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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2 地下建筑

【1】

“卡茨爾,小烏,剛剛發生什么了?我這邊墻壁抖了一下。”

米莉莎的聲音從底下傳上來,回蕩在狹小的樓梯間,聽上去并不焦急,更像是早晨熟悉的剛睡醒的大喊大叫。

看來下面沒太大震感。

不過從黑漆漆的環境中剛睡醒,見到旁邊沒人也不慌,該說是由于心大呢,還是由于強大?

“沒事,我們現在下去!”

為了讓米莉莎暫時放心,我也大喊著回應。

螺旋狀樓梯救了我們一命,不會拐彎的攻擊光線鉆過樓梯口后,短距離撞在了墻上。光是見到灰色墻上半徑約一米的深坑,以及坑衍沿邊大片被燒焦的青苔,倒抽的涼氣足以讓我坐在地上。

如果沒看錯,這一束不善的光線來自于集群而成的赫拉獸。

怎么回事,記錄儀上根本沒有提到這個。即使是處于發情期,赫拉獸也不可能一下子擁有擊破草原建筑的力量。

根據以往的經歷,我腦中自然出現兩條想法:

一、有什么東西在操縱著赫拉獸。

二、那不是赫拉獸,而是通過某種途徑來到草原的更高級生物。

總之目前絕對是個壞情況。原來就算想不出計劃,在塔內靠著我帶的食物也能撐過幾天,靜待救援隊的到來。

如今瞭望塔已經不再是安全的庇護所。

“好痛……”

“小烏你沒事吧?”

身材嬌小的少女現在才緩過勁,我扶著她慢慢從地上坐起。

她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便被我一下撲倒,心里完全沒有將要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準備。當她轉頭看見已成廢墟的樓梯口時,身子不由得僵住,干嘔了許多下。

我拍拍烏爾諾的后背,只是這里沒有水能遞給她。

赫拉獸群的吼叫在外面此起彼伏,獲得了短暫勝利的它們的叫聲比先前更加猖獗。

“先下去找米莉莎吧。能站起來嗎,要不要我背你?”

“謝謝,不用了。”烏爾諾手搭在我脖子上,我扶著她的腋下與腰,讓她撐著站起。她扭了扭脖子,活動了從頭到腳的關節:“感覺沒什么事,走吧。”

下到一樓后,我三言兩語跟米莉莎說明了頂樓被襲擊,接下來一樓也有可能被擊破。烏爾諾從米莉莎手中拿回外套披上,并將地上的背包拿起來交給我們。

我還以為要全部塞在我手里。

“女孩們,我有個想法。你們想,瞭望塔本身的作用不就是觀測四周,然后將信息傳出去嗎?”

“是從尖頂向天空發射不同顏色的光束,來傳達不同情況的信息吧?可是,你們不是說樓頂已經不安全了嗎?”

“這座塔在建造的時候不可能不考慮考慮空襲的情況。為了保證信息能傳達出去,一定有更安全的地方能向外發射信號。我們這次任務不是檢查設備嗎,我想那里很安全,說不定會有向外發射信號的裝置。”

我一口氣將計劃說出來,但兩位女孩面面相覷。

“如果那里沒有能發射信號的東西呢?”烏爾諾問。

“到時候再想辦法,至少那里不會受到襲擊,我們可以靠食物撐著。我們接了檢查設備的工作,如果沒有按時完成,冒險家登記處那邊一定會派人再來的。”

“我覺得卡茨爾的想法可行,小烏你還有其他辦法嗎?”

烏爾諾搖搖頭。

轟隆!

兀然間,腳底的震感讓我一個踉蹌,我下意識抓住米莉莎的手。

“又是怎么了,赫拉獸還在攻擊嗎?”

現實永遠比想象中要糟糕。從頂樓貫穿下來的光線明顯變亮了許多,恐怕是因為上面有樓層被直接削去了。

為什么坎特爾附近的野占區都這么兇殘啊?我們究竟做錯了什么。

急促而有節奏的警報聲響起,塔內的墻壁也被染上了紅色的光芒。接著,成熟的女性電子音盤旋在瞭望塔中——

“Our tower is under attack, the defense system will be turned on.”

上一次聽見這么貼近生活的聲音還是在列車上。

這是天使族的古語,看來米歇爾家族十有八九跟天使有關系。

所以這破塔就讓它爛在這里吧,哈哈!

