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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三不三要

三人被雷一的分析說得一愣一愣,腦鈍者如冬夜,銅鈴般的大眼里都快要閃出仰慕的小星星來了。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北皇陛下突然改變了一些想法,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北皇陛下對劉老大的一個考驗,但綜合這些天發生的大事,讓我唯獨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今天劉老大絕對能重回皇族!”

雷一敲了敲桌子,很是自信地說道:“更妙的是,太子殿下沒有第一時間派人過來通傳,這就給了我們一個機會,一個讓劉老大以最佳的姿態重返皇族的機會!”

“那我們現在應該做?”說話的人是斯樓耿。

“等!”

“等?”

“對,但不是我們等,是讓太子殿下等!”

“我有兩點擔心。第一,太子不見得會讓我就這么拖下去,第二,北皇陛下的態度也不見得會那么寬容。”沉默許久的劉思思好像終于理完了思路,滿是擔憂地說道。

“所以,”雷一神秘一笑,說道:“我們今天的策略就是‘三不三要’!”

……

……

晌午時分,太子殿下已經在八十七舍門前等了一個小時。

雖然秋日的太陽并不如夏日般酷熱,但人多氣悶,圍觀的人群有不少已經汗流浹背。而同樣站在太陽底下的太子殿下仍然一動不動,氣態瀟灑,只是不知什么時候背起了雙手,不復剛到之時那般神情淡然。

雷一猜的沒有錯,他手里確實有北皇陛下交予的任務。他要是不親自前來也就罷了,但他只要一來,就絕不可能無功而返,拂袖轉身離去。

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在一個被貶皇孫的門前吃了閉門羹,然后憤然而走?

所以他不能走,只能等!而且不但要等,還不能此時讓人去院舍通傳,因為這時候誰主動,誰就會落下風。甚至更奇妙的是,太子殿下等得越久,劉思思的聲名就會越盛,無論等還是不等,太子殿下都算是吃了個暗虧。

“三不三要”策略第一條——不主動!

太子殿下覺得自己有些小瞧那位侄兒了。而且因為不知道那一夜北皇與劉思思的夜談,所以他在揣測北皇心意的時候也走了一些岔路。

“看來父皇確實又有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竟然煞費苦心地為那孩兒鋪了這么一條路。”太子殿下畢竟非常人,雖然站著不動,思緒卻轉得飛快,沒花多少時間就理清了脈絡,也知道為什么自己的父皇要把那本封冊交由自己送來。

“可惜,要是你直接出來也就罷了。現在,光是一個不敬之罪,就能夠讓你永世不得翻身了!”太子殿下的眼里閃過一抹狠厲之色,心下有了打算。

突然,“嘎吱”一聲,八十七舍的院門竟然打開了!場間微有騷動,無數的目光投了過去,連太子殿下也不由瞇起眼睛,望了過去。

一個圓得有些夸張的身影從半開的門里擠了出來,口中念念有詞,臉上滿是不情愿的表情,不是雷一那胖子還是哪個?

“三不三要”策略第二條——不要臉!

這一條自然當仁不讓得由八十七舍的狗頭軍師來執行了。

只見雷一出了門之后,仿佛被滿滿的人群嚇了一跳,然后再一看場間的太子殿下,馬上又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屁顛屁顛地湊了過來。

“喲,這不是大表哥嘛?哪來的秋風把您吹到這里來了?”

太子殿下眉頭皺了皺,這才想起自己貌似一直忽略了這位大有來頭的“表弟”,心底莫名升起一些不好的預感。

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有這一著!

但是太子殿下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露出了標志性的和熙笑容,仿佛剛剛才知道雷一和劉思思住在同一個院舍一般,說道:“原來雷一你也住在這里?怪不得之前去皇后娘娘那里請安沒有見過你。不過,本宮今日不是來找你的。劉思思呢,他在這嗎?”

眾人一時竊竊私語,好像有些聲音在詢問這個胖子是何許人也,竟然還與太子殿下有些親故?

他們當中有些人想起了皇長孫劉思文曾在學院里當眾把這位胖子稱作“表叔”,但實際上他們之前就曾試過查探相關的情報,只是稍稍往下一查便會卡在某些地方,仿佛有大人物故意攔住所有情報來源一般。故而除了八十七舍之外,竟沒有多少人能夠猜出這個胖子的真正身份。

能夠做到這種事的,當然就是北皇陛下,雷一的身份比較特殊,越保密自然也就越安全。

“哎呀,我就說怎么大表哥您來這了,原來是要找我們家劉老大。劉老大還在睡覺,我倒是早就看到您了,您早點派人通傳一聲就好了嘛,我還以為您過來北都學院考察,剛好路過呢……”雷一一邊像老太婆一樣不停地碎碎念,一邊轉身走去,看樣子是準備去叫劉思思出來了。

留下太子殿下一個人,晾在秋日的陽光里凌亂著。

“三不三要”里的“不要臉”由雷一領銜主演,剩下的“不負責”就該劉思思出場了。

太子殿下有些惱火地發現,自己竟然治不了劉思思不敬之罪!因為劉思思“在睡覺”,而雷一又不要臉地承認自己早就看到了他,但是誤會了以為他只是路過。

換句話來說,不敬之罪的責任落不到劉思思身上,要么不治,要治也只能治雷一那個胖子!

