛紛表示沒有太大的問題，合作的事就這么敲定了下來。

會議結束后，慕歆瑤走出會議室，站在了財務部門口的陰影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父親留下的鋼筆。這是父親去世后她養成的習慣——每當需要做重大決定時，她都會摩挲父親的鋼筆，仿佛這支沉甸甸的萬寶龍能給她些許力量一樣。

透過磨砂玻璃，她能看見財務部里的所有人在會議結束后井然有序的工作。她望向財務總監的位置，只見陳俊坐在電腦前專注工作，這位年近五十的財務總監兩鬢微白，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卻依然銳利的盯著眼前的屏幕。就是這雙眼睛，在過去的十年里幫父親把關每一筆資金的流向。

“慕總？”這時，財務部的小馬抱著文件路過，“您是要找陳總監嗎？”

“不用。”慕歆瑤收回目光，“我只是隨便走走。你去忙你的吧！”慕歆瑤說完就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她靠著在真皮座椅上，略顯疲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父親留下的鋼筆。窗外暮色漸沉，將她的側臉鍍上一層疲憊的金邊。辦公桌上那份從星熠集團帶回來的文件靜靜地躺著，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一樣，灼得她視線發疼。

“咚咚咚”——三聲克制的敲門聲響起。

“進。”她迅速將那份文件收進抽屜里，卻在抬頭時瞳孔收縮。

杜夢璐抱著一摞文件站在門口，米色針織裙的袖口還站著熟悉的咖啡漬。陽光從她身后斜切進來，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影子。

“怎么？康小姐，”慕歆瑤轉動鋼筆，金屬的筆帽在燈光下微微泛著冷光，“這是要來我們應聘茶藝師嗎？”

杜夢璐沒有說話，只是睫毛輕輕顫了顫。慕歆瑤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在她身邊五年的助理，在回想起之前在星熠集團碰到她的時候，胸前的工牌刺眼得讓人心頭發澀。

“慕總說笑了。”杜夢璐將文件放在茶幾上，動作嫻熟得像從未離開過一樣，“這些是您目前最需要的原始財務報表，還有一些《夏日終章》全組演員的合約備份。”她頓了頓，“這其中還包括了...陳總監否決的一些合約。”

杜夢璐身體微微前傾，這個動作讓她頸間的四葉草項鏈滑了出來，銀鏈在夕陽下晃出一道刺目的反光。

“為什么幫我？”鋼筆在慕歆瑤指尖轉了一個漂亮的弧度，“你現在可是星熠的人。”杜夢璐突然向前走近兩步，她身上飄來淡淡的龍井茶香，那是祁煜城辦公室特有的味道。

“814。”她壓低了聲音，手指在文件堆里最后一層抽出一張照片，“您父親去世前三天，陳俊去了這個地方。”

照片上，陳俊站在一棟灰色建筑內，門牌號被他的身體擋住了大半，只露出“814”三個數字，而建筑二樓的窗口，隱約可見趙士康的側影。

“這是...”

“長明路814號，趙氏控股的私人會所。”杜夢璐的指甲在照片邊緣留下半月形的壓痕，“您父親記事簿里缺失的附件就在這里。”

辦公室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慕歆瑤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鋼筆不知何時已在掌心刻出深深的凹陷。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她聲音發緊，“祁煜城知道你這么做嗎？”

杜夢璐突然笑了，這個笑容讓慕歆瑤想起了五年前她們熬夜趕方案時，這個姑娘也是這樣狡黠地眨著眼說“我有辦法。”“祁總曾說過，在商場上...”杜夢璐故意拉長聲調，轉身時米色裙擺旋開漂亮的弧度，“最昂貴的不是信任。而是——”她啦開門的瞬間，走廊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值得背叛的籌碼。”

慕歆瑤的鋼筆“啪”地掉在實木辦公桌上，在寂靜的辦公室里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望著杜夢璐離去的背影，走廊的頂燈將那個身影拉得忽長忽短，就像她們這五年來的關系一樣，時而親密無間，時而形同陌路。

“值得背叛的籌碼...”慕歆瑤輕聲重復，指尖無意識地扶過照片上814的門牌號。父親生前最后的手寫筆記里，就曾出現過這個數字。

她突然站起身，走到辦公室角落的保險柜前，密碼鎖的金屬觸感冰涼，她試著輸入“0814”——父親的忌日。保險柜發出輕微的“咔噠”聲，但柜門紋絲不動。“難道不是這個？”慕歆瑤皺著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重新輸入“8140”.

這次，保險柜應聲打開了。

里面靜靜躺著一個牛皮紙袋，上面時父親熟悉的筆跡：“給我親愛的女兒”。紙袋里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和一把老式黃銅鑰匙。協議顯示，父親在去世前一周，將公司15%的股份秘密轉讓給了一個名字為“LX”的持股人。

“LX...”慕歆瑤的指尖微微發抖，這是父親對她的昵稱“Lucky X”的縮寫，但是這個昵稱從小到大，只有一個人會這么叫她——杜夢璐。

窗外，暮色已經完全籠罩了城市，慕歆瑤站在落地窗前，玻璃映出她蒼白的臉色。杜夢璐最后那句話在她腦海中不斷回響，每個字都像一把小錘一樣，敲擊著她緊繃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