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見鬼

我又追問：“為什么叫他烈爺？他身份很高嗎？”

潘寧說：“是的，很高。”

“真的假的？”我不敢相信，舅舅跟我說的，他只是和我們一樣，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可是在潘寧口中，卻被成為烈爺。能在潘寧這么強勢的口中稱爺的顯然不會是一顆棋子。

舅舅在騙我！

潘寧不滿的看我一眼：“我最煩別人懷疑我。”

我正要道個歉讓她多說一些，忽然，潘寧眉頭一緊，立刻警戒起來：“噓！隱蔽。”

我和焦陽趕緊找個粗點的樹藏起來，也都豎起耳朵，果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那聲音在靠近我們。近了些能聽出是人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很急，好像在跑。

大約半分鐘，一個人慌慌張張的從樹縫中跑出來，他驚慌失措，短短一段路，摔倒了三次，每次都掙扎著起來繼續跑。像是身后跟著無比可怕的東西，可是我們看了半天，他身后毛都沒有。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中巴車的司機——林印生。

潘寧見狀，從樹后出來，攔住了林印生的路。林印生本來就在恐慌之中，突然出現的潘寧把她嚇得直接癱在地上了。

林印生見是我們，大呼道：“大哥大姐救命啊，救命啊……”

林印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淚瞬間就流滿了臟兮兮的臉。

此時的他格外狼狽，他大口喘著氣，看來是用盡了力氣。頭發蓬亂，渾身都是爛樹葉的殘渣和污泥，鞋帶松了都顧不上系，怪不得剛才老是摔倒。

潘寧好像是嫌他臟，退了兩步才問：“怎么回事？”

林印生還沒回過神，咽了幾口口水才說：“有……有鬼，鬼……”

他語無倫次，顯然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潘寧嚴肅道：“你看到了？”

林印生說：“它一直跟著我，一直跟著我，還摸我屁股……”

焦陽插嘴說：“摸你？你確定？這里那個不比你俊？要摸也摸我。”

潘寧說：“仔細講講。”

林印生找個地方坐了下來，我們也都圍著他坐下來。他緩了半天，像是在做什么思想斗爭，看他精彩絕倫的表情，那真是一段驚心的經歷了。我們三人圍著他，瞪著眼睛準備聽他的奇遇。四周鴉雀無聲，像是等著什么事發生一樣。

終于林印生似乎下定了決心，看了我們一圈說：“有水沒？”

我幾乎吐血，營造了半天氣氛，你就說個這。

焦陽一把將他推翻在地：“水水水，等你半天就知道水，老子這里有一壺你喝不喝？”

潘寧瞪了焦陽一眼說：“水去打了，你先講。”

“哦。”林印生悻悻道：“我在森林里走的好好的……”

林印生見我們都走進了森林，就要開車離開。可是他的車卻怎么也點不著了。他下車檢查，也沒查出什么毛病，就在他準備上車再試一下的時候，忽然車里傳來一個東西墜地的聲音。他的車破爛不堪，車上面各種雜物都有，那個東西掉了也沒什么奇怪的。

林印生回到車上，擰鑰匙的時候才發現鑰匙不見了，找了半天，鑰匙掉在座位下面了——剛才的聲音是鑰匙發出來的。

自此林印生就有點怕了，鑰匙插進鑰匙孔，在不拔的情況下，就算有震動，也幾乎不可能獨自脫落。除非，鑰匙是有人給他拔了。可是他就在車前，沒人能做到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拔掉鑰匙再離開，時間太短了。

林印生心里毛毛的，從之前他不要臉的求饒可以看出，他膽子很小，怕死怕得要命。這下可把他嚇壞了，想是遇到什么奇怪的東西了？他又顫抖著試著擰了幾下，車還是沒反應。最后他索性棄車！

棄了車他便離不開這個地方了，也不可能回去小樓，他把我們放走（不管是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這事足以讓他死一百回了。他沒得選擇，只能先進森林找我們，至少也算是有了個伴。

誰知林印生沒走出幾步，忽聽身后想起了引擎的聲音。林印生頓時呆住了，冷汗直冒，顫抖著慢慢回過頭，只見車被發動了，車里面亮著小燈，車身震顫著，他不會看錯，車發動了！

是誰？

林印生邁著軟趴趴的腿往前走了兩步，看向司機位置。空的！他本來就沒走多遠，又走回了幾步，此時已經離車很近了。

突然，毫無征兆地，車一下子熄火了，車里的燈瞬間滅了，車里一下子漆黑一片，像一個神秘詭異的黑洞。林印生看的清楚，在車熄火的同時，車鑰匙往回轉了一下，那樣子就像是有人用鑰匙熄了火，可是車座上空空蕩蕩，哪有人啊？

