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居于下流的運氣,往往又好像給予了渺茫的儀軌去扭轉。
那渺茫的時機,正仿佛水流即將逝去的山岳,難道不正是改道的機會嗎?
這是歸藏的易。
于是,明器往往也被賦予接引尸骨無存的死者,祈禱和祝愿來生,抑或者預備好的禮物和賄賂的意義。
明器是物質性的,但是同樣也依附于空間性。他們是位于地下小小箱庭世界構建空間的一部分,但并不是空間本身。
明器只是象征的隱喻,用來勾勒對田園、天界、仙境的美好想象,通過祝愿和接引以避免人墮入黃泉、地獄還有無間之處。
地下的箱庭,地上的世界,在觀念之中,自然表述為物質、空間和時間。
然而,由于人類真實的視野,與想象的視野,終究存在相應的偏差。
所以,更為狹窄,但在某種程度上,同樣完整的箱庭,其中的時空,又往往通過更為具體的物質性體現。
難道在小說之中,不也需要如此的素材嗎?
可以將人類意志凝聚的心材,仿佛黃金般,在極端時空環境下孕育的,可以寄托時空的實證之物。
在資源上向外求取,吞食世界并自我放逐后。
不需要眼睛,因為并無值得駐留視野的景觀。
不需要感知,因為再無需要聆聽教誨的言語。
不知道從何開始,也不知道將要在何處結束。
在摒棄與放逐之中,既存在,又死去的一切。
或許存在覺知,但又異常模糊,只在窮舉之中輪轉。
這真是在那刻意模仿異常,又難免故弄玄虛的「黃泉」之中。
如同煉金術師勾勒石頭,人類想象神明,學者繪畫圣王的足跡般,所描繪的某種道途最終追求。
聽起來真是奇怪。
在前半段,還在裝模作樣的鋪陳之中,通過嘗試來描繪誕生之前、死亡之后世界,在人類意識和精神中占據的地位和表現。
因為生著的世界,往往需要受到死者節制。
所以,其中當然有道德和律法的位置。
兼并神明權柄的國王,揀選靈魂的神明,仿佛一切史詩與詩歌都將最終沉淀,而后也將給予顯現的去處。
那正是現實世界之中,黃泉所給予的印象。
往往既是一種勸誡,又是一種詛咒。
但在書籍的后半段,卻在越來越難以閱讀,古怪而瑣碎的字句之中,仿佛夢魘一般,花費了大量無意義的努力,去勾勒了所謂的地下箱庭。
也就是,認為死者的時間,或許也有一條可能的道路,可以獨立地存續下去,就仿佛無始無終的無限般。
可若是那般,與現實又有什么區別呢?
當然,答案或許顯而易見,就仿佛夢境與記憶的偏差般。
那樣的世界,自然更為狹窄,更為微小,也更有實證和實驗的意義和價值。
為了某種不知目的的實驗,所布置的陷阱。
既是世界,又是陷阱。
或者,還是其他?
切分開來的世界,與落下的帷幕,悄然又漫長地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