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后地踏上了講臺，把身后的投影幕布遮住了一大半，王曉陽把手里的花盆擺在了講臺上，引來眾人的好奇，就連丁桂芬也驚訝了一陣，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干什么。

宋宇航坐在底下，伸長了脖子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內心很清楚，這是他陽哥又來耍寶了，只是有一點他搞不懂，自從上了高中之后，陽哥怎么就變了一個人，腦子沒有以前那么好使了？

沒辦法，還是繼續看看吧，估計有好戲看。

白素衣倒是緊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看著臺上的二位，不曉得他們又要干什么。

現在她只要聽見王曉陽的名字，甚至是只要聽見他的姓氏，都會條件反射地內心咯噔一下，總覺著自己會要倒霉。

要是當她看到剛轉學過來的李子鳴和王曉陽一起行動時，更是生出一陣無力感，腦殼里面一團亂麻。

她把椅子向后撤了撤，翹起了二郎腿，雙手環抱在胸前，食指一動一動地敲打著手臂，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倆今天又想搞什么鬼！

李子鳴看向王曉陽，后者點了點頭，示意他開始。

李子鳴內心其實是很無奈的，昨天被王曉陽邀請來干這件事時，他原本是想拒絕的。

不過最后還是拗不過王曉陽，畢竟他是自己的客戶，到了任務最后，還是得靠他來打出評價，另外一箭三貂的提議也有他的份，想了想只得答應了。

沒辦法，現在這個任務已經被丁莽調整了服務評價上限，為了獲得滿星評價，只能忍氣吞聲陪著客戶了。

哎，誰叫自己干的是服務行業呢。

他喚出了公民系統，在個人中心的一眾文件夾中，找到了一個名為“道歉演講稿（王曉陽著）.txt”，將它打開。

一篇文章就這樣展現在了眼前，王曉陽也這么做了。

反正在臺下的同學們眼中，這倆只不過是做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動作，看上去有些靦腆害羞，雙手無處安放而已。

只要不打開對旁人可見的功能，其他人就看不到他們的系統面板。

白素衣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們到底是要干什么？

道歉大會？

跟誰道歉啊？

搬個花盆又是幾個意思？

“咳咳。”

李子鳴清了清嗓子，看了看這篇道歉信的開頭，一陣深深的無奈感從心底涌起，這封信還真像是丁莽寫的。

哎，他又不能不念，這是人家客戶的要求。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聲情并茂的朗誦起來：“人，是一種復雜的生物，擁有七筋八脈，七情六欲，五臟六腑，五感四肢，并非兩個肩膀頂個腦殼這么簡單，腦殼是要用來思考的，是要用來決策的，并不是吃一口飯嚼一嚼再吞下去這么簡單。”

下面的同學們一個個都是小嘴微張，雙眼微瞇。

這是什么東西？

不過看著李子鳴身邊站著王曉陽也就釋然了。

這稿子十有八九是王曉陽寫的，給李子鳴念而已。

他們心里還是有數的，高二（3）班的同學們，見過世面。

李子鳴強忍著丟人的感覺，繼續說：“但是在上一周的某一堂課，我們倆決策失誤了，竟然在課堂上呼呼大睡，一敗涂地，簡直是愧對父母，愧對天地，愧對老師，愧對同學。”

“噗嗤~”

所有人的眼光被這一道明顯憋不住的笑聲吸引了，大家都把頭轉向了班級的最后一排，目光集中在了捂著嘴巴的丁桂芬身上。

丁桂芬眼珠子轉了轉，撩了撩頭發，擺了擺手：“看我干嘛，你倆繼續，繼續。”

全班同學都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講臺上。

李子鳴內心一沉，他大概是知道為什么丁桂芬偏要拉著并沒有犯什么大錯的王曉陽一起寫檢討了。

這位班主任，哎。

不過沒辦法，工作沒有完成，任務總得繼續，丟人就丟人吧。

他看了看面板上的演講稿，提高了音量繼續說：“但是，這一次決策的失誤，并非只是影響到了我倆的學業，它還波及了某位無辜的人員，讓她在這樣純凈美好的校園中受到了毫無緣由的侮辱。”

“是啊！”

王曉陽結果了話茬，一只手放在胸膛上，另一只手抬了起來，開口就用洪亮的聲音震住了全班，李子鳴都搖了搖頭，沒眼看了。

“這是一次事故，同樣也是一次教訓。然而，我們覺得很對不起那位受道波及的人，她很無辜，她是清白的，她跟我們這樣渾身充滿罪惡的人沒有關系。”

“在這里，我和李子鳴同學，要向她……”

李子鳴和王曉陽同時說道：“鄭重道歉！”

隨后，他倆朝著全班最中央的位置，深深鞠了一躬。

這下好了，全班幾十雙眼睛刷的一下，全都看向了一臉驚慌的白素衣身上。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大家都知道，這倆人今天的道歉大會是為了誰了。

白素衣原本嫩白的小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眼神中也充斥著手足無措四個大字。

講臺上這倆活寶整天給自己添堵也就算了，就連班主任都要插一腳！

這叫人怎么活？

她很想站起來，一個健步飛跨到講臺上，把還在鞠躬的兩人拉起來，反手正手呼呼兩個大嘴巴，把他們的腦殼打得繞著脖子轉幾圈！

不行，這樣還不解氣！

應該是把他們“啪”的一下掀翻在地，然后一頓狂踩！

最后聽到他們的腦殼子發出，像西瓜碎裂這樣美妙的聲音才行！

啊！白素衣的內心在咆哮，在怒吼！

他恨不得把這倆生吞活剝！

可是她不能這么做。

冷靜！白素衣，冷靜！

這個時候不冷靜，那就前功盡棄了！

她一遍遍地反復提醒著自己要冷靜，隨后做了幾個深呼吸，劇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息，眼神也逐漸回歸了正常。

像是看破紅塵的老僧一般，在全班目光都匯聚在她身上之時，她輕聲說道：“接下來呢？請你們繼續表演！”

好！

王曉陽率先抬起頭，那張因為長時間鞠躬而充滿紅色臉上帶著半絲勝利的微笑！

他拍了拍李子鳴的后背，示意他可以不用鞠躬了。

李子鳴一時半會兒沒有站直身子，倒不是因為他想繼續鞠躬，

而是因為他覺得，丟人。

真的好丟人！

去往大草原打一架什么的，他可以接受，反正黑燈瞎火荒無人煙沒人看見，打壞了也有劉旺華善后。

可眼下卻大庭廣眾，在眾目睽睽下蓄意耍寶，心里的感受完全不一樣。

自己這個客戶，腦殼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媽媽，我不想上班了，我不想干這一行了，我要回家！

我跟你一起開早餐店好不好！

一絲晶瑩的淚花掛在了他的眼角，小小的一點，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

“李子鳴！”

王曉陽伸腿，給了他一腳：“快！”

李子鳴抬起頭來，臉上寫著“生無可戀”四個大字。

“咳咳。”王曉陽咳嗽兩聲，“為了求得白同學的原諒，我給大家表演一個魔術吧！”

他把講臺上那個陶質花盆抱了起來，嘴角向上翹起，形成一個曲率半徑約為5厘米的弧形，大聲說：“大變活花！”

“哦！”

“牛逼！“

“come baby！“

底下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觀眾們原本還礙于丁桂芬的威嚴，現在終于在宋宇航帶頭起哄之下，徹底施放了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