“瞭望塔正在受到攻擊,防御系統就要啟動了,我們抓緊時間進門。”

說著,瞭望塔開始震蕩。與受到攻擊不同,來自內部的變化讓整個塔身持續處于微震動之中,墻壁上開始有石灰脫落。

根據任務的提示,我已經在墻上找到了暗門,并將其成功開啟,穿過一條隧道便能到達檢修處。烏爾諾不知從哪變出的夜視儀,舉著槍打頭陣。我左手帶著血手套,右手牽著米莉莎跟在后面。

忽然一股力量將我從后面拉住,我轉頭一看,米莉莎站在原地,似乎沒有繼續往前走的意思。

“卡茨爾……你能聽得懂嗎?”

她指的是女電子音所說的話,那聲音直到現在還在重復播放著,空靈而無感情的語調讓黑暗顯得更加深邃。

我們正站在狹小而黑暗的隧道內,不會被塔內的落石威脅,但誰都不知道隧道會不會塌方。

“嗯,了解過一點,是天使族的古語對吧?”

“不僅僅是天使,這是天籟之所大部分種族的古語,但是生活中已經完全沒人使用了。就算是在我家,能理解這門語言的人也很少,更何況是——”

“在圖書館見到過。”

米莉莎繼續搖搖頭:“看懂和聽懂是兩回事。剛才我都要用一點時間來分辨她說了什么,你卻能馬上理解意思……”

“卡茨爾,快帶著米莉莎姐姐跟上來!”

“知道了!”我不由分說地一把拉過米莉莎,將她抱起,“等安全了再跟你解釋!”

很久以前,墮天使們來到了地獄,同時也將這種語言帶到了地獄。

我只在人類的圖書館見過一次這種語言,此外的16年的生活中,如米莉莎所說,它沒在其他地方出現過。無論是書面、口頭、以及為了嘩眾取寵或是故弄玄虛的各種名詞,都沒有使用這種語言。

但就是在圖書館見到的那一次,我知道了我能辨認出這種語言。但由于是天使的書籍,我看都沒看便塞回了書架。

為什么我會了解這種語言?

等我了解了我的前世再回答吧。目前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我無法解釋的現象,我統統都歸咎于前世的“我”。

“喂喂喂,把我放下來啊!”

我抱著我的主人米莉莎,與烏爾諾來了一段百米沖刺。

先我一步到達的烏爾諾打開隧道盡頭的門。從內部關上門后,我們三人就像是剛進入瞭望塔那時倒在地上。

不過這次我可沒有睡著。

“變態的潛力真是超乎想象啊。”

“好了,我們先來看看這些魔法裝置該怎么用吧。”

無視了烏爾諾千篇一律的調侃,我開始觀察周圍狀況。

與昏暗且看起來古舊的塔本體不同,或許是因為蒙塵也會影響設備的運作,這個方形小室內的潔凈程度堪比居家環境。

擺在我眼前的是看上去同工廠內無異的機械設備,只是多加了些魔法器件。它從一面墻中伸出來,石英玻璃制成的外殼讓內部組件暴露在眼前,來自大自然的能量在機械元件間穿梭,已經有了百年時間。

能量在輸送至地底的魔法工程之前,先滋潤了室內的照明系統——墻上掛著八個常亮的綠光燈。

我打開任務提示。

“卡茨爾,你不先吃點東西嗎?”

刺啦一聲,我聽見罐頭打開的聲音。

米莉莎一說,我才記起我睡過了午飯時間,并且晚飯也沒還吃。

【2】

我一言不發地站在機器前。

“小烏。”

“在,怎么了?你真的不來點壓縮干糧嗎?這么好吃的東西搞不懂你怎么會討厭。”

兩位女孩仍在吃東西,究竟是我食量太小還是她們太兇殘?而且烏爾諾是不是剛剛才吃過來著?好在她自己帶了壓縮干糧,否則我帶的食物完全滿足不了她的食量。

是因為戰斗消耗的能量太多嗎,前幾天也沒見烏爾諾吃這么多。

且不說這個,我現在面臨著更為嚴峻的問題。

我看著記錄儀,總覺得我們所處的并不是地圖上標出的位置。走廊盡頭有左中右三扇門,如果沒記錯,剛才我們是徑直闖進了中間的門。

然而,需要檢查的設備在左門,中間與右邊的房間都被畫上了禁止的標志。

無論是出于什么樣的理由禁止,我們都已經在這里面了。

“你剛才是怎么開門的?”我轉頭問烏爾諾。

“用槍打鎖打開的,這鎖看起來挺復雜的,感覺沒時間研究就暴力打開啦。”

……真是簡單粗暴,但是我似乎沒聽見聲音來著。不管是槍托砸開還是子彈打開,打到金屬門上都會發出聲音吧?