“啊——”林印生已是六神無主，慘叫一聲便朝森林里跑去。

林印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跑不動了，才停下歇歇，這一放松，就有了尿意。森林不比其他地方，到處都是廁所。他就找個地方放水。

正尿著，突然，屁股上癢癢的。他頓時呆住了，尿到一半瞬間憋住了。那只手并沒有停止，他在林印生的屁股上來回的動，林印生身上的汗毛根根直立。心想這樣下去也不是事啊，便壯起膽子伸手去摸。

他摸到了，是一只手，那只手枯瘦如柴，滑膩膩的。那只手顯然也感覺到了他，一把抓住了林印生的手，林印生嚇壞了，瘋狂的甩，卻怎么也甩不開。情急之下，他用力一掙，這才算是掙開了。

忽然，他又感覺不對，手上怎么沉甸甸的，用眼一看，天吶，那只手并沒有松開他的手腕，而是那手被他掙的從手腕斷開了。斷掉的手還死死地握著林印生的手腕。那手腐爛不堪、血肉模糊，散發著一陣陣奇怪的味道。

剛才沒尿完的，現在頃刻涌出，一滴不剩。

林印生把那手掰開，扔到一邊，感受著褲襠里的濕熱，一時間絕望恐懼占據心頭，便靠樹蹲著，放聲大哭了起來。心里只道是認了載，死就死了，你來吃了我吧。

說來也怪，好久之后，再沒有異常發生。剛才那個怪東西也不見了。

林印生又有了生的希望，此時他完全迷了方向，無頭蒼蠅一樣的亂走。就在遇到我們之前不久，他忽然發覺身后有動靜，好像是有人跟著他。他走身后的人也走，他停身后的人也停。

林印生想著是白天，總不會還發生什么奇怪的事吧。便猛地一回頭，只見一個紅色的人影瞬間閃進了一顆樹后。

僅這瞬間就足夠了，林印生看到那是一個渾身沒了皮的人，血肉紅牙牙的裸露在空氣中，最讓他深刻的就是那個沒皮的人斷了一只手！

原來他并沒有準備放過林印生，他搞斷了他一只手怎么可能放過他呢？林印生瘋了一樣的朝前跑，接著就遇到了我們。

林印生講完，像是又經歷了一遍，滿頭都冒出了亮晶晶的汗珠。

我回過神來，發現任伴山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回來了，這家伙都沒聲音的。他已經開始過濾水了，野外的水和井水、自來水不同，很有可能有寄生蟲和細菌，過濾之后才能安全飲用。

焦陽說：“不對，你遇見的可能不是一個東西，你在車上看見鑰匙動，卻沒有看到人，而在森林里你卻看到那個僵尸一樣的怪物，它們一個可見一個不可見，顯然不是一個東西，招鬼體質，可以當靈異小說的主角，不過你太猥瑣，讀者會不喜歡的。”

我看了看林印生的手，果然，上面滿是干了的血跡，而他的手又沒有受傷。顯然是真的遇到了什么情況。可是他說的玄而又玄，實在讓人無法盡信。

潘寧沒有任何反應，完全一副看了一本劣質恐怖小說的樣子，說：“水好了，喝完滾蛋。”

林印生聽到有水喝了，一臉欣喜，隨即又聽到喝完就要被趕走，頓時咧起了嘴：“大姐，行行好，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萬一再碰上那東西，我恐怕嚇都嚇死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你這樣的話水都沒得喝了。”潘寧把準備遞給他的水壺收回來。

“不要啊，大姐……”林印生一副打我罵我都可以我就要跟你們走，死也是你們的鬼的樣子，又準備開始死哭活求了。

“好好好！憋住。”潘寧也不耐煩了，只好答應。這種狗皮膏藥真的是沒辦法啊。

林印生瞬間憋住了，剛才還滿眼淚花的哭喪著臉，下一秒就露出了笑容。變臉之快，讓我對他的同情立刻煙消云散，有一種他的難過絕望都是假的的感覺。

對于林印生的去留，任伴山沒有絲毫興趣，他過濾完水自己喝了一點，吃了點壓縮餅干，就靠在樹上閉上眼休息，一個多余的動作都沒有，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

我們也都拿出壓縮餅干，分了分，就著水吃了起來。既然林印生加入了，自然也少不了的他的，潘寧人倒還可以，并沒有壓縮他的干糧。

吃完休息一會，就準備再次出發。

焦陽一把把自己的包扔給了林印生：“既然跟著我們，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背著，也算是做點貢獻。”

我暗暗“贊嘆”焦陽社會，又暗暗悔恨自己下手太晚了。

潘寧見此機會，靠近我，低聲說：“小心林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