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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豬殺三士

  • 大明遺將
  • 不二散人
  • 5062字
  • 2019-03-01 16:45:29

倆人在孫貴家里睡了一晚。叔侄二人連續在野外過夜,三個人擠在孫貴家高低不平的破坑上,倆人也覺得很舒服。不過孫貴睡相不好,小腳老是在他們身上踢來踢去。

第二天一早,余敬忠叫醒了袁承杰和孫貴,孫貴睡眼朦朧的說了句:“爺爺呢?”

“你爺爺不是埋在山上了嗎?”袁承杰說道。

孫貴一聽眼淚又下來了,“我要爺爺,我要爺爺!”

袁承杰怎么哄他都止不住。余敬忠沖他吼道:

“再哭,把那三個強盜招來了。”這招挺管用,小孫貴立馬不哭了。

余敬忠讓袁承杰把蛇肉熱熱,防著壞了。他讓孫貴領去東山凹的陷阱看看,有沒有什么獵物。等他們回來,孫貴手里拎著一只灰色的野兔,小孫貴高興壞了,一路蹦蹦跳跳的。三人一起動手,把兔肉燒熟,分著吃了。

臨走前,余敬忠拿跟藤條插好門,他讓孫貴再看一眼他自己的家,這蒼山翠綠間的茅草房,小孫貴看著有點舍不得走。

“小孫貴,給你爺爺奶奶磕個頭,道個別吧。”余敬忠說道。

孫貴跪了下來,向著爺爺奶奶墳頭的方向,哭著拜了幾拜。余敬忠和袁承杰也向著袁崇煥的墳拜了幾拜。余敬忠拉著孫貴走,孫貴哭著鼻子,不時回頭看看草屋,望望山頭,那個他爺爺、奶奶埋葬的地方。三人轉身又走進莽莽山野。

余敬忠帶著兩孩子整整走了一個白天,眼看太陽快落山,他想著兩孩子在山上過夜不安全,萬一碰上個狼啊蛇啊什么的,他一人照顧不過來,便翻下山,沿著山間小路找有人的村落。天快要擦黑的時候,總算望見山腳下兩三戶人家,正冒著緲緲炊煙。此地已經離了野三坡,屬淶源縣境。余敬忠帶兩孩子來到一個有三間草屋的院落,在院門口喊道:

“有人在家嗎?”

一個黑瘦的老頭從屋里出來,走到跟前問道:

“這位客人可有話說?”

“老人家,我帶著倆孩子趕路,天色已晚沒處落腳,想找個柴草間借宿一晚,可否行個方便?”余敬忠問道。

老人回頭往草屋里望了一望,又看著余敬忠帶的兩個小孩,為難的說:

“我家下午來了三個官人,硬說要借住一晚。讓我們把自家的兩間房都讓出去了。我們兩老三小五口人,得擠一間柴草間睡。這位客人,不是我不肯,實在沒有地方睡了。不如你去隔壁三順家問問吧。”

余敬忠一聽火了,“豈有此理,什么鳥官人,竟然鳩占鵲巢,趕主人去睡柴房,還有沒有王法?”余敬忠大聲喊道。

“客人休大聲,他們三個兇神惡煞,怕聽見了對你不利。”老人好心的勸道。

這時三個官差模樣的人,從屋里松松垮垮的走了出來,各自挽著佩刀,領頭一人說:

“什么人大聲喧嘩,掃了老爺的酒興。”

小孫貴突然躲到余敬忠身后,膽怯的說:

“叔叔,強盜,這三個強盜,他們搶了野豬,打死我爺爺。”

余敬忠本想避開三個官差,一聽孫貴這話倒來了股氣:正要找你們,你們倒好,自己撞我手里來,真是冤家路窄。他想三個鳥官差,干的卻是強盜行徑,手上還留著一條人命,差點再搭上小孫貴的命。不覺得怒向膽邊生。又一想,不能在此地動手,會連累這戶人家。便假意陪笑著走進院子。