“我怎么沒聽見聲音。”

“我給子彈附加了靜音功能,怕聲音太大引來其他東西嘛。”

謹慎是好事,如果換做是我,在陌生的環境中也會盡量不發出聲響。可是能使子彈全程不發出聲音的魔法……

烏爾諾該不會是某國的刺客吧?

應該不是,對于刺客這個身份來說,她未免太莽撞了些。

“出什么問題了嗎?我看你站在機器前好久了。”這次是米莉莎發問,她盤腿坐著,象征性地朝前探了探身子。

“我們走錯房間了,任務地點在隔壁。”

“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吃完飯到隔壁看看就行了唄。”

“……門打不開。”

我說著,抓住門把手用力朝內拉,同時血液從門縫滲到外頭,從外面將門往里推——在女孩們吃飯期間我也嘗試過一次,均以失敗告終。

恐怕是因為該死的“防御系統”。我想,就算是赫拉獸中有小型的能夠穿過隧道,它們也無法破開這扇門——但是攻擊光線可以從門下透進來。

我倒希望它們擊破這扇門,現在安全是安全了,簡直是安全到死。

忽然,我左腳下意識地往地上一蹬,使得整個身體往右偏移。在我原先位置左側的門鎖迸出一簇金光,如煙花般短暫綻開后消失。

“很危險的啊喂!”

“沒事的沒事的,小烏的槍法很準的,她能在那么遠的距離擊斃三只赫拉獸!”

明明今天是第一次見烏爾諾出槍,怎么就一副完全信任的樣子,總之我是做不到——這是神與人的區別,還是人與惡魔的區別?

“她跟我說過她打不準的。”

“就這么點距離,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即使是烏爾諾的子彈也無濟于事,倒不如說,我本來就不指望這軟綿綿的子彈能擊破米歇爾家族設定的防御系統。

“你不僅沒有打開門,還把門往關的方向推了一把。”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可真是個天才。”

“變態不要把事情賴在我頭上好不好,剛剛你拉門根本就紋絲不動!”

“好啦你們也別吵了。卡茨爾,你說過救援隊是一定會來的對吧?因為我們接了檢修的任務?”

“但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權限打開這扇門……如果他們知道辦法能解除防御系統,那一切好說。”

都怪烏爾諾——我這么想著。當我轉頭過去的同時撞上了她黃色的眼睛,慌忙移開目光,怕被看穿了內心的想法。

不知我們在四面封閉的水泥墻中呆了多久,記錄儀顯示外面已是黑夜了。我躺在地上,米莉莎抱膝坐著,烏爾諾在把玩自己的狙擊槍。

“卡茨爾。”

“怎么了?”

“……我們會不會死在這里啊。”

“放心,只要我在這里,我就一定能讓你們安全出去。”

簡短的對話過后,空氣再次陷入死寂。

雖然是這么說,但我也一時想不出什么好辦法

“卡茨爾,米莉莎姐姐,來這邊一下。”

聽到烏爾諾的呼喚,我和米莉莎同時轉過頭。我先是盡力舒展身體,讓四肢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后,才從地上爬起。

“地板上好像有條縫。”烏爾諾正將夜視儀湊到眼前與我們對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我蹲在了墻角。

這里光亮明明很充足,就連我都能看清周圍環境,沒有使用夜視儀的必要——還是說,那是個長了夜視儀外形的奇妙道具?

烏爾諾究竟是什么來頭?

“我好像什么都沒看到。”為了確認,我還用手在地面胡亂摸了幾下——我知道這很危險,任何縫中都可能藏有機關,特別是完整地面上突兀的縫隙。

但我什么都沒摸到,包括縫隙。地面就像一大塊精心打磨過的石頭那樣平滑。

“手再往左一點,就是這里,摸到了嗎?”

我堅定地搖搖頭。

“奇怪了,明明就在那里的。”烏爾諾將夜視儀遞給撐著膝蓋俯身在一邊的米莉莎,“米莉莎姐姐你看看?”

