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樓耿覺得,自己和那位強者真的有種冥冥中的緣分。
雖然自己媽媽總是對這血脈的真正來歷閃爍其詞,但斯樓耿與魔主是萬年以來唯二的甲乙同體血脈總歸是鐵一般的事實,這是其一。
緊接著,在茫茫人海中,自己又被分配到了與劉思思在同一個院舍,然后被卷入北境的皇位爭奪戰中,莫名含冤,來到了這一座曾經囚禁過魔主的周獄。
最后,竟然在周獄這種極其特殊的地方,還能碰上魔主書僮的后人!
過于巧合,往往就不是巧合!
要不是知道外人不可能看出自己的血脈,要不是知道媽媽與舅舅絕不可能透露這個秘密,斯樓耿甚至認為自北境一行以來,背后會不會有一位大人物在暗中安排這一切。
可要說與魔主相比,斯樓耿現在的實力仍然低得有些可憐,可憐到有些辱沒了魔主的名氣與血脈,如果讓老者知道,指不定就會跳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大罵一通。
如有可能的話,斯樓耿也希望自己此時就能一躍成為九階高手,像那位大陸最強者一樣破天而去!
“如果我有魔主那樣的修為,又豈是這周獄所能困住的?”
“如果我有魔主那樣的修為,又何必勞煩劉老大和雷一在外面為救自己而煩惱?”
“如果我有魔主那樣的修為,又怎么會得不到一張‘圣手回春’來治好媽媽的???”
如當初與劉思思在舊平南府前的聊天所說,當種種不公降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如果沒有相應的實力,又怎能去抗爭?
斯樓耿握了握拳頭,眼里有一絲堅定之色閃過,心底突然生出對力量的極度渴望。
然而在老者看來,這位跟自己長線通話的少年有些神思不屬,自己驕傲地自爆門戶之后竟然沒有了回音,實在是有些尷尬,當下就忍不住問道。
“喂,小子,還在么?是不是被老頭子的身份震得說不出話來了?”
老者的聲音成功地把斯樓耿的思緒從天外拉了回來。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后才清了清嗓音,重新裝作一個合格的聽眾,說道:“當然當然,沒想到前輩還與大陸最強者有這樣的一層關系,實在把小子震住了!”
老者似乎很是滿意斯樓耿的態度,樂呵呵笑了兩聲,才繼續說道:“先祖能夠伺奉先生自然是無上的榮光!”
然而說到這里,老者的語氣忽然急轉直下,從驕傲變成了苦澀,連聲音都低了不少:“但是被六大宗師與六大比格艾蒂蛾聯手擊敗,先生便仙游不知何處。先生習慣獨來獨往,甚少與人有所牽連,唯獨有一位書僮,無論何時都會跟在身邊,是以很多別有用心的人找不到先生之后,便開始竭力追捕先祖。”
斯樓耿奇道:“他們為何要追捕前輩先祖?”
“有的是為了復仇,有的是想斬草除根,有的則是惦記著先生的修練功法,當然,里面也有不少是先生的崇拜者想要拜在先生門下,他們無一例外,都想要通過先祖找到先生的蹤跡。”
老者的語氣中滿是不屑之意,似乎很是鄙夷這些想要找到魔主蹤跡的人。
“然而,先祖確實不曾得知先生下落,但這些追捕者總歸不信,所以先祖只能四處躲藏。北境、南荒、西峰、東海、武殿、文齋,先祖數代人的足跡踏遍大陸,甚至位于大陸中央的天棄之森,我祖父那一輩都曾在里面艱辛潛藏了近百年時光!”
“然而到了老頭子這一代,終究還是被北境的人找到。我的父親在圍捕時被一名北境大將擊殺,所以作為先祖唯一的后代,我就被抓到周獄這里來了?!?
斯樓耿不勝唏噓,想來那魔主也不曾想過,自己書僮的后代竟然會遭受到這等磨難。
但大陸強者層出不窮,各領風騷數十年,除了六甲四宮這樣的大勢力之外,任何一個個人都無法保證自己身邊的人能夠永遠不受到侵害。
這是一個永恒的難題,強如魔主是這樣,富如雷一也是這樣。
“前輩這一脈,真苦?!彼箻枪⒛X海里在想著其他東西,下意識地便說出了這一句話。
“我和我的祖輩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老者突然激動地吼道,聲音之大震得斯樓耿耳膜有些發痛。
可能是被關押得實在太久,老者變得有些喜怒無常,本是稀疏平常的一句感慨之語也能讓他覺得自尊受挫,因而發出震怒之言。
斯樓耿怔了怔,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連忙解釋道:“前輩莫怒,小子不是這個意思。”
老者自然知道少年并無羞辱他的心思,是以稍加平靜之后,他便嘆了口氣,顯得有些疲憊地說道:“無礙。其實說起來,老頭子進到周獄里比你還年輕,修練到七階之后,便耐不住寂寞,把一個音系的副屬性修練出了預算之心,才有了與人交流的能力。”
“之前倒是有和三兩個人聊天,但一個走火入魔死了,一個直接粗言拒絕,還有一個竟然因為被關押太久,突然聽到人聲竟然被嚇瘋了!真是寂寥如山,壓得人喘不過氣呀……”
斯樓耿不明所以,想著可能前輩也是過于寂寞有些話癆,只得回了一句“前輩心智堅韌小子佩服”。
“佩服個屁,老頭子是想你給我好好說說這些年來外頭發生的一些事!本來不好意思說出口,想兜個圈子提醒你,沒想到你這小子竟然這么愚鈍!”
“……”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兩人慢慢熟稔起來。斯樓耿給老者說了很多近些年發生的大事,而老者也教會了他很多在周獄中的生存與修練之道。
比如可以在體內運行預算之力或者接應之力來記錄時間,比如靠著石墻修練能夠吸收更多的能量等等。
但最重要的,是讓斯樓耿了解到在周獄里,等待外面的救援已然是不切實際的想法,他沒有辦法像老者一樣呆在這里,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有很多人放不下。
在周獄里,最不缺的是時間;而某種意義上,斯樓耿最缺的,就是時間!
所以他不能,也不允許自己被囚禁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在第五天,斯樓耿便向老者提出了一個縈繞在心底許久的問題。
“前輩,當年先生離開周獄所破開的那道口子,您知道在什么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