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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的追求太過膚淺

  • 流浮年
  • 貓戲
  • 3107字
  • 2019-03-15 09:57:33

余悅與之對話的中年人,遠看是個白衣勝雪的風流人物。

他叫冬季,一個很寒冷的名字。他是浮香集居民口中的老妖怪,是余悅所說的老蔫……雖然他其實根本不老,可是真的很悶。

他不愿意與余悅之外的人交談,大多數時間晝伏夜出。他總習慣在夕陽下望著東面某處天空,哪怕從他身邊走過浮香集最漂亮的女子也視而不見。

他不合群,還很閑……市井中老少爺們光著膀子聊天時,從不會去湊熱鬧。

他也應該不是什么世外高人。雖然習慣穿著白色的衣服,那是因為衣服都是余悅洗的。鬢白如霜雪于風中如細柳飄飄,是他自己漸愛上鬢霜隨風的騷包頹廢大叔范。

而且冬季的右臂只有一半,自肘彎處而斷。這也意味著他干不了什么重活,更重要的是哪怕他曾經真是世外高人……可手臂已斷,便是過往難續。

然而即便如此,冬季卻依然是浮香集中手藝最好的木匠。哪怕他只有一只左手,卻能在家具上鏤花,石碑上刻字……每逢居民婚嫁喪娶,竟是缺不得他。

所以即便浮香集里的人們再如何厭惡他,冬季開在街上的治木工坊還算生意不錯……只是近年來冬季越來越懶,大多數的訂單或是必須走街串巷的活,都是余悅做的。

奉國是個階級森嚴的國度,學徒從師必先有文書合同。其中便有天災病業、投河覓井,兩家各自由命;不遵師訓,打死勿論之約。然而即便如此,居民們依然十分不齒冬季如此壓榨他的學徒,甚至有盤口賭余悅會在那天嘔血勞累而死……只是畢竟他們是外人,不好多說什么。而這對古怪的,肯定不是父子關系的兩個人對整個浮香集的居民來說,也是外人。

大人們背地里叫冬季老妖怪。因為那怕這里的人們與妖族曾經通商多年,還是堅信妖怪無視勞作,只會餓的時候才從青山綠林中摸出,披上貌美佳人的皮,啃碎過路英俊才子的骨。而這與榨取學徒勞力供自己享樂的冬季,何其相似哉!

所以每到夜晚時候,為了哄孩子們不要占著大人們時間早些睡覺,故事中的妖怪就變成了與他們少言寡語的冬季。

故事里,獨臂獨行惡毒的冬季每到夜晚的時候,都會漫步在街頭巷尾抓走不睡的孩童,讓可憐的小孩子們在工坊中勞作致死…不得不說,這對無論長大變成什么模樣,幼年卻天真可愛的孩子是很奏效的。

所以近年來的居民家中,多有新生兒誕生。而長大的孩子們總會離那棟木屋遠遠的,生怕會從那間屋中,蹦出個手拿鎖鏈的壞叔叔。

…………………

……………………

烤兔肉散著誘人的香氣,余悅用小刀將兔頭割下,先是扔給等了許久,那只叫做小二的烏鴉。

小二呱呱一陣叫,叼起兔頭飛進夜空。這時余悅才把烤兔從中破開,將一半遞給了冬季。

冬季也不嫌燙,咬了口柴肉,含含糊糊的說道“其實兔頭才好吃”。

“得夠辣才好吃……快吃吧”!余悅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用手撕下條兔肉,塞進了口中。

“你先等會吃”。余悅忽然吞下那口兔肉,很嚴肅的問道“你到底是不是大劍師?我想你的右臂是和人爭斗斷的。但是即便手斷了,你的知識還在!你就不能指點下我”?

“耍劍這種事,我是真不會。千里之外奪人性命,這法子太賤”!冬季似乎很是陶醉于自己說出這話的霸氣,悠然說道“打打殺殺的有什么用?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

余悅聽他自吹自擂的多了。雖然總是期盼這其中能有一份真實,但還是忍不住的打擊道“快得了,當年初次看見小二,是誰扔下我一頭扎進草垛里的”?

冬季臉色一紅,先是把卡在喉間的兔肉吞下,這才怒道“他媽的大半夜飛出個黑咕隆咚的玩意,誰不害怕?我當然要謀定而后動!”

“唉,你說自己是當年得罪了某位權貴,被廢了吃飯的手藝。只是都這么多年了,我這以后終歸是要到帝都看看的,難道在京城也去當個木匠……走一次你的老路?”

冬季放下啃噬干凈的兔骨,訓斥說道“靠手藝吃飯怎么就委屈你了?只是帝都在你眼里就那么好?你是能在那里考個什么功名出來,還是憋著那天公主出門,想要撈個駙馬當當?最后一個你可以試試,值當娶一個老娘供著!”