米莉莎將夜視儀放到眼前,瞇起另一只眼睛,也搖了搖頭。

顯然,只有烏爾諾那雙特殊的眼睛才能夠看到。

“米莉莎,來一下。”

“又怎么了嘛,換我摸也摸不出來的。”

“既然有縫隙的話,地板就會漏水對吧?小烏,你也來這邊大概劃出一下縫的位置。”

米莉莎能夠感知她生成的水的空間位置,如果水有低于地面的部分,那便說明水滲入了烏爾諾所說的“縫”之中。

相比之下,粘稠的血液并不能勝任這個工作。

根據烏爾諾用槍托比劃的橫豎兩條線,可以看出這實際上是個貼著角落的正方形,邊長大概60厘米。米莉莎讓水沿著墻角流下,宛如山腰間剛出泉眼的細流,最后在平滑的山腳下展開成扇形的水灘。

“好了,漫過縫隙了。”

聽見烏爾諾的提醒,米莉莎收回魔杖,同時,她慢慢長大了嘴巴。她饒有興致地蹲下來,目光來回掃視,還將手掌貼向水面。

算了,不提醒她走光了,反正這里也看不清。

“水真的滲下去了!雖然我還是看不到,也摸不到,不過我能感覺到在這里。”米莉莎驚呼著,揮了揮魔杖,魔杖末端劃過的痕跡確實是剛才烏爾諾指出來的兩條線。

“所以說,現在就剩我一個看不到縫隙了嗎?”

“卡茨爾你好菜噢。”

“好菜噢。”

“你們兩位一唱一和的,煩誒。我菜是菜啦,不過這不是我想出來的辦法嗎?”

隨聲附和的是烏爾諾,我已經預感到一段時間內這個詞會不斷出現在我耳邊。

“所以呢,下一步該怎么辦?”

“把水結成冰,試試能不能撐開裂縫。”

不知道能不能把裂縫擴張到我能看見的程度,同質量下冰和水的體積比是多少來著?

“小烏,裂縫有變粗一些嗎?”

“看上去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看來毫無成效。

“然后呢?”

“能讓冰塊完整地升起來嗎?這樣我就可以通過冰塊的突出部分判斷縫隙位置了。”我雙手做了個向上托舉的動作。

“做不到。”米莉莎搖搖頭,“這屬于空間系魔法的范圍了,我沒學過。”

“米莉莎姐姐,再把冰融化成水一下。”

“然后呢?”

“再結冰。每結冰一次,縫隙寬度就會大一點,累積幾次后裂縫應該就很顯眼了。”

這是打算用冰塊把整個建筑撬開嗎?照這么說,世界上就沒有撬不開的東西了。

有這工夫不如先去把鎖住我們的門給撬開吧。

我沒有去阻止烏爾諾滑稽的想法,而是靜靜地思考著對策。反正這水是屬于“先放出來再冰凍”的情況,反反復復的操作并不會消耗米莉莎多少魔力——或許還趕不上她的恢復速度。

烏爾諾發現了縫隙,這其實是個很大的進展了,在沒有其他線索之前還是針對裂縫去想辦法比較好。

如果我能看到裂縫,我會做些什么?

——將血液注入裂縫中,讓血液迅速四處蔓延,到達它所能及的每一個角落,看看能觸發些什么。我的射程雖然短,不過我想五米也夠用了。

“呼哇——根本就沒用嘛!”米莉莎最后一次將水結成冰,沮喪地將魔杖末端往冰塊上一杵,“再這么弄下去也看不到裂縫的。卡茨爾你坐在那休息那么久了,有想出什么辦法嗎?”

“我先問個問題,小烏,用你那無敵的眼睛觀察一下,你能看穿這裂縫的本質嗎?”

“或許是暗門吧。打開后會出現臺階,往下面延伸的那種。”

……還真能看得出來的嗎?我只是隨口一問。

“你們是打算走入這扇暗門,尋找別的出路,還是坐在這里等待救援隊?”我征求著女孩們的意見,“畢竟有傳聞說草原建筑底下都是連通的,或許還真有路出去,不過要走多久我心里也沒數。”

“當然是探索暗門啦,我們可是冒險家,對吧?”米莉莎回答倒是干脆,藍色的眼睛中躍現出神采,仿佛對于最后的勝利——即找到另外的出口——十分有信心。

“也就是說你有辦法掰開裂縫嗎?”烏爾諾一如既往地冷靜,雙手抱胸看著我。

“有辦法,不一定能成功,但是試一下總不會有壞處。”我取出為了保溫而掖在懷中的玻璃瓶,晃了晃,“剛剛弄的……”

“噫呃,好惡心。你這變態別跟我說這是你的尿吧!”

“喂!我怎么會在女孩子面前做出這種事情來啊!這是血漿啊!”

