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誰真誰假

焦陽見我倒在地上，聯想到剛才的槍聲，趕緊跑過來，將我扶坐起來。

“澈澈，你中彈了？”焦陽說。

“流了一大盆血了，你看不見啊？”我無力道。

焦陽想把我扶到帳篷休息，可是扶了半天應是沒扶起來。便沖林印生喊道：“你是死人嗎？幫忙啊！”

林印生趕緊過來幫忙，二人合力將我拖進帳篷。

我問焦陽：“你尿個尿怎么尿了這么久？你是準備回來給我收尸嗎？”

焦陽一臉尷尬：“我尿完尿……額，忽然，看到一個飛機，嘿嘿……”

“飛機？然后呢？”

“然后我就順便把飛機打下來了。嗯，是的。”焦陽臉轉到一邊佯裝輕松。

“天老爺，我要死的時候你在打飛機！！！”我真的無語了。

焦陽硬著頭皮說：“人嘛，七情六欲嘛，你又不從我，嘿嘿……就發泄一下嘍。”

忽然，帳篷外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呼嘯而來，穿過帳篷，從我們三人中間飛過去了。我們驚得一頭冷汗，慌忙趴在地上（電視里都是這樣演的）。

我頓時明白了，潘寧和任伴山去追假焦陽，假的潘寧、我、林印生便想趁虛而入，對我們下手。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林印生臉都快鉆進地底了，渾身不住的發抖，嘴里還不停的嘟囔著。

我趕緊找我的背包，當時潘寧分給我的手槍我一直沒有帶在身上，因為當時我覺得用不著，放在背包里了。現在不拿出來更待何時？

這個當口，又是幾發子彈射過來，我們頭也不敢抬。突然林印生頭上響起一個子彈聲，林印生驚恐的慘叫了一半，聲音就戛然而止了。

我心中一咯噔，這該不會是死了吧。不管他多菜，畢竟也是隊友啊，趕緊查看他的傷勢，卻發現他根本沒中彈，子彈只是擊在了他腦袋邊上，他這是嚇暈過去了。

“這沒用的東西！”焦陽罵了一聲，一把奪過我手里的槍，對我說：“看哥哥我雙槍帥焦陽。”

說著焦陽一個翻滾滾出帳篷，翻滾身體是曲折的，能減少被攻擊面積，很實用的實戰技巧。槍戰片里必備動作，帥到爆！不過帳篷拉鏈拉的似乎不是很高，拌到了焦陽的腳，然后焦陽就摔了，裝逼失敗是很尷尬的。

接著焦陽就“砰砰砰砰”對著剛才開槍的地方猛開槍。我明白了，焦陽明知我失去戰斗力，林印生……好吧，當他不存在，于是就拿走我的手槍，吸引火力。免得他們傷到我。哇，好感動，好貼心……

焦陽一通攻擊下來，對面安靜了，很久之后，還是很安靜。看來焦陽的火力壓制起了效果，他們已經走了。

焦陽回到帳篷，大拇指搓了一下鼻子，學李小龍的樣子說：“哥哥我剛才怎么樣？有沒有被帥到？”

“還好吧。”我說。

焦陽把槍扔給我說：“要不是沒子彈了，哥哥我都追上去了，勇的一批。”

“老焦，你他嗎把子彈打完了？！你咋不去死？接下來怎么辦？他們拿著手槍，我們卻沒子彈了。”我說：“長點腦子好不啦。”

這是潘寧和任伴山也趕回來了，呵，戰果頗豐，假焦陽沒能跑掉，被帶回來了。在他們兩個手里，三個焦陽也能一一抓回來。

焦陽看了一眼另一個自己，說：“咦，我怎么那么帥！看不下去了，再看下去要愛上自己了，先走了，你們看著辦。”焦陽說著就走出了帳篷。

我想他這是看到另一個自己不舒服吧，任誰都會不舒服，說不上具體是哪種不舒服，總之就是很別扭，很難受。

假焦陽看了一圈，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道：“呵呵，老子今天栽在你們手里真是不甘心啊，可是，你們又能把老子怎么樣呢？”

我說：“你別嘴硬，好好說話馬上還能把你埋了，否者別怪我們把你暴尸荒野，下輩子都不能投胎。”

假焦陽說：“呵呵，你們這些傻逼，還不知道吧，你們要是殺了我，復制的焦陽也會死，你們不敢殺我。”

我說：“呵呵，搞清楚了，你才是復制品。”

假焦陽說：“老子是不是老子還不清楚？老子是真的，貨真價實，假一賠萬。”

我不去理會假焦陽，對潘寧說：“怎么辦？”

潘寧說：“我有個疑問，我們真的是真的嗎？”

潘寧的這個問題讓我很久沒有反應過來，我腦袋里冒出一個想法，這個想法讓我坐立不安。

無論是之前的首次見面，還是這次假焦陽被抓，都表明復制品是不知道自己是復制品的。如果復制品不知道自己是復制品，那我們要是復制品的話，豈不是我們也不知道自己是復制品了。

這才是最可怕的，我們有可能才是復制品！

“把他殺了，如果焦陽沒消失，那我們就是真的，如果他死了，焦陽也消失了，那我們就是復制品。”林印生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說了這么一句話。

“你咋不去死啊！”“你咋不去死啊！”假焦陽和帳篷外的焦陽異口同聲的喝道。

林印生立即老老實實的縮在帳篷角里，頭都不敢抬。

林印生說的是沒錯，那條復制出來的魚就是這么消失的，但如果辨別真假需要用一個人的性命冒險的話，我是絕對不贊成的。

潘寧說：“如果我們是復制品，你們準備怎么辦？”

“我……”我張口結舌，想了半天說：“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是假的，我不可能殺了真的我，那樣我也會消失的。可是我該去哪？沒有家，沒有了相依為命的爺爺，沒有了身份……一切我以為是我的，都不是我的，那是悲哀的，痛苦的。我是一個復制品，一個注定活在“下水道”里的人，注定茍且一輩子。

這就算了，我無法忍受自己是一個復制品，“復制品”這三個字會對我造成極大的心理陰影，我肯定過不去自己心里這道坎，內心會掙扎一輩子的。

不！不！不！

我問潘寧：“你呢？”

潘寧毫不猶豫：“我會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