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時，天已經大亮，洛云兮問了時辰后瞪大眼眸，慌忙掀開被子穿上鞋，晨起的微寒讓她身子一顫。

今天按規矩得去給老夫人請安的！

子衿難得的笑得開心，伸手拿過外衣給她披上:“今天一早松壽堂就來人說老夫人免了小姐的請安，讓您多休息。”

洛云兮已經坐在梳妝臺前，拿著木梳的手一頓，這才松了一口氣，:“罷了，不過下次不許這樣了，總是有些沒規矩了。”

“是。”

子衿比她大七歲，洛云兮的母親，也就是先夫人戚氏買回她時還是個小孩子，先夫人逝世后，就一直跟著洛云兮。在家廟中的日子，兩人也是一路互相扶持，說是主仆，關系卻是最親近的。

沒過多久，墨發挽成了個田螺髻，又從妝奩里拿了兩支銀鑲玉釵。

“小姐，要傳膳嗎？”

“傳吧。”洛云兮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心下微嘆，這兩只釵是柳氏給配的，她雖不知有多貴重，卻知道比原先自己的素銀簪要明麗好看得多了。

兩個院中的婆子端著吃食放在桌上，一砂鍋的小米粥，陪兩碟小菜和一盤牛乳酪，子衿正要退下，就被拉住衣角，洛云兮眸光中帶著幾分戲謔和詢問。

“小姐，寧嬤嬤叮囑過這里不比家廟，主仆是不能一桌吃飯的，奴婢下去吃，小姐用完膳叫奴婢就是。”

看到子衿認真的眼神，洛云兮手指緩緩松開。

“等一下。”

“小姐？”

桌上的米粥還散著熱騰騰的氣，洛云兮秀氣的的眉微微蹙起，低聲道:“一會你抽空，打問一下這府里的情況。”

“是。”子衿一怔，隨即笑著應了。

家廟里有一個老嬤嬤，姓寧，平日里對主仆二人有幾分關照，對于此番回府，前日晚上也說教了一番。

寧嬤嬤說這府里不比外面，外面的人要欺負你，還會擺到明面上來，可這種官家要欺負人就只會在背地里折騰，手段卻陰恨百倍所以自己長些心眼，不要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諸如此類的話說過很多，洛云兮也記得清楚，可心底到底有幾分不確定。

當然，她也沒有完全不信。她說自己當心就是了，起碼，她和這些人沒有利益沖突，更何況還是親人，怎么也不會動手害自己。

聽完這些話，寧嬤嬤就說她蠢，這人心哪是那么好猜的。

一想到這個就覺得腦殼疼，干脆都放在一邊，用簡單的思維來想，別人沒有害她的必要。自己就待這些日子，還能坐下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洛云兮用過早膳，下意識到書桌前面打算抄佛經，目光巡視了一圈落在那些陌生的書名上，才意識到如今自己已經不必做那些了，微愣半晌，發現自己在家廟的日子除了抄經練琴與繡活，竟是沒有旁的可做。

幾近正午時，子衿才回來，把打聽到的事情清清楚楚告訴她。

府里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老侯爺只有一個兒子，就是今天的永安侯，是以只有一房。

侯爺自從先夫人戚氏戚月逝世，從未續娶，府中只有四房妾室。柳氏柳素語，是老夫人娘家的親戚，這些年坐上如今的位置多虧了老夫人的扶持，育有一子，洛寧軒，和一女，洛婉纖；

何氏何柔，出身商戶，育有一女洛明珠；清姨娘清晚，原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頭，被洛懋正看中收了通房，后來又誕下一女洛玉涵。

還有一位趙姨娘趙胭染，是最晚抬進來的，有一女洛瑩兒。

如今最得寵的便是柳氏，府中大部分事務由她打理，還有小部分有老夫人做主。

洛云兮聽著這些，在心里默默記下，洛婉纖已經見了，只不知那幾位妹妹又是什么模樣。

子衿咬了咬唇，小心翼翼道:“此外，奴婢還打聽到，關于……大少爺的。”

她有一個嫡兄，名喚洛云商，當年小小的她被送去家廟，這位哥哥如何，便再也沒有見過，也從未有任何音訊。

聞言洛云兮心神倏地一閃，垂眸道:“說吧。”

“大少爺自從您去家廟就與老爺關系不好，兩年前，就離家出走了，聽說老夫人現在還偷偷派人在找，都杳無音訊，府中人都說怕是……”

“子衿。”洛云兮慌忙打斷她的話，心口一陣堵得慌，道:“哥哥他……吉人天象，自然不會有什么事。”

“是，小姐。”子衿頷首，頓了頓又道:“還有，不知小姐還記不記得您小時的奶娘，當年留在府中，奴婢打聽到她如今在做一些雜事。”

“下次有機會，問問她愿不愿意繼續跟著我。”洛云兮抬手倒了一杯茶遞給子衿:“難為你都記住了，喝杯茶潤潤嗓子吧。”

子衿猶豫一瞬，皺眉想說這不合規矩，只是看到那故作不悅的目光還是接過了，喝完后輕輕把茶杯擱在桌上:“柳姨娘送來的人，奴婢看著都是老實的樣子，按理說，小姐您身邊的丫頭要分兩個一等四個二等和粗使……要不要奴婢叫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