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去哪兒開房也不跟我說啊，我真就是個普通朋友。”

“他人怎么樣？”

“不怎么樣，冷冰冰的，不愛說話，一副裝/逼的臭/吊樣子。”黃毛一連串的說著。

杰拉爾突然問道，“你們真是普通朋友？”眼睛牢牢盯著黃毛，“或者說，是朋友？”

黃毛被他看的發毛，艾露莎這時候開口了，帶著明顯的不耐煩，“普通朋友總得知道他有個身體不好的母親吧。”

“知道啊，住在三樓嘛。”

“他去過你家沒？”

“去過。”

“那失蹤的這一個月沒去過？”

“他不常來我家的，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你倆怎么認識的？”杰拉爾在一旁問道。

黃毛很不屑的說，“都是一路人，不就走一起了。”

“平常這里外地人很多嗎？”

“你倆是警察嗎？什么都他媽/逼/問。”一直都是橫著走的黃毛，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這樣壓著，情緒也上來了，“不多！”

“那讓我猜猜你怎么賺外塊，偷東西？直接搶？你這張臉在這片也混熟了吧，偷盜只進過一次局子，搶劫進過兩次”，杰拉爾看著黃毛，“你吃的不是很開吧。”

艾露莎有點兒明白杰拉爾什么意思了。

黃毛臉色差勁，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和你有什么關系！”卻始終沒敢亂動一下。

杰拉爾不搭理黃毛，接著說道，“想想也對，搶學生的錢，能有什么出息。”

艾露莎在一邊皺著眉頭，腦中有一根線漸漸連了起來，失蹤的張先生的形象也開始活了起來。

首先，黃毛“殺生”這件事和他們昨天調查的結果可以看出來，這一片的人們對流氓厭惡大于害怕，正常心理分析，人們更多的是不怕麻煩但是討厭麻煩。這就決定了，黃毛不可能過分招惹本地人。

再者，從黃毛他的行為很容易看出來他并不是一個多厲害多有手段的流氓，最重要的是這一片的人對他的臉已經很熟悉了，所以他偷盜不好下手。

偷不行，搶本地成人也不行，加上黃毛蹲她們兩個的地方，就在學校附近(當然這個不排除偶然)，很容易就推斷出，黃毛平常的小錢都是從哪兒弄出來的。

學生是最好嚇唬的，也有不少有錢的，看起來不起眼，但是多搶幾個也夠他吃幾天好的了。最重要的是，這份“收入”很穩定。

黃毛臉黑的能滴出水來，“問完了嗎？”

“沒有。”杰拉爾冷硬的兩個字堵住了黃毛。

“你們別太囂張”，黃毛攥緊拳頭，“別忘了這是誰的地盤。”

杰拉爾微微側臉，背對著艾露莎蔑視的看了他一眼，“張小三是你普通朋友是吧？一類人是吧。我怎么覺著是你搶學生錢的時候認識的張小三呢。”

對！艾露莎恍然大悟，杰拉爾走出了他們的慣性思維！

因為之前資料上記錄的張小三是在流氓行列，加上街坊鄰居的評論，所以她以及麗莎娜下意識的認為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流氓。

流氓是怎么和流氓玩在一起的？當然沒人在乎的。那小胖子說過，大哥哥教他幾招防身……打不過的就跑……再也沒遇見過……張小三幫過小胖子。

但是，從資料上看，張小三起碼無業游蕩了一年多，所以說，救人是他做的，流氓這條路也是他選的。

艾露莎突然很好奇，想要看看這張小三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行了，滾吧。”艾露莎的出神被杰拉爾的聲音拉了回來，她一把拉住杰拉爾的袖子，她還有些話想問呢。

杰拉爾捉住她的手腕，在她手背上安撫性的輕拍，黃毛不見了影子后，杰拉爾才開口，“這家伙滿嘴跑火車，十句里最少六句是假的，不把事情弄得差不多，什么也問不出來。”

艾露莎點點頭，把手輕抽了回來。杰拉爾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動作，不自在的咳嗽了聲，“最重要的是，我發現了一件事情。我們下午現在還要再去趟幸福小區，拜訪一下張奶奶。”

下午四五點鐘的光景，杰拉爾就和艾露莎一起敲開了一樓老奶奶的門，一樓采光不是特別好，有點暗。杰拉爾小心的護著艾露莎進了門，然后兩人開始重復了已經進行過四遍的對話。

不同的是，結尾到了給其他鄰居打分的階段，杰拉爾要求張奶奶出示房產證。

張奶奶并沒有什么異議，還因為腿腳不便，要求杰拉爾跟他一起。“房產證在我兒子房間里，你們知道吧，他很久沒回來了。”老奶奶在輪椅上說著這些，語氣和剛剛回答問題時沒有什么兩樣，但是杰拉爾能感覺到她很孤單。