看到透明而渾濁的淡黃色液體,誰都會一下子往那方面想,也難怪烏爾諾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說實話,我自己看著瓶子,都能幻聞到一股騷味。

“小烏,你在你看到的縫隙上滴上這瓶血漿。”我將半瓶血漿交給烏爾諾,又從背包里取出一支滴管,“盡量讓縫隙全部被覆蓋。”

“別說什么‘你看到的縫隙’啦,縫隙是真實存在的,明明只是因為你太菜了所以看不到。”

“廢話好多噢。”我忍著彈她腦門的沖動,將滴管塞到她手里,“快去快去!”

“卡茨爾,這次是什么原理?我在課本上好像沒見到過說血液可以拿來打開裂縫的。”

“因為是凝血技能才做得到,所以就沒提吧。真正能鉆研凝血的人少之又少。”我看著蹲在墻角的烏爾諾,“用的是白細胞。只有凝血技能才能把血液中各成分精確分離開來,我交給小烏的血漿中含有大量白細胞。我想試一下能不能通過最純粹的吞噬作用,消磨地面,讓裂縫擴大。”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誰能想到凝血這種末流技能會有這種玩法呀,真不愧是我的卡茨爾。”無論開心或生氣,米莉莎總能找個時機用魔杖敲我的頭,“不過為什么不把血漿直接覆蓋到地面上呢?這樣效率會更高一些吧。”

“因為我也不確定這個方法可不可行,所以先拿一點點試試。而且短時間內失去太多血漿,會導致血液粘稠,血液循環能力下降。”我無奈地笑了笑,“血系能力者就是這樣,使用能力時不單單要考慮魔力。”

說話間,烏爾諾已經完成了她的工作,交回我手中的瓶內血漿也所剩無幾。

我估計會剩一半回來的,照這樣看來,要鋪滿整個正方形,我全身的血液都不夠用的吧!

我開始集中注意力,讓血漿往下滲——準確來說,是將白細胞變形,強行塞入縫隙中。

裂縫是真實存在的,我終于切身見識到這一點。

帶著血漿往下擠的白細胞已經完全偏平狀,它們像是見到了糖果的螞蟻,一擁而上,密密麻麻地貼住了縫壁。

“效果如何?”

“我覺得可行,不過可能需要一些時間。”我索性再次躺到地上,“剩下的就交給細胞吧。”

【3】

如烏爾諾所說,裂縫勾勒出的石板是個暗門。

也不知睡了多久,或許我真的睡著了——我迷迷糊糊中聽見“轟隆轟隆”的嘈雜,厭惡地翻了個身,同時在心中咒罵附近的施工隊。

然后我猛地從地上彈起,見到米莉莎與烏爾諾臉上寫滿著與我一樣的驚喜。

由裂縫與墻圍出的正方形石板陷了下去,更加令我詫異的是,暗門之后竟然會有刺眼的光芒。

在綠瑩瑩的暗室內待久了,見到白光簡直格外親切。

暗門能打開實在出乎我預料。在向米莉莎說完我的計劃之后,我才想起,漸漸冷卻至室溫的血漿會降低白細胞的活性。

“下去嗎?”我望著溢出白光的方形井,示意兩位女士,“我打頭還是女士優先?”

白光能清晰地在天花板投出正方形,說明光源離井口不遠。我小心翼翼地探頭向下望,發現井朝外的壁上有把手排成的梯子延伸至底部,光亮來自于底部橫向的方形隧道。

并不是烏爾諾預言的臺階型入口。

要我說,這樣的布局我也只能首先想到下水道,現在看到的充其量是照明燈全部開啟的下水道。

說到水,是不是應該讓精力充沛的水怪先下去看看?

“還是我走前面吧。”看見米莉莎困倦地靠在烏爾諾身上,我只好請纓,“我下去確認安全了再叫你們。”

我照例割破手心,讓汩汩而出的血液集結在腳底,裹成一雙長靴。這樣如果有什么來自下方的突襲,我也能迅速應對。

沿著梯子,我很快到達了底部。這個過程中烏爾諾的槍口一直指著我的身后。

所謂的“隧道”比想象中的要大上許多,估計能容下兩頭大象并排走。不僅如此,潔白的瓷磚鑲滿了隧道的內壁,從天花板、到兩側的墻,到地板,無一不過分反射著耀眼的白光,使人不由自主地瞇起眼睛。

白光來自于天花板邊緣的兩排水晶吊燈。看上去是電燈——如此大規模地使用電器,只有貴族才能消費得起。

是米歇爾家族的建筑內部無疑了,稱之為“走廊”可能比較合適。想到這,厭惡之感稍稍有些浮上來。

“下面挺正常的,可以下來了。”

米莉莎先是將三人的包丟給我,隨后一邊說著“卡茨爾你轉過身去”一邊慢悠悠地爬下來。烏爾諾則是以我沒想到的大膽方式,只用雙手微微攀著梯子,迅速滑下。

我的常識里13歲女孩的身手沒有這般敏捷的。

“呼,這里比上面舒服多了,上面陰森森的。”

說這話的是大部分時間屬于樂天派的米莉莎,她像是逃離了鬼屋似的舒了口氣。烏爾諾自雙腳落地開始便四處觀望,儼然一名合格的戰士。

我是看不出有什么啦,面前只有一條筆直的通道。

“小烏,發現了些什么嗎?”