“三位官爺,小的剛在山上打死一條大蟒蛇,想孝敬三位官爺。這位老頭子不讓我進,所以小的罵了他幾句。”余敬忠假意道。黑瘦的老頭,在一邊聽他如此說,將信將疑。

“噢,難得你這山野中人還有這份孝心,不愧為我大明子民的楷模啊。”領頭那人摸著胡須笑道。

“蛇呢,快拿來。”另一個官差吼道。

“哎呀,這位官爺,小的一人哪里拿的動啊。這蛇有碗口粗,三米來長。”余敬忠說著比劃著,“小的是看到大蟒剛好吞了一頭小野豬,正睡著的時候,一刀砍了它腦袋才僥幸殺了。”

三人信以為真,便問蛇在何處。余敬忠假意指了指遠處一座山頭。領頭那人叫老頭快去準備火把。他們三人也沒見過如此巨蟒,想見見世面,更想嘗嘗這稀罕的野味。老人只得回屋和老伴做起火把。過不多久,天全黑下來,這家人舉著紅彤彤兩個火把出來,交給官差。官差交一個火把給余老三,讓他走在前面帶路。

孫貴一直躲在余敬忠身后,一則天黑,二則他洗澡后換了個人似的,三人倒也沒認出來。余敬忠把袁承杰、孫貴托付給老倆口,又囑咐袁承杰幾句。

“快點!磨磨蹭蹭,找打呢?”一個官差罵道。

余敬忠唯唯諾諾的走了。四個人,兩個火把,余敬忠拿出大刀在前面開路,從山林荊棘中穿行而上。兩個火把照的周圍透亮,很多野獸、毒蟲紛紛避讓,唯獨一些飛蛾、蚊子等向火撲來,“嗶嗶啵啵”的不斷被烤焦了。為首那個官差問余敬忠道:

“你在這處山間打獵,最近幾天可曾看到一個大人,帶著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小孩?”

余敬忠心想,他們不正是在找自己嗎?他們不曾想到,余敬忠竟然會找上門來。他想幸好帶著孫貴同行,不然會被三人懷疑。看來外頭風聲還很緊,不可大意。便趕忙陪笑說:

“三位官爺,咱們這兒荒山野嶺的,路都沒有,沒什么人經過。”

四人走了有一個多小時,終于來到了山頂。

一個官差焦躁的罵罵咧咧道:

“你走的這什么鳥路,到了沒?”

“快了快了,三位官爺再走幾步便是。”余敬忠故意找林密草雜的地方走,山尖地方狹窄,僅容一人走動,可防三人一起圍攻。此處即便三人聚在一處也無法施展開來。

余敬忠忽然停下,一手拿火把照向一處荊棘叢,一手用刀指著地面,叫為首官人來看:

“官爺您來看。”

為首那官人走近兩步,來到余敬忠身邊,低下頭往荊棘叢底下張望。余敬忠猛的手起刀落,那官差還沒叫聲疼,人頭已經落地。血水濺了余敬忠一臉一身。這真是引頸就戮,立墮地獄。

后面兩人大駭,急忙抽刀砍來,余敬忠格開前面一刀,用肩把前一個官差頂落山尖,又火把擲向后一個官差。后面那人正沖上來,見火把迎面飛來,低頭一躲,避開火把。余敬忠已然近身殺到,一刀砍進他胸腹,那人頓時仰面倒地。余敬忠又聽身后一陣刀風襲來,急忙縮身虎躍前撲,臥倒后又一個側翻滾,滾落一塊巖石上,避開身后那官差的背心一刀。那人差點砍中余敬忠后背,一刀砍空落到地面,復又從山尖跳下巖石追砍。余敬忠未及起身,急拿刀面橫擋胸前。兩把刀刃相撞,“鐺”一聲震響。現在官差壓著處上,用刀抵住余敬忠的橫刀,刀刃離余老三鼻子僅差毫厘,使他躺地面無法施展。余敬忠正想著用右腳去踢那差人下陰,怎奈他雙腿膝蓋頂住余敬忠大腿,無法動彈,這正是雙方拼力氣的時候。官差用盡力氣都想把刀刃推向余敬忠臉面。那官差稍占便宜,除了力氣還可以借用自己的體重壓下刀刃。而余敬忠橫著刀面向上,無法利用自己的體重,全憑自身力氣。