“就在我兒子床上右上角的褥子下面。”老奶奶坐在敞開的門口看著杰拉爾動作，他很輕松的就拿到了房產證。

但他沒有打開。

杰拉爾隨意的審視一遍房間，很小的地方，衣服亂七八糟的堆放著，床頭一堆，床尾一堆，不知道是洗過的還是沒穿的，角落里還有一個注射器，很有宅男生活的味道，這是個不喜歡收拾東西的男人的房間。杰拉爾在心里對張小三下著判語。

“很亂是吧，小三不喜歡收拾房間。”奶奶說話的語氣很溫和，明明這房間的臟亂程度說不上夸獎，但是隱隱能聽出些開心的味道。

“小三還能有消息嗎？”奶奶突然問道。

“肯定會的。”杰拉爾把奶奶推出了小房間，順帶著把房門關好。

“你們打開看吧”，奶奶把房產證給了艾露莎，杰拉爾剛過去，就聽見了敲門聲，“砰砰”，急躁的連拍兩下的敲門聲，然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張奶？在家吧，我進來啦！”

杰拉爾站在艾露莎身邊，原本是打算過去開門的，但是現在他們調查過的三樓女人已經進來了。

她明顯是沒想到在這里碰見她們兩個，一愣，招呼道，“輪到小三他媽家了啊，你倆吃飯沒？要不要一起吃？我樓上還有點，不夠就再拿下來。”

杰拉爾這才注意到她手上提著一個食盒，手里拿了兩個大饅頭，禮貌笑笑，“不了，我們這就好了。”

這邊，艾露莎已經把房產證合上了，給了張奶奶，“謝謝。”說完，起身示意三樓女人坐過來，“姐，你也坐吧，正好我有個問題想了解一下。”確實被杰拉爾說中了。

艾露莎語氣是僵硬的輕松感，空氣好像比剛剛凝滯了些，杰拉爾嘆口氣，這個小笨蛋。應該是之前沒有這樣和別人相處過，想要釀造個輕松點的氛圍都不會吧。

“坐吧，姐，張奶奶餓不餓？小艾，你去廚房那副碗筷來吧，張奶奶吃飯用。”杰拉爾打著圓場，讓艾露莎從他身邊出去，又把三樓女人迎到破舊的沙發上。

“姐，張奶奶，你也知道我們是調查的，你們兩個的房子這是怎么回事啊？”沒想到她們兩個的房子真的是交換住的，杰拉爾之前也是猜測。

因為王大姨把她們兩個送出來的時候，說過“一樓那丫頭”，原本杰拉爾只是當她口誤。但是遇見黃毛，問到張小三的母親時，黃毛果斷的回答說張奶奶在三樓。

按照當時黃毛面對的情景以及他的表情語氣，黃毛不會騙他，因為黃毛不能確定他們兩個有沒有去過張小三家，他不會鋌而走險。

黃毛和張小三的關系并沒有多好，最起碼，黃毛沒把張小三當個朋友。那么張小三清不清楚黃毛的心思呢？

如果不清楚，那就說明黃毛作為他的朋友真的去過他家，那時候他家住在三樓；

如果清楚，那就說明黃毛看過到能證明張小三家在三樓的證明，最容易想到的就是房產證。

“居委會的管這么多？這兩個房子都是我們正經買下的，想怎么住怎么住，你們管得著？”三樓女人的暴躁脾氣說上來就上來。

旁邊的張奶奶勸道，“一樓，人家還沒說什么呢，你急啥？”

原來一樓是街坊鄰居的叫法，就和小三這個名字差不多。說不好，小三這個名字和房子還有關系呢。

“其實是我腿腳不方便，一樓把她們的房子讓給我了，一住，就是這么多年，要不是你們今天來，我們都快忘了。哦，對了，小三，這名字，就是當時因為這房子起的外號，叫習慣了。”

還真讓自己蒙對了，艾露莎這會兒又擔心一樓會因為小三的名字炸起來，不由得看著她，見她表情平靜，裝作聽不見，但是眼里滿滿的都是排斥。

“小三是您兒子？他一定很孝順吧。”讓艾露莎驚訝的是杰拉爾主動挑起話頭。

提起小三，張奶奶很開心的樣子，臉上的皺紋因為笑容更加明顯了，“是啊，小三特別孝順，對我這個媽更是好。什么吃的穿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還特別懂事。”

聽著張奶奶的話，一樓把保溫桶拿到自己身邊，兩下旋開了蓋子。這個當口張奶奶又嘆了口氣，“唉，就是太懂事了，才讓我這個半死不活的拖累了半輩子，這孩子讓人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