“1.5公里之外有十字路口,從這里走過去的路上似乎沒有機關。走廊盡頭暫時還看不到。”

能讓烏爾諾說出“看不到盡頭”的走廊——米歇爾家還真是有錢。

“兩位,從現在開始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我鄭重其事地說,好似我是兩位女孩的領導者一般,隨后走廊巨大的回聲讓我自覺放低了音量,“我們現在處于米歇爾家建筑的內部,搞不好可能是傳聞中連接五個地牢的通道,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吧?”

若干年前,進入地牢尋寶的冒險家大都有去無反,記錄儀上的失蹤案例歷歷在目。

國家已將地牢劃為普通冒險家無法涉足的禁區。

據鮮有的活下來的冒險者口述,地牢內的怪物千奇百怪。僵尸骷髏的出現屬于司空見慣,更為令人恐懼的是,那些僅憑描述根本無法想象出模樣的組合怪物——比較好理解的是“豬頭人身”之類的,但更多的是例如“渾身上下都是眼睛”的八手巨人。

地牢內四處潛伏著危機,就連看似普通的一面墻,也會忽然出現帶著獠牙的大嘴,或是憑空伸出一只手。

“卡茨爾你不要嚇人好不好,我們還沒確定這里是不是地牢走廊啊!”

“但是確實是個充滿未知的地方對吧?”

未知在給人們帶來好奇的同時覆蓋上一層陰影,恐懼從陰影中滋生。

“……要不我們回去吧。”

我總覺得這里令我十分不安,但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或許是因為燈光太亮吧。亮到將無盡的走廊照得干干凈凈,仿佛每天都有人來打掃一般。

將建筑放在地下就是好啊,即使米歇爾家族拋棄了這里上百年,這里也幾乎沒有染上外界的灰塵。

“卡茨爾。”

“嗯?”

米莉莎忽然板著臉,一對湛藍的眼睛盯著我。

“我們可是冒險家,怎么能打退堂鼓。”

“初級冒險家就應該做初級冒險家該做的事吧,禁區不是我們所能觸及的領域。這里的傳聞你也不是沒聽說過,光是聽上去就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當然聽說過,這里的怪物大部分都是不死族對吧?”米莉莎攥緊手中的魔杖,“可別忘了,神族本身就是不死族絕對的克星。每一個神族的技能,都可以對不死族造成巨大量的傷害。”

問題是你根本就還不是神啊——我將這句話吞了回去,這么說無異于火上澆油。

“而且我的魔杖加上神裝,能讓不死族敬而遠之。”

米莉莎嘴中念念有詞,腳底一瞬展開淺藍色的十字魔法陣。她蔚藍色外套上開始浮現繁雜絢爛的白邊花紋,先是從手腕處開始出現,沿著袖子蔓爬到后背,在背后編制成包含復圖案的圓。最后,腳底的十字陣升起,穿過冒險家背包,粘附在了圓內。

……我記得好像是說神裝可以“在緊急情況可以召喚出來”,那么現在莫非是緊急情況?

順帶一提,惡魔分為不死族與異能族兩類。我屬于異能族,并不會被米莉莎的神裝所驅散。

“但是我和小烏沒有神裝啊喂。”

“只要你們在我身邊,不死族同樣也不敢靠近你們。”米莉莎仰起頭,嘴角自豪地向上翹,“就讓你們看看我作為‘小烏的姐姐’和‘卡茨爾的主人’的實力吧!”

看來已經無法說服了,我便將話鋒轉向烏爾諾。

“小烏,你有什么打算?”

“雖然聽不懂米莉莎姐姐在說什么,但是僅僅是從側面看著她的眼睛,能看出她說的話來自于對自己實力的自信。”烏爾諾笑笑,“既然不死族無法靠近我們,那我們就前進吧。”

……

萬一怪物不全是不死族就不妙了。若是在這么空曠的地方冒出朵食人花,我可承受不起。

萬一遇上無視米莉莎神裝加護的不死族就更加不妙了。

我們進入暗門明明是為了能夠避開赫拉獸逃出去,怎么成了這種發展。

本來還指望著烏爾諾勸說一下米莉莎,但她的眼睛卻讓她與米莉莎一伙了。

米莉莎即使披上了她的神裝,依然不是神明——她沒發現我是惡魔便是最好的證明。但是烏爾諾的眼睛判斷出米莉莎說的話并沒有夸大的成分。

“卡茨爾,你的選擇?”