兩人正不知要拼到什么時候,忽然上面官差的褲子不知怎地著了火,原來余敬忠扔的火把引燃了荊棘,火苗竄到他腳邊。官差一驚一分心,余敬忠乘機膝蓋一頂,把官差掀翻在側,他一個翻身拿刀砍向官差,官差急忙用刀橫擋,現在倆人位置翻了個。官差褲子上的火倒是被壓滅了,不過周圍荊棘叢被火點著了,越燒越旺,眼看要形成一個火圈把他們包圍。官差在下面慌亂的說:

“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倆都得燒死。”

“好,要松你我一起松,我數到三。”余敬忠說道。

“好,一言為定。”官差急著脫身,火苗已經逼近,把他倆烘的焦熱難耐,官差急忙應道,“快!”

“一——二——”余敬忠喊道。

“三——”余敬忠感覺刀下一輕,立馬壓下刀刃,切進那官差脖頸。

“你——”那官差瞪著眼睛,知道自己被騙了,不過為時已晚。他在慌亂中已經失去了理智,由得余敬忠騙,一命嗚呼。

余敬忠一看,已經被火包圍,正不知往哪里跑。看看選了一個火稍微小點方向,沖進去一個前滾翻,借山勢翻了幾個筋斗,居然滾出了火圈,不過頭發、衣服已經點著,他急忙在地上連續打滾。好不容易壓滅了火,頭發已經焦掉一半。他烏黑的衣服上濺滿血跡,索性脫去外衣,扔到火海里,手提著大刀,批頭散發的往山下趕。來到山腳下的小溪水邊,他把手上、身上、臉上、刀上的血跡全部洗了。穿了條短褲衩,提著大刀赤條條的走回來。

余敬忠推開院門,走入亮著燭光的一間草房,看到當中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正中擺著一個豬頭,似乎仰著鼻子在向他笑,這不正是哪個野豬的豬頭嗎?房子主人五口,還有袁承杰、孫貴都干坐著。不敢碰那桌子酒菜,生怕官人回來責罰。

大家看到余敬忠吃了一驚,這大半夜光著大半個身子提刀進來,批頭散發,很是嚇人。又見他的頭發都短了不少,好生疑惑。老婦人上前小心的問道:

“客人,莫非遭強盜劫了?那三個官人呢?”

余敬忠也不答話,徑直到酒桌前坐下,“哈哈哈哈”狂笑起來。把大伙看的莫名其妙。袁承杰問道:

“三叔,發生什么事情了?”

余敬忠拿起桌上一杯酒,一飲而盡。一手把刀插進泥地里,伸手示意大伙都坐上來吃菜。

“唉,你三叔我差點葬身火海啊。”余敬忠又干了一杯酒低頭看著空酒杯說道。他在尋思怎么跟這家人說。

大伙都圍著桌子坐下來,等著聽他講下去,孫貴早饞的不行了,趕緊抓了一大塊野豬肉塞嘴里,大口大口的嚼起來,邊吃邊說:

“這是我爺爺的野豬。”

邊上的老頭說道:

“這就是了,怪不得聽一個官人說了一句:‘那老不死的野豬。’我原以為是罵野豬肉老,罵的挺怪誕,這分明是一只小野豬嘛。看來這小野豬是從這娃娃爺爺處搶來的。”

老婆子也插進來說道:

“下午三個官人來到我家,扛著一條野豬腿,一個豬頭,進來就要老身好酒好菜燒給他們吃。誰知竟是別人家搶來的。”

余敬忠坐著不說話,顧自己喝酒。袁承杰接話道:

“老大爺、老大娘,那三個官差為了搶這口野豬,把這弟弟的爺爺都打死了。”

孫貴一聽袁承杰這話,“哇”的一聲又哭了,張著含滿豬肉的嘴巴。

老頭一家人都嗟嘆不已。“真是造孽啊,這是什么官差,分明是強盜!搶百姓的吃,搶百姓的住。”老婆子罵道。

“可惜!可惜!好好一口野豬,被一群朝廷的走狗啃得只剩一條腿,一個豬頭。”余敬忠搖搖頭說道,“真是比豬還能吃!”