冬季上下打量著面露錯愕的余悅,惡毒補充道“只要你管好鳥,還不管窩里曾經現在趴不趴鳥,皇親國戚這種稱謂還是很值錢的”!

“如果這是你的追求,我只能說太過膚淺”。余悅有些無奈,正色說道“那我以后還是進兵胄坊”。

冬季愕然,有些驚訝的說道“當年你說的,我一直認為是玩笑話”。

“怎么可能是玩笑話”?余悅撓撓頭,道“我又不喜歡讀書,可以后總得找個營生養活自己吧?而且要是在兵胄坊作義肢,材料也能全些。”

“你要指著進兵胄坊養活自己,還不如投軍。北涼那邊一直再和僵鬼打仗,你這樣的起碼沖前面能多擋幾刀”。冬季用腳推著泥土,將火堆掩蓋。平靜說道“不過只是進兵胄坊,并不難”。

“進那里又不要什么功名,當然不會太難”。

余悅笑了笑,繼續說道“北涼在那片地千萬年,也沒見過誰逮個活的僵鬼。前一陣我還聽說鎮口四十里來了隊北涼軍!兵士這般閑暇,他那邊能有仗打?我看沒準是北涼王這土皇帝當慣了,生怕被老皇帝惦記現在帽子太大了”。

北涼軍世代所守,是其封地對面那片遠比中原還要廣袤的深壑。那里有畏懼陽光而建在地下的冰冷建筑,據說有人居住。

那片當然沒有中原繁華,只是肯定非我族類的地下居民,被北涼軍稱為僵鬼。

冬季嘿嘿兩聲,搖頭嘆道“萬一真有呢”?

余悅檢查著地面有無殘留的星火,答道“那一個北涼肯定不夠填的。既然彼此間肯定憋著將來要打上一場的心思,世上又不是誰都能縱劍千里,還不是靠武裝到牙齒的軍隊?即便不是為你做義肢,可進兵胄坊,還是大有可為啊!”

說到這里,余悅有些無奈,很是可憐的問道“就憑本天才能影響戰局的手藝,肯定會被敵方惦記。要是來個什么玩意暗殺我,就我這不會修行的普通人可怎么保命”?

評斷兩國之戰淡漠的如同講述兩窩螞蟻打架……冬季有些神情復雜的望著余悅忙碌的背影,心想你是個狗屁普通人……

…………………

………………………

梅林三里處有一條濁河,綿延無際不知通向何方。由于水流湍急,河水澀苦,人們取水并不在此處。

所以他們不知道在濁河上游某處高地,有一間建在地下深處的屋。

屋子是冬季建的。自從建好之后,他大多數時間便呆在此處,似乎是用來躲避某些隨時可能發生的危險。

這是余悅初次見到此屋的判斷。畢竟如果用地下的屋子來反省過往,懲罰現在…那這個屋子就該陰暗潮濕才能貼景,何必內里修的這般光明舒適?

將屋內的幾道通風口打開,有清風徐徐吹了進來。同一時刻,屋中先是出現微弱的火光,而后折射在一面面擺放特定位置的鏡上,照的內里一片光明。

余悅走進一處滿是各種工具的屋中,在工作臺上開始了很難有人看懂的操作。

桌面上是無數大大小小的齒輪,還有打磨的極薄,可以卷成一團的銅條。余悅做的是將這些東西拼接一起,然后按照他設計的草圖得以運轉。

草圖上,畫的是一條充滿金屬質感的手臂。剖面圖示中,無數齒輪與銅條密密麻麻的鑲嵌其間,而關節各處標注的小字,又詳細的記錄著它們如果運行,應該呈現的樣子。

這并不是令人欣喜的工作,所以余悅時而皺眉苦惱著,只好偏執的用銼刀修正著不合適的齒輪,試圖讓它們達到自己的要求。

“所以說要去兵胄坊!你找的這些材料就是太軟,這樣用不久的”!似乎為了加強說服力,余悅這一銼下去極為用力,發出陣令人后脊發涼的聲響。

白衣如雪的冬季喝著酒,隔著幾條布幔縫隙望余悅的臉頰,搖了搖頭。

搖頭最簡單的解釋就是不懂。所以有時很看不懂余悅的中年人陷入了沉思。

你并不知這挫刀便是普通的工具,然而這些被你做成齒輪的材料卻來自妖族,極為堅硬珍貴…并不是靠器利才能削割的東西。

這么多年,你將本《黃庭集》翻爛,偏對擺在眼前的成果視而不見…真是蠢的可以。

中原之地也有巧匠。常有刻表,音樂盒納獻皇室。雖說內里結構與你所做大致無二…可你何時得見?又如此執著并堅信能夠憑此做出義肢呢?

冬季放下酒壺,唇角微翹。心想當年山巔之上初逢,你哭喊著楊過的名,問我找沒找到小龍女……。

其實我雖然仍不知楊過是誰,不過倒真知道小龍女。

只是那丫頭,誰特么愿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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