身著藍白交織的薄紗的米莉莎,輕輕踱步到我面前,伸出手,魔杖則是懸浮在她的右側。她就像是真正的神那樣高潔典雅,周圍的空氣都會被她感化,與平常神經大條的小主人判若兩人。

直視著神明的惡魔,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是懼怕?是慌亂?還是震撼?亦或是將要被神所救贖?

我努力控制著自己,才沒有因后腳跟發軟而摔倒。

“我、我當然是。”我勉強擠出笑容,“我總不能把你們兩位女孩子丟在這里吧,要走就一起走。”

【4】

我們首先要到達1.5公里之外的分岔口。

米莉莎踮著腳尖胸有成竹地走在前頭,中間的烏爾諾半抬著狙擊槍,同時在左顧右盼,我殿后,瀏覽著記錄儀上地牢的相關內容。

空曠的走廊只能聽見三人的腳步聲,填滿視野的慘白色令人瘆得慌。

根據前人繪制的已探索區域的地圖,可以確定一號二號地牢地下是相連通的,其他地牢的探索范圍同樣如樹根狀四處展開,地圖上路徑的交織點實際上不處于同一層。

地圖上沒找到我們正在行走的走廊的記錄,我只好憑感覺估算走過的路程,并標記在屏幕上。

有關于三號瞭望塔的資料,大都是在說魔法工程的檢修室。被畫上了“禁止”標識的兩間室,僅有一些零星破碎且無用的描述。那么烏爾諾發現的暗門就更不會有相關資料了。

瀏覽完地牢出現的怪物記錄——詳盡的、或是只言片語描述的,我都一一看了遍。估摸著大約過了十來分鐘,該看的內容我也看完了,正好到達了走廊的十字路口。

“有發現暗門嗎?”

“暫時還沒有。”

“現在能看到走廊的盡頭嗎?”

烏爾諾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我想這樣也不會看得更遠。“沒有,還是看不到頭,這條走廊真的好長。”

“決定個方向吧,該往哪走?”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探險家在洞穴中迷路時,會在岔道口處用火苗來判斷出口方向——有風吹來的方向便是洞口。但我們三人并沒有能拿出手的火源。

此時此刻,我才明白火對于人類的重要性。正是由于人類學會了保存火種,獲得了不同于其他生物的御寒方式,才能在險峻的原始叢林中占據一席之地。

——所以說,下次出門我一定要帶個打火機。

“卡茨爾,這里離哪個地牢比較近?”

“4號地牢。我說,真的要去進行地牢探險嗎?”

“我們的目的不是為了逃出去嗎?現在已知的出口只有五個地牢,去地牢總比在令人起雞皮疙瘩的通道中瞎晃悠好一點。”

不愧是烏爾諾,比米莉莎靠譜許多。

當然,我承認我也沒想到這一點。

“但是,我們在這條路上朝4號地牢走,也有可能完全搭不上地牢的地下路。”

這是迷宮的常用手法,當你朝著出口的方向走時,走到最后很可能是死路一條。迷宮最迅速的解決方法便是從出口走到入口,可惜這不符合游戲規則的方法在此刻沒有太大意義。

迷宮也是有通解的——只要沿著墻走并做標記,就一定能走出去。

我們背包里的食物并不能撐過這么久。

“只要你沒站在地牢里,這句話在哪里都適用。搞不明白,你撲倒我的時候那種堅決的態度哪里去了!”

烏爾諾說著,凜冽的目光朝我逼來,仿佛是在說“你婆婆媽媽的算什么男人”。

剛認識的時候那種可愛哪里去了?

