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歲失歲

——急告知己

有人曾經提出一個問題：過年，人究竟是多了一歲、還是少了一歲？樂觀的人說“多”，悲觀的人說“少”，從這個角度看是“成長”，換個角度看是“折損”。

有位詩人提出他的答案：“無情歲月增中減，有味詩書苦后甜。”玩味他的含義，好像告誡世人愛惜光陰。他的答案是，光陰減少，學識增加，既已有失，就要因此有得才好。

童元方教授在她寫的《一樣花開》中說，古人過年飲屠蘇酒，對老者是“失歲”，對少者是“得歲”，這一安排實在太妥帖了。不妨說，老者失去的這一歲，就是少者得到的那一歲，一手交出去，一手接過來。每年除夕之夜，闔家圍爐守歲，就是默默進行了一次傳承。

有人會問：若是老者沒有子女呢？古人聚族而居，把全族看作一體，族中子弟就是他的子弟。

可是，現在宗法社會已經解體，大家庭也幾乎不存在，那幾句話還有什么著落？這就強迫我們擴大意念，涵蓋全民，膽大的，放眼紅黃白黑棕各色人群，膽小的，也垂青炎黃世冑，得歲失歲，一脈相連。

不妨說，所謂失歲，實在并未失去什么。古人除夕作詩辭歲，總是傷感，不知道哪一首的境界到達了這個層次。

“年”已經過來了，凡是失歲的人，請你為后輩高興，凡是得歲的人，請你對前輩心存善意。

“年”已經過去了，請老者繼續為少者付出，無所保留，這乃是天意。請少者珍惜你所得到的，否則恐遭天譴。“年”還要繼續到來，繼續過去，人生代代無窮已，“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