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手懸在窗外拍打著車門，高唱著節奏明快的歌駛向遠方，雨水敲打在車窗上，和著音樂聲響成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空條一郎感覺車子停下了。

頭頂被人打開一條縫，那個穿著皮夾克的金時提著空條一郎把他拖到地上。

渡邊走過來，一手拖著一個大油桶。

“這鬼天氣……不好工作啊……”渡邊有些惱怒地把打火機摔在地上，想著待會兒要不要去買個好一點的。

“這玩意兒不會剛倒出來就沒用了吧……”金時拍拍油桶，后者發出幾聲悶響。

“正好！省去我提水的工夫！”渡邊吹了聲口哨，從座椅下摸出一把工兵鏟，打開油桶蓋。

“小心點！這東西燙手！”

“你知不知道這比例該怎么調？”

“管他呢，不散就行，反正人裝進去都一個樣……”

“我怕在海里會散……”

“豬腦子！澆注好了在水里不會裂開的！”

空條一郎聽著兩人低聲咒罵，忍不住像只泥鰍一樣朝一旁鉆去。

有什么東西砸在身上……

“刺啦——”一陣燒糊的味道傳來，空條一郎只覺得腿上被人澆了開水……但那不是開水……明明還在下雨，卻有灼燒感從下體傳來……跟著雙腿變得沉重……像被什么東西黏在一起……

“你用的哪種？42.5的還是52.5的？”

“當然是52.5的，這一號體驗真的好。”

“我也這么覺得……”

空條一郎聽見那兩個瘋子的交流，頓時明白過來自己身上的是什么東西了……

“雨下這么大，比例會不會調不好？”金時問。

“反正塞一塊扔海里去也沒人發現……”渡邊一邊說一邊把空條一郎抬起的頭踩進泥水里。

“你好像踩到什么東西了？”金時手扶著鏟子，一臉好奇地盯著同伴腳下。

“是嗎？可能是老鼠吧……”渡邊無所謂地說。

“老鼠？啊好大只……”

空條一郎顫巍巍舉起手來，這兩個瘋子……是想羞辱自己嗎……

“啊！老鼠跳起來了！”金時揮著鏟子把那只手拍下，“真的好大只……”

空條一郎決定裝死，他們既然想知道情報，應該不會傷害自己……

水泥砂漿在身上逐漸增多，雨水一沖刷，像剛出鍋的油餅，一塊又一塊地砸過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們放了我！”空條一郎忍受不住，帶著哭腔大喊。

“嘿！男子漢可不能哭啊！”渡邊安慰著，毫不猶豫地把一鏟子泥漿砸在對方身上。

“對啊對啊，我們都唱歌給自己打氣的——當不良少年是男人唯一的勛章，這是我們的人生教條……”金時嘴里哼起旋律古怪的歌謠。

“喂喂，這首歌不能隨便唱！”渡邊抗議。

“噢噢這是我們男人的歌，你不能唱聽到沒有？”金時做了個兇狠的眼神。

躺在地上的空條一郎都快哭出來了，欺負人還不夠，居然還侮辱自己不是男人……

兩人一人唱一句歌詞，兩把鏟子交替飛揚。

空條一郎渾身越來越沉，臉埋在泥水里的他，忽然覺得，這樣還不如被塑料布憋死呢……

不會殺我的……不會殺我的……

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兩個瘋子的動作忽然停下來。

空條一郎悄悄松了口氣……

“差不多了……你來還是我來？”渡邊說。

“猜拳吧，公平一點。”

空條一郎感覺有繩子纏上自己腰間……

隨著一陣轟鳴，他發現自己“飛”了起來。

不，不是飛，而是被人用繩子吊了起來……天知道那些瘋子從哪兒弄來的吊車！

空條一郎睜開雙眼，腳底是倒映著月光的海面，不遠處是渡邊惡魔般的笑容。

渡邊伸出手揮了揮，像告別即將遠征的丈夫。

“祝你好運！”

空條一郎一個激靈，在半空中掙扎起來。

這些瘋子……這些瘋子！他們果然是想殺人！御三家……御三家的人都是瘋子！竟然在碼頭上殺人！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不！放了我！放了我！放了我！我說！我告訴你們！你們想知道什么我都說！”

上杉和彥從車里鉆出來，渡邊連忙在他頭頂撐開一把大黑傘。

“放了我！”空條一郎大叫。

上杉和彥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什么話都沒說。

空條一郎忽然明白，這些瘋子實際上并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自己以為很重要的情報，他們可能看得并不重……或者說，不認為那個消息會比自己的命更值錢……是自己得用這消息去換自己的命！

“我說——是信！是一個叫信的人讓我那么做的！不關我的事！”

上杉和彥抬手，吊繩停在半空中。

空條一郎繼續大喊：“我只知道他叫這個名字！”

上杉和彥把嘴里的煙扔出去，扭頭鉆進車里。

“喂！我說了！你們放我下來啊！”回答空條一郎的只有汽車發動機的咆哮。

車里，金時手舞足蹈地說：“貞光查到一個最新的交易地點，我們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

渡邊遲疑一下說：“剛剛桐川先生說蜀龍那邊來人了，需要我們趕快過去一趟。”

蜀龍……上杉和彥的眉毛不經意間跳動兩下，嘴角微動，跟著恢復平靜。

“少爺，我們現在是……”渡邊小心翼翼地問。

“先去那邊看看，早上再去義父那里。”

夜幕下，車里的上杉和彥渾身都籠罩在陰影里，沉默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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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吵！不要插隊！拿錢來！給錢的都有！”

廢棄工廠里，小山健次揮舞著鐵棍，將擠在周圍的人都趕走。

四周有拿著武器的同伴幫忙維持秩序，哪怕他手里拿著昂貴的貨物，依然沒人敢隨便沖上來搶奪。

小山健次很滿意現在的狀態。

那個賣家給了他純度最高的貨，甚至還提供給自己特殊渠道用來購買槍械，是個值得長期合作的生意伙伴。

小山健次十七歲就出來混幫派，一直到二十四歲才當上一個小頭目，要不是偶然遇到那個賣藥的古怪男人，他現在還指不定在哪兒跟人拼短刀呢，哪能這么愜意地賣東西玩槍玩女人。

他已經做這樣的中間人三個月了，都是那個賣家提供的場所跟交易時間，交易不下十次，一次差錯都沒出過。

雖然奇怪那個賣家為什么不自己來，但這些事情不是他想打聽的，知道再多，也不能讓自己多賺一點錢。他兢兢業業地干著自己的本職工作，偶爾對這些被毒品掏空身子的蛆蟲大呼小叫，然后拿著分到的錢去花天酒地。

他以為今晚也是一樣，他甚至已經在住處訂好了一個特殊服務。

小山健次的目光在買家們臉上逡巡，希望能發現一個容貌靚麗的女孩。

畢竟買東西的人很多，總能遇到一兩個符合自己口味的。

小山健次的目光忽然停在某個角落，嘴角微微上揚。

其他同伴見了，都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他們明白，頭兒找到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