“來來來,大家都下筷子吃,野豬腿吃它光,豬頭給我留著。”余敬忠招呼他們說。

老頭有點不安的問他:

“這位客人,敢問尊姓大名?”

“我姓陳。”余敬忠干了一杯酒。

“哦,敢問陳相公,那三個官人哪里去了?”

“燒死了。”余敬忠咂一下嘴,輕輕巧巧的說。說完揚手指指屋外,又顧自己吃酒。

老頭、老婆子嚇了一大跳,怔怔的不語。袁承杰跑到屋外去看,大伙也跟著跑到屋外去,只有孫貴和老頭5歲的小孫子倆人還趴著桌子,陪著余敬忠喝酒吃菜。

只見遠處的山頭,熊熊的燃起一片大火,整個山頭成了一個大火炬,在周圍的夜色襯托下格外顯眼。火紅的光照的山頭周邊一片血色。另外兩家茅草屋里也走出人來看,跟老頭一家在談論著那山火。

“可不是劉老爺家的山頭嘛!平常沒人敢去他家山頭打獵。那個楞娃子,夜里跑去放火?”一戶人家的老人說。

“誰敢跑去劉老爺家的山頭放火啊,保不齊是天熱冒起的野火。”另一戶人家的老人說,“咱們要不要去救火?不然劉老爺追究起來,要連累我們的。”他問兩個鄰居的意思。

收留余敬忠他們的老頭,垂著手干看著,慢慢轉頭對他的老鄰居們說:

“這是野火,燒的偌大,我們幾根老骨頭咋救?等著吧!這天悶的狠,早晚下雷陣雨,老天爺會澆滅的。”說著轉進屋里去。

一家人關門閉戶,圍坐在桌子前。老頭、老太憂心忡忡,沒心思吃野豬肉。倒是小孩子們你爭我奪的,吃的最歡。余敬忠只顧自己喝酒,也不說話。

袁承杰心里明白,那三個官差肯定被余三叔殺死了。為了安慰兩個老的,便跟他們攀談起來。

“老大娘,您家里為啥只有老的小的,您兒子去哪里了?”

老婆子見問,便濕了眼睛,一臉心酸的說:

“唉,他們是有家不能回啊。”

余敬忠這會開口了,他問道:

“也叫官府抓了壯丁不成?”

“唉,說不出口吶。”老婆子抹著眼淚,嘆了口氣。老頭哼哼了一聲:

“多嘴多舌干啥!”

袁承杰見話說的吞吞吐吐,便又問道:

“老大爺,家里有什么難事?說不定我三叔可以幫忙。”

老大爺垂著眼沒說話。他是個精細的人,瞧著插地上那口大刀,他心里猜著這陳相公肯定不是尋常人物。他估計那三個公人死于這陳相公之手,為了毀尸滅跡,放一把火燒個干凈。

余敬忠酒喝的差不多了,開口說道:

“兩位老人家,今天對不住了。晚上這山火燒的,十里八鄉都看得到。三個公差燒死在山上,過個幾天官府知道了,會來拿問你們,說不定你們這三戶人家得吃官司。”

老頭子點頭說:

“這話說是的,往常這個劉老爺,仗著自己兄長是個京官,沒事還要訛我們個七葷八素。現在他的山頭出了這么大的事,他自家莊園離的遠,一準全推到我們頭上。他又有錢,可以買通官府,我們窮老百姓,還到哪里說理去。”老婆子一聽這話急了:

“可怎么辦才好?”

余敬忠本來想著把三個官差偷偷結果了,埋到山頭上,回來推說三人就近找了戶人家安歇。這窮鄉僻壤的,人不知鬼不覺。沒成想燃起一把山火來,動靜搞大了,尸體也沒法處理。明天一準有劉財主家的人上山查看。他還指望離了北京地界,可以少點擔心,沒想到麻煩事不斷。余敬忠打定主意,說道:

“老人家,你們也不用過于擔心,一會如果火勢小點,我再上山,把三個人的尸骨埋了,官府來問,你倆推說不知。他們找不到尸骨,料也沒什么大事。無非按個山林失火,劉財主訛上你們,給劉財主賠幾個錢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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