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早晨寧兒給洛云兮梳妝，正把一支羊脂玉蘭簪戴上時，就有小丫頭來報，說是洛玉涵來了。

洛云兮對著銅鏡看了看，讓把人請進來。

洛玉涵今兒穿了金絲芙蓉淺藍羅衫，帶著兩支蝶穿花步搖，聘聘婷婷走過來，脆聲道:“姐姐安好。”

“玉涵快起來，來這兒坐。”洛云兮虛扶一把，示意她坐在身側的軟凳上，笑道。

洛玉涵抿唇笑了笑，順勢坐下:“今日叨擾姐姐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洛云兮頗為不解地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我近日研讀了一些雜史和奇聞怪事的書籍，恰好就看到一章，心中有些不解，想著大姐姐博聞強記，遂來討教的。書中是說先朝有兩個好友，彼此信任，無話不談。”洛玉涵緩緩道，就如同講故事一般。

“可在相約謀反時，其一遭遇了對方的背叛，這才知道，原來這所謂的好友竟是皇帝身邊的內臣。二人的一切相遇交心，都是皇帝刻意為之。”

頓了頓，洛玉涵嘆了口氣，又道:“這個故事現在聽來令人唏噓，可身邊誰說沒有這樣的例子呢。大姐姐以為呢？”

眸光閃了閃，似是不經意的晃過。

洛云兮一愣，道:“玉涵這是......”

“也沒什么，只是恰好看到的東西，便跟姐姐說了，對了，我今兒來啊，還要跟姐姐說過兩天就要過年了，祖母說給后院的姑娘都置辦衣裳，今兒下午做衣裳的就要來了，不知姐姐喜歡什么樣的，我也參考參考。”

接觸到洛玉涵的目光，洛云兮會意，頷首淺笑道:“這衣裳，我倒是沒有什么講究......”

之后，兩個人像是沒有提到過之前的話題一般，就著衣裳首飾，聊了許久，

直至半個時辰過去了，洛云兮才驚道:“瞧我，就顧著和玉涵說話，怕是讓寧嬤嬤等久了。”

洛玉涵也知趣地起身道:“是我的不是，竟耽擱了姐姐的時間。我今日先回去了。”

“嗯，咱們姐妹改日再聊，寧兒，送送玉涵妹妹。”

看著寧兒送洛玉涵出去，洛云兮的神色有些凝重。

洛玉涵與自己交情并不甚，不會莫名其妙來說這一通話。若是自己沒看錯，之前洛玉涵的目光似是在寧兒身上停留了片刻。

而她所講的故事，顯而易見，就是想提醒自己。

身邊有內鬼。

不過洛云兮想不通洛玉涵有什么理由這么做，又有什么把握這樣說。

這會功夫，寧兒已經回來了，笑盈盈的道:“大小姐，我們走吧，寧嬤嬤還等著呢。”

“嗯......寧兒，自從子衿.......離開后，我身邊的位置始終空著一個，有時候做事難免不方便，你看看，這院子里可有合適的？”洛云兮眉間輕挑，帶著幾分試探道。

“奴婢也不大清楚大小姐的喜好，只是留意到一個叫珠兒的丫頭，平時做一些雜活，人倒是機靈。奴婢覺得不錯。”寧兒似是想了想，輕聲道。

洛云兮仔細的觀察她的表情，倒是什么都沒看出來，只好笑著說:“我沒有留意過，那上次過來報信的丫頭叫什么？”

“叫......青兒。”

“那就她吧，像是個衷心的。”

這會洛云兮倒是清清楚楚地看見寧兒抿了抿唇，眸光也沉了一分，隨即笑得一如平日:“小姐說的自然是對的。”

她相信自己的眼神，絕不會看錯那一瞬間的負面情緒，心里一涼，只道:“走吧。”

寧嬤嬤瞧著她今日似是有什么心事，趁中間休息的空當，便問了出來。

末了聽過事情的原委，竟沒有多少驚訝，只是拍拍洛云兮的肩膀，安慰道:“如此看來，寧兒姑娘怕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不過這算不得什么大事，好在她呆在你身邊不久，手里也沒你幾分把柄，你隨手處置了就是。”

洛云兮就蹙眉，低聲道“嬤嬤可聽說最近府中不安寧，總是有白衣女子半夜出現的事情？”

“老奴倒是有所耳聞，怎么……你！”寧嬤嬤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洛云兮頷首:“那日晚上，寧兒提議的，說這事交給她。我無心這些，就隨她去了。”

“大小姐。”寧嬤嬤忽然嚴肅起來，道:“寧兒既是如您所說，那左不過是后院的幾位，這件事多半有那位的意思，就等著一日把事情抖落出來，就著寧兒是您的丫鬟好狠狠的折騰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