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依言看向土墻，不過他只掃了一眼，然后便收回了目光。

“你看到了什么？”曹媛娣面無表情地說道，此時，她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失望。

“嗯……那你看看我這一下。”沈良俯身拔出曹媛娣刺入地面中的柳枝。

曹媛娣看著這一幕，并沒有露出什么驚訝，在她眼中沈良練過武，雖未得真法，但亦有些臂膀力氣，且浸淫擊技之術多年，一點技巧力道應是熟練的，所以能從拔出這條柳枝她一點也不驚訝。

“看好了哦。”沈良揮起柳枝，朝著夜色天幕一抹。

柳枝收回，精準的插回曹媛娣在地面刺出的小孔。

曹媛娣并沒有關注這一幕，她只仰著頭看著天，回憶著剛才那一抹。

“如何？”沈良期待地看著曹媛娣。

“松松垮垮，氣力不聚，精神不凝，小孩游戲爾。”曹媛娣收回目光，平平淡淡地做出評價。

“唉……大道至簡，大巧不工，知道不。”沈良也失望地搖著頭。

曹媛娣蛾眉一豎，變得鋒銳，她的眸中再次綻放瑩瑩白光。

但沒一會，那如月華般的眸光慢慢熄滅，而后曹媛娣看著沈良，認真地說道：“我還沒到這個境界，但你之言也是空談。”

“好像也是啊。”沈良點了點頭。

“飯熱好了，”這時，黃嬸捧著一小飯桶至廚房走出，滿面都是笑，“你們在聊什么呢？”

飯桶放到石磨上，黃嬸看著對坐的兩人，滿是歡喜，雖然沈良臉上有笑，自家女兒面無表情，但是自家女兒的性子一直都是這樣，見到任何人都沒有笑臉，也正因此，自家女兒才一直嫁不出去。

“我們在聊劍……”

“我們在聊雞，聊這燒雞，嬸，一起吃唄。”曹媛娣想實話實說，但被沈良打斷。

“不了不了，你這酒要我幫你熱一下嗎？”黃嬸依舊熱情，并且還想繼續為自家姑娘與沈良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不了不了，這酒啊，還是涼的好喝，熱的我喝不習慣。”沈良搖了搖手中酒葫蘆，笑道。

“好吧。”黃嬸無奈，只能坐到另一個石墩上。

“黃嬸，這晚飯我已經吃過了，現在是大飽，這頭燒雞咱們一起分食了吧，免得過夜臭了。”沈良拿起雞腿咬下幾口肉后便含糊不清地說道。

“不了不了，我這胃腑不大好，燒雞油葷吃不得。”黃嬸連連擺手。

然后沈良看向曹媛娣。

曹媛娣也搖搖頭。

于是兩人不知，就沈良獨一人吃雞，吃得滿嘴流油，完全不像是吃過晚飯的樣子。

而且在兩人的注視下，他絲毫不以為意，旁若無人的徒手拆了雞，啃咬下所有的雞肉，隨后在石磨上堆了個雞骨小山。

在沈良吃雞時，黃嬸的話就沒有間斷過，不停地想拉近曹媛娣與沈良兩人之間的關系，但是沈良在敷衍，曹媛娣不為所動，像個冰山。

最后黃嬸也是無奈，勞心勞力不得結果，誰的心又不累呢。

在沈良吃完雞后，她便讓曹媛娣送沈良，而她則回了臥房內歇息。

只是兩人如何看不出這又是黃嬸的一次有意撮合呢。

不過兩人都沒有拒絕。

不過這送也只送到門口，而且沈良家就在她家對面的隔壁。

“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本氣練法，算不上高深，你且收著。”曹媛娣從素色布衣內兜中取出一張折得四四方方平平整整的紙塊。

“我已在之中做了標注解疑，若是你還有不解，可以來問我，我這些日子都會在家中。”曹媛娣將紙塊遞給沈良。

沈良也不客氣，將紙塊接過，然后攤開紙塊，一張一尺見方的白紙呈現于眼前，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黑字。

一股油墨味從其中飄出，很是新鮮。

沈良看過紙張內容，面色有些古怪。

“怎么？”曹媛娣一直在注視沈良。

“嗯，沒什么，就是……”

“你且回家，今晚閉門莫出，記住了。”曹媛娣忽然打斷沈良的話，然后人騰空而起，飛躍而出，沒入遠處夜色中。

“就是這氣練法是我寫的。”沈良怔怔地看著手中紙張，然后給自己灌一口酒水。

他有些悵然地看著墨色黑夜，那里有數不盡的星芒在閃爍，還有一個鐮鉤一般的月亮在散發著銀輝。

“人應該是不在了。”沈良再看一眼手中紙張，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聲。

沈良將紙張折了折，恢復其原本的方塊模樣，然后收入自己的衣襟內兜中。

轉身輕輕將未關閉的屋門關上，然后沈良拎著酒葫蘆慢慢回了自己的房子。

沈良的房子就在對門的左邊一個院子。

就在沈良走到自家院子的院門前，旁邊院子的門忽然打開了，打開了個小小的縫隙。

因為院門有些老，所以它即使只被開了個小口，造出的聲響也是不小。

沈良聽到了，然后投過目光。

在縫隙中，有個影影綽綽的黑影藏在那里。

沈良見之，沒有去打擾，因為那黑影他認識，就是鄰居，顧有志，一個秀才。

在沈良開門時，忽有一道涼風從路道口吹來，然后吹入鄰居開的那小門縫中。

沈良看著，然后搖搖頭：“書生多戀狐媚子，成癡成狂成孤魂。”

沈良收回了踏入家門的腳，走向鄰居家門。

雖不愛多管閑事，但狐貍騷味可不好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