面前忽然橫過一根反射著光亮的魔杖,我下意識退了一步,靠在墻壁上,后背傳來的冰涼又讓我彈起來。

“噓——”米莉莎面露不悅,“先別拌嘴了,你們仔細聽。”

——滴答。滴答。

烏爾諾利落地扶起狙擊槍,透過“夜視儀”瞇著眼看向左側的長廊。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深處的黑暗中走來,像是水滴落在水中的聲音,但卻沒有水那般清澈空靈,反倒是帶了些許令人不安的粘滯感。

“我能看見的地方沒發現有滴水。”

“這不是水的聲音,我聽得出來。”與水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米莉莎想法與我一致,“比水更重、更渾濁。”

“或許是石灰吧。”我說出了我的推斷,“埋在地下的建筑理所應該會被土壤中的水分侵蝕,或許某個地方防水措施被土里的蟲子破壞了,水融了墻壁后滴下來。”

至于烏爾諾說的沒看見水滴。

“小烏你看看,兩邊的墻壁上有沒有暗門。不,天花板和地板也要看看。”

“近處沒有,遠處的話視角太小了看不出來,我們要不要走過去看看?”

烏爾諾說完看向我,因為米莉莎已經先一步站在了左側的長廊中。

我望向同樣是亮如白晝的長廊。無論是左側、前面、還是右邊,我們將要走的路與我們來時的并沒有不同——水晶燈在天花板上兩排而走,瓷磚也是不帶任何花紋的純白。

若是在這令人迷亂的十字路口閉上眼睛轉幾圈,很可能會判斷不出哪條是來時的路。

“如果走這邊的話,離4號地牢就遠了。”

盡管我們走過的距離,與離4號地牢的直線距離相比起來微不足道。無論走哪條路,我們在短時間內還是離它最近。

“也沒遠多少吧?”烏爾諾將頭湊到我的記錄儀上,“說不定暗道恰好可以通往外面。”

“卡茨爾,你的選擇?”

“好啦好啦,你這樣真的很嚇人。”我在記錄儀上畫出直角,“既然哪條路看上去都一樣,那就走這條吧。”

我總覺得應該做些記號來著,萬一到時候走了死循環都不知道。

于是十字路口的地面上多出一個鮮紅的箭頭。

“指反了啊!”

“這樣如果有怪物見到我的標記,就會朝著我們的反方向走——從現在開始記住,我所做的每一個標記都是反的。”

萬一我們遭遇不測,例如被從空間上分割開,單人還是可以看著我的標記逃回去室內,等待冒險家救援隊的救援。

比起三個人都被困在建筑內,有一人能逃出去便是好結果。

鑒于我說過“只要我活著就一定能讓你們出去”之類的諾言,就算三人失散,由于惡魔契約的大程度強制性,我在保證自己生命的前提下,她們就有大概率能逃出去。

契約也不是絕對的。例如如果將她們二位的食物全都集中我的背包內——算了,不想這些不吉利的了。

再在走廊中漫無目的地前行了二十分鐘,指引著我們的只有愈發清晰的滴水聲。

托烏爾諾的視力,我們發現了暗門——毫無疑問,此刻的滴答聲藏在敦厚墻壁的背面。它不斷從另一側發出信號,微弱的聲響卻能充滿走廊,傳達到一兩公里之外。

與之前不同的是,靠近之后的聲響,熟悉得令人感到安心。

米莉莎站在走廊正中央,如持劍一般持著魔杖。

“米莉莎姐姐,里面有什么東西嗎?這水滴聲我聽著一直覺得不舒服,是不是什么不要的預兆?”

原本準備將耳朵貼上墻壁的烏爾諾,見米莉莎擺出鮮有的戰斗姿勢,止住了動作。

“里面有不死族。”

……還好我沒說我喜歡這聲音。

我側耳細聽,還能聽出水滴的聲音似乎透露出某種旋律——我沒聽過的,存在于我前世記憶中的旋律。低沉、婉轉的曲子開始在腦中若隱若現,我一集中注意力,那熟悉的旋律便消失了。

暗門后面究竟是什么?

門后吸引著我,但我的理智驅使我原理墻面。

“小烏,試著把暗門打開吧。既然披著神衣還能遇上不死族,那就是注定中的對決。”

米莉莎說著,襯衣下胸前的吊墜開始煥發瑩瑩的藍光,魔杖頭部漸漸形成巴掌大的小型魔法陣。

我之前說過什么來著,神裝加護都無法驅趕的不死族出現了。

米莉莎已經展現了令我避退三舍的神的氣息,墻后面依然沒有響起倉皇而逃的腳步聲。單憑這點,就知道接下來面對的并非等閑之輩。

……既然這樣,那就交給披上神裝的米莉莎吧,我在旁邊提供增援就好了。

我割破手心,讓血液裹住整只左手。

烏爾諾對著墻舉起狙擊槍,扣動扳機。

墻上某一塊瓷磚被打碎的那一刻,它周圍的瓷磚也都憑空消失在了眼前。隨之而來的,是巨浪般撲向我們的黑色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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