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手在大腿上一拍，就解釋道：“是邪祟——有人見過！”說罷，他這眼神四下的轉悠——好像生怕那東西就在附近似的，“就劉家大公子失蹤那天晚上，打更的看到了！說是一陣黑風——長著手的黑風！”

“長著手的黑風……”千凝低聲自語——那天在斷情崖上，那黑風也曾伸出手來過——看來，在這離狐縣作祟的大概率就是那東西了！

“那個打更的人住哪？”楚連軒問道，他覺得還是直接去問個清楚比較好。

“出了門一直往前走，街頭右拐有個小院就是了。”小光頭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

三個人聽完便要走，他又張張嘴，“哎！你們……你們還是別去了！那打更的嚇瘋了問不出什么的！”他是想說又不知道該不該說，“而且……”

“而且什么？”涂山云延不解地問道。

“而且……而且好多人都說——那邪祟就在打更的家里住著！”他說完，忙轉過身進了里屋去了。

“呵，那我倒要會會這個邪祟了！”千凝說著，率先出了門，后邊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又都嫌棄地挪開了視線。

……

這小光頭口中的小院子看上去跟周圍的沒有半點區別，清一色的高墻木門，門框上貼著掉了色的對聯，兩張門神的畫像倒還又六七成的新鮮色。

千凝閉上眼，卻沒感受到一點特殊的靈氣——看來，那邪祟住在這的傳言，也不過只是無聊的人放出去的“傳言”罷了！

楚連軒走上前準備敲門，門卻突然開了，一個人影一下子摔了出來，就直直地摔進了他的懷里。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個男人——那人已經半白了頭發，抬起的臉上滿是驚恐。

“有……有……妖怪！”他抬起手指指身后，渾身顫抖著，然后突然整個人縮了起來——從楚連軒的兩臂間滑落，跌坐在地上，“有妖怪！有妖怪！妖怪要吃人！……”

“老頭子！”院里傳來女人焦急的聲音。伴隨著慌亂的步子，一個婦人出現在門框里。她看見地上坐著的人，忙過來抱住了他，“別怕哈……別怕……有我呢……”又抬起頭看著門口的這三個人，卻是忍不住蹙眉，“你們是……”

“大嬸，我們想打聽點事。”楚連軒話一出口，那婦人就把臉拉了下來，“趕緊走吧！我們什么也不知道！”說著，她便要拉地上的人起來。

三個人面面相覷。

“大嬸，我們也沒惡意。”涂山云延走上前說道。

那婦人看了他一眼，卻忍不住哭了起來，“你們把我們害得還不夠嘛！我們家男人都這樣了！你們還整天傳我們這的那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我們……”千凝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想必，因為外邊的那些傳言——這周遭的看他們都得帶點異樣了。

“我們是想幫您的！我們可以幫他恢復正常！”楚連軒說著，一把將涂山云延推到了前邊，“他會法術，能除掉那邪祟，也能把大叔治好！”

“我……”涂山云延回過頭看著他——他是有法術，可是單純的法術也不能治病啊！楚連軒沖著他擠擠眼，好像在說“你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

無可奈何地轉回頭看向那婦人，他就見那婦人正滿眼期待地看著他，“你們……真的能讓他恢復正常？”

“我……”涂山云延還在猶豫，身后的一只手就猛地擰了她一下，“能！”他說著，憤恨地瞟了一眼旁邊的少女，又一個殺人目光甩向了強忍著笑意的楚連軒。

那婦人還是將信將疑，但是有希望終歸要比沒希望好，便抽出手絹一邊擦了臉上的淚，一邊說道：“那你們跟我進來吧。”

楚連軒忙上前幫著忙攙扶起地上的男人，一邊輕聲安撫：“大叔你別怕，我們會幫你的。”

涂山云延看著他這個樣子，只覺得牙癢癢。千凝抿嘴偷笑，又抬手拍在了他的后腦勺上，“這人世間的事啊，還是做人的在行！”說罷，就一蹦一跳地跟著三個人進門去了。

院子里長著一棵棗樹，枝干彎彎曲曲的延伸著，小綠葉一層一層得鋪開，卻終究難掩那枝丫的丑陋。

婦人引著進了北邊的屋子。

房子低，窗戶小，整個屋子里也沒什么光——這便是千凝的第一印象了。

那婦人將男子按在椅子上，又轉過頭來問道:“你們……真的能讓他恢復正常嗎？”

楚連軒左右看看，就回道：“大嬸，您就放心吧！”看了一眼椅子上的人，他就又說道:“大嬸，麻煩您給準備兩張黃紙，有的話再準備點朱砂——也不用太好的。”

婦人一聽心中明了，“黃紙家里是有的，朱砂……我現去鋪子里買點去！”說罷便要走，她又突然轉過身來看著椅子上的男人，“麻煩你們幫我看著他會兒，我快去快回。”說完，就一掀簾去了。

“黃紙……朱砂……要這些干嗎？”千凝不解。

“這個你們就不懂了吧！”楚連軒得意地笑笑，卻偏不做解釋，“不過……你們有辦法治好他嗎？”

“只靠法術肯定不行……”涂山云延說著，走到男人旁邊，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一只手迅速地把一個藥丸塞進了他的嘴里。

那人驚恐的甩開他的手，身子一下子從椅子上滑了下來。他跪在地上，兩只手拼了命地捂著脖子，一張臉憋得通紅。

“你給他吃了什么？”楚連軒見狀連忙走了過去。他拉著地上的人的胳膊，想把他拽起來。可是那男人一點都不配合，一邊掙扎著想甩開他的手，一邊嘶喊著——也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么。

千凝有點被嚇到了，她挪到涂山云延旁邊，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你給他吃什么了？”

“右祭司的凝神丹。”涂山云延轉過臉，看著她說道。又補充道：“他是因為受到了過度驚嚇，所以精氣紊亂，這丹藥能調和精魄，應該會有點作用……”

“哦——”千凝若有所思——他居然能從右祭司那么摳門的人手里要出東西來——估計也不是“要”來的！

不一會兒，地上的人漸漸安靜了下來——楚連軒趁這機會連忙把他拉起來按回了椅子上。

男人抬起眼，茫然的看著屋里的幾個人——剛才渾濁的眸子，這會而也確實清晰了幾分。

“你這藥不錯嘛！”楚連軒說著轉過頭來看向涂山云延——他自然是一臉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