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正堂，洛云兮被拉去老夫人身邊坐著，王氏捏著帕子詢問般的瞥向女兒，看到她堅定的眼神時才松了一口氣，馬上換上了燦爛明媚的笑容，更是熱絡地招待著。

“小姐，您怎么了，戚小姐祝您酒呢。”子衿在桌下扯扯洛云兮的衣角。

洛云兮眸光一閃，回過神來，正對上戚嫻關切的目光。她端起杯盞起身沖她道:“多謝嫻表姐的美意，云兮有禮。”

二人相視一笑，只是眼中情緒復雜，仰頭掩面把酒喝下。

“你們這些潑皮，快別鬧了，讓云兮歇歇，這一個勁的喝胃可怎么受得了?！云兮別理他們，吃你自己的！我看看誰還敢給你祝酒。”戚老夫人喝了幾杯之后和藹了幾分，樂呵呵的。

戚嫻咬咬唇，嬌嗔道:“祖母，人家也是和云兮表妹投緣嘛！”

屋中頓時一片歡聲笑語，好不和諧。

飯后，洛云兮在戚家又陪老夫人說了會話，把繡帕荷包送出去，就該回侯府了。

戚老夫人原本因為戚月的事情對洛云兮有些隔閡，只是幾個時辰相處下來，看著和自己女兒如此相似的眉眼，是真的提不起半分敵意，這會心中滋味難辨，眼眶就紅了起來。

“祖母這是做什么，以后云兮還經常來看你。”戚嫻忙扶著戚老夫人，暗暗給洛云兮使了個眼色。

洛云兮一頓，隨即笑道:“是啊外祖母，以后云兮常來，每回都陪您老人家。”

戚老夫人聞言拍著她的手，破涕為笑:“難為你不嫌棄我這個老婆子，以后每月都來陪我吃頓飯，我就知足了。”

“外祖母......”

戚嫻嘴角輕輕扯起一抹弧度。

子衿看著和氣的祖孫倆，心里頭也輕快不少。

此刻，這兩個人的心思竟是想到一處去了。

夜晚時分，王氏匆匆到了女兒的院子遣散下人，拉著戚嫻坐在床頭，急切道:“嫻兒，快和母親說，洛云兮她同意沒有？”

戚嫻點點頭，蹙眉道:“她說會考慮，只是母親......”

王氏剛剛放下去的心又被提起來，神色稍露不安:“嫻兒？”

戚嫻便把白日兩人的對話說了一遍，良久，王氏才若有所思地悠悠道:“這么說，你唬著人家接受了？”

“嗯，母親，她......不知是太蠢還是被保護的太好，這些事情似乎一概不知，女兒想著，這樣也好，或許對咱們的情況更有利一些，所以自作主張，沒有好好和她商量，母親......”戚嫻咬了咬下唇，看向王氏。

“你做的很好。”王氏伸手撫著她的頭發，眸中有些無奈:“難為你了，可能做到這般，日后娘也放心些......”

“母親！”戚嫻打斷王氏的話，笑道:“母親別提這些事了，還是商量下一步該怎么辦。柳氏絕不會善罷甘休，洛云兮看起來又沒幾分手腕，我擔心......我擔心她斗不過柳氏。”

“人到了一定地步都會成長的，尤其是這樣的情況下，在那之前，我們就祈禱她不會有意外。”王氏盡在掌握地笑了笑，即使洛云兮真的無心爭斗，可她就不信柳氏能忍下去，只要柳氏一動手，洛云兮就是不愿意也不得不和她們站在一條線上。

“我們嫻兒早些睡吧，明日又要勞累去學那些東西。”

“母親。”戚嫻扯了扯嘴角，道:“這都是應該的。”

有些人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命運，他們不是受到了遺棄，不是可有可無的角色，恰恰相反，他們是時刻被人重視著，恨不得捧在掌心當做寶貝。可也就是因為如此，才更加可悲。因為每一份關心后都藏著令人惡心的目的。

戚嫻就是這樣一類人。

子衿幫洛云兮將綰發的銀簪取下，三千青絲如黑瀑般傾瀉直下，她梳理著洛云兮的長發，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事兒啊？也說給我聽聽。”洛云兮揉著有些僵硬的脖子，戲謔道。

“奴婢當然開心，小姐以后也可以擁有其他小姐擁有的一切，不必青燈古佛相伴一生，小姐難道不開心嗎？”子衿一下一下梳著洛云兮柔順的長發。

唇角的弧度逐漸僵硬，洛云兮垂眸道:“你真的覺得我該留下？即使我已經習慣了之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