但雷一不是劉思思!旁人不知,太子殿下可是十分清楚,哪怕沒有皇后娘娘那層親戚關系,他也不敢治雷家未來繼承人對自己不敬,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們本就都屬于當世甲方超級大勢力的繼承人,地位完全對等,何來不敬之說?

過了一會兒,雷一拉著劉思思走了出來。劉思思的發冠雖然有整理過的痕跡,但明顯有好幾縷發絲分叉斜插出來,真給人一種剛起床匆忙整理的感覺。

本來極愛整潔的劉思思十分不情愿,但在雷一的強烈要求下,也只好把做戲做全套,不僅弄亂了發冠,走到太子面前還特意打了個哈欠才拱手作禮,一臉無辜而又恭敬地說道:“草民不知太子殿下來訪,請太子殿下恕罪!”

恕罪?

太子殿下微不可察地冷笑一聲,心想要不是有雷家那個胖子擋在前頭,你早就該被帶到大牢里,然后出些“意外”與那愚蠢的皇兄地府重逢了!

想是這么想,但至少現在是不能表露出來。

太子殿下深吸一口氣,意味深長地看了雷一一眼,強露笑容說道:“不知者不罪。本宮今日乃是受陛下之命前來宣旨,你現在上前聽封吧。”

“草民剛好也有三個請求想要面呈太子殿下,如果太子殿下不允,那草民是萬萬不敢聽封的。”

“哦?你且說來聽聽?”

太子殿下這下是真的有些驚訝了。在他看來,劉思思前面搞了那么多動作已經占盡上風,現在竟然還要上呈三個請求?當下竟生出一些興致,想要看看自己這個侄兒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劉思思微微抬頭,說道:“草民三個月前曾在城外靜園遇到襲擊,所以第一個請求是想請太子殿下替草民要個說法。”

太子殿下沒有回話,只是神色變得凝重了一些。

“八年前草民曾雖然年歲尚幼,但仍然記得清楚,除了早些日子告老之外的十位大臣之外,還有禮部尚書與刑部尚書也曾在指證草民弒父的證人之列。所以草民的第二個請求是請太子殿下替草民要個真相。”

“第三個請求就簡單一些。草民前不久報名了北都學院大試,但又常常不能靜心修煉,擔心自身安危,因此草民斗膽向太子殿下要一個保證。”

這,就是雷一所謂的“三要”——要說法,要真相,要保證!

太子當然可以拒絕。但要是劉思思聽封后恢復皇族身份,自然也可能在北皇陛下的支持下,重啟靜園偷襲調查,也可以深究當年冤案,到時候指不定會把太子殿下的更多秘密牽扯出來。所以,前“兩要”是要逼太子殿下自斷臂膀,以示清白。

第三個要求則是給太子殿下一個臺階,向他示意自己志在院長之位而已,并無心染指太多。

你予誠意,我予臺階,這是一場交換,更是一場賭博!

場間眾人微微的驚呼聲此起彼伏,顯然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劉思思竟然用這種強硬的態度向太子殿下提出請求,不,那不是請求,那就是赤裸裸的要求!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太子殿下并未生氣,也沒有說什么,而是用兩根手指從懷里取出一本金黃色的小冊子,然后望著劉思思沉默不語。

太子殿下當然很清楚劉思思的意思。前面“兩要”是他需要給出的誠意,如果他應允,那劉思思重回皇族之后就會前事不究,還會放棄某些想法,專心角逐北都學院院長候選人。

要是在來北都學院之前,太子殿下絕對不會在意劉思思所說的話。但現在,他有些不能確定北皇的態度,所以在很短的時間里,他就已經權衡清楚——那就是他現在不想賭這一把,所以他決定讓步了。

“前兩個請求……本是應當,本宮現在就可以應允。至于第三個請求,你聽封之后恢復身份,哪怕沒有本宮的保證,也不會再有什么事情會影響你去追逐大試魁首。”

太子殿下把后半句咬得極重,似乎是想讓劉思思再一次確認這一場交換。

“謝過太子殿下!草民自會在大試中全力以赴。”劉思思躬身再行一禮,態度十分端莊,讓人挑不出毛病。

只因為錯判了陛下的意圖,竟然被這侄兒逼迫到如此境地。太子殿下的眼中多了些異樣的情緒,有些感慨,也有些警惕,這短短半天時間里,劉思思在他心里就從一個無能后輩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對手,就和他的父王一樣……

“本宮已經應允了你的三個請求。那么,劉思思,你現在可以上前聽宣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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