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十年一次的巫師比試。

這次的巫師比試，拔尖的巫師倒也有，只是同上屆的峰回路轉比起來，實在讓人興致缺缺，眾巫師挨個上擂臺比試，不過多久，負責評判成績的大巫師們便已看出名次，結局也不出所有人所料。

巫師比試之時，正殿外面時不時傳來或吆喝或叫好的聲音，眾學子一個個踩著木梯爬上窗戶，也望不見什么，他們對巫師正殿以外的地方都感興趣，只是北王宮中戒備森嚴，勒令學子不可隨意走動。

新的巫師進了宮，被安排了職務。

已過十年，塞西?拓而達再沒什么理由阻攔。

拓而達家族在北王朝上的話語權一天天變小，森德爾便有了機會，他與佛格斯在司六與奈哲爾的推薦下，得以在殿外聽政。

說起政事，左右不過是與西國開戰之事。

這些年來，西國頻頻冒犯北國邊境，昨天的理由是軍中丟了一件物什，今天的理由是丟了一個兵卒，明天該是進城觀光了，所幸他們未曾傷害百姓，但值此寒冬，百姓生存本就艱難，如今更是擔驚受怕。

擎北憂慮，卻一直找不出解決此事的辦法，若不開戰，邊境頻頻的冒犯實在是藐視國威，若是開戰，刀劍炮火殺過去，受苦還是百姓，何況戰火一起，傷兵勞民，哪里是一時就能停下來的？

此事亦讓森德爾與波塞夙興夜寐，不知青鹿鎮如今怎樣，山羊村如今又是一番什么光景？

他們曾想回去看看，但此時盯著森德爾的人不止有巫師首領塞西?拓而達，還有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法師首領羅斯?琳桑襲，想到此處，絕不敢輕舉妄動，若將敵人引到了山羊村，豈不是害了那希爾兄弟二人。

王朝之上，眾臣一番商討，一番爭論，最后也沒個所以然，眾臣各自下朝。

森德爾暗中跟著那羅斯琳?桑襲，打算探看她究竟是什么人。

他暗中跟著羅斯琳?桑襲一路出了王宮，生怕被她發現，是以距離她很遠，只見她出了宮門，也不打彎，徑自朝南而去，森德爾隨她走了一路，見她進了桑襲府邸，便再無聲息。

森德爾連著跟了羅斯琳?桑襲幾日，這位法師首領均是如此，并無任何異舉。

這日下朝，森德爾同往常一般，跟著她出宮，她近日行走路線確與別日不同，森德爾心中疑惑，暗中跟著她一直跟到天都城外面。

“她出城做什么？”森德爾心中暗道。

再往前看去，哪還有羅斯琳?桑襲的蹤影？前面是一棵禿枝禿丫的柏橡樹，她方才明明從那顆柏橡樹旁經過，怎樣一轉眼，便不見了？

“年輕人。”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森德爾心中一沉，被發現了。

他轉過身來，作禮道，“首領大人。”

“你已跟了我許多天了，說說原因吧。”羅斯琳?桑襲走過他，徑自坐在一旁立起的亂石上。

“我……我……”沒想到這幾日的跟蹤均被羅斯琳?桑襲發現，森德爾一時不知該如何辯解，“我……只是好奇。”

“你好奇什么？”

“我……”

“城內人雜，這里沒人，你若想說什么，盡管說，也免得你跟蹤我這幾日白白辛勞。”

森德爾頓了頓，下了決心，隨即說道，“首領大人既如此說，晚輩就問了，十年之前，占星師艾琳是不是為你所殺？”

羅斯琳?桑襲平日里看起來溫柔的雙眼陡然間聚起兩道鋒利的目光，“我說不是如何？說是又如何？若真是我殺了她，你這小子還想為她報仇不成？你我同在王朝為官，我乃一族首領，你乃無名之輩，找我報仇，你尚不夠資格。”

艾琳果然為她所殺，森德爾心中憤怒，他雖與那艾琳沒什么淵源，但畢竟她曾救過自己的命，何況，就算是旁的什么人，也不該無故慘死。當年那艾琳為了救他，讓那叫做茲納的巫師做替死鬼，此事他心中愧疚良久，不知如何面對，幸而波塞多方開導，方能釋懷一些。

“你為什么殺她？”森德爾已無方才和氣恭敬，話中頗帶些質問語氣。

“我想殺誰便殺誰，還輪得到你這小子來管教？你若在城內也倒罷了，如今在這荒郊野外，我若殺了你，王朝上下又有誰能懷疑到我的頭上？”

森德爾一怔，她說的不錯，后背頓時有些發涼。他定了定神，強作鎮定道，“首領大人若是想要殺我，方才發現我時便該動手了，又何必同我講這許多。”

羅斯琳?桑襲嘴角翹了翹，“你倒有幾分聰明，沒錯，我是不打算殺你，引你到此地來，只是警告你，不論我殺了誰，與我抗衡，你都尚未夠格，今后不要再跟著我，免得我那天心情不好，出手沒個輕重，取了你的性命！”

森德爾心間轉動，左右思慮一番，又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的問題未免太多！”羅斯琳?桑襲打斷森德爾的話，“你若想知道別的什么，亦或是想報仇，等夠格的時候再來吧。”話畢身子一轉，已不見蹤影。

森德爾獨自一人，站在這荒郊野外，心中頗有些荒涼，從南國逃生后的這許多年，他以為他已經成長到可以解決許多事情，哪曾想過了這么久，都未繼承南國幻靈術，雖將巫術修煉到了招物一層，但許多事，仍然和孩子時一般，無能為力。

森德爾失魂落魄的走回城內，不防撞到了什么人，他此刻已是入怔狀態，哪里管撞到了誰，只是下意識道聲，“對不起。”便接著向前行走。

“呦！這不是那位靠著雪公主進宮升官的巫師嗎？”一道譏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這是圖科?伺的聲音，這些年來，他因思慕萊雪北未果，處處找森德爾的麻煩。

森德爾原是個低調的人，大多時候，只是一味忍讓，并不與他爭論。

森德爾朝著圖科?伺行禮，隨后道，“伺大人若無旁的事，我就先行回去了。”

“慢著！你既撞到了我，怎么能說沒事？”

森德爾回身，上上下下打量圖科?伺一遍，說道，“我看伺大人身上并沒什么地方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