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沒有什么要緊事發生，歸于平常，甚至有些沉寂。溫博書倒是相較去年走動的多了，尤其愛去資事官那里走動。皇帝知道后，沉下臉，卻什么也沒做。

真要說起來，倒是有一件事值得一說，二月十日，剛過完年，厲青便領了旨意，點上兵馬，開拔回了邊疆。有趣的事，小爺重淵竟然要求同行，不過只是一段路程，他的目的還是游玩民間，體察民情，皇帝得知重淵的請求，心神一動，特意囑咐了一番厲青，要讓他給些苦頭給重淵吃，如果可以，便讓重淵到軍隊歷練歷練，厲青雖覺奇怪，但還是應下，但皇帝想了想，又道：“也不必勉強，隨他去吧！”

厲青更覺奇怪了，然而皇帝已無說話的興致了，只好躬身告退。

卻說重淵倒對這一行程滿懷期待，此行他只帶了正榆一人，在潞州低調脫離了厲青的軍隊，正式開始了自己的微服私訪之旅。

何恒永依舊隔天教導著梁玉心武藝，梁玉心一手雙刀已耍得有模有樣，何恒永和穆婉凝都很是欣慰，也從何恒永那里得知梁瑞思已經回程，穆婉凝心中嘆息，回穆府之后，往后余生便都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可看著梁玉心倔強的臉龐，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可是小玉呢？

要說這段時間最難過的，恐怕非方如是莫屬了，年前她與梁瑞思說好了，年后梁瑞思就動手，可是時間過去那么久，無論哪方贏，都不應該一點一點風聲都沒有啊！

難道梁瑞思還未來得及動手？

方如是又等了幾日，實在是坐立難安，忍不住出了門，卻又未能打聽到什么，回到府中又等了幾日，方如是絕望地閉上眼，梁瑞思絕不是言而無信之人，那到如今都沒有風聲傳出，只怕是連她也出事了，而且是悄無聲息，護國寺，竟有如此厲害嗎？

方如是不甘心，又再次出門打聽，她自己偷偷一人出來，往的是護國寺的方向，豈料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方如是被擠到錯的方向，眼見天色漸晚，方如是只好放棄，轉身正要往回趕，卻突然見到溫博書從一家書局大門走了出來，與人相談甚歡，倒也沒有注意到她。方如是立刻躲進人群里，緩緩靠邊藏到了一座房屋的側面，偷偷的觀察著溫博書。溫博書與人相攜而去，沒有發現她。方如是松了一口氣，回過頭來，卻又突覺不對，猛地又望過去，不過并非看溫博書，而是在溫博書身后十多步的距離，竟然有人在跟蹤。方如是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她認識這個人。

那個，曾經讓她二哥恭敬對待的江湖女子！

方如是不敢多看，生怕引起她的注意，于是斂下心神，從另一個方向回了溫府。

梁瑞思只怕兇多吉少，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恐怕就是溫博書了。

方如是坐在床邊，思緒良久，要不要告訴溫博書呢？

正在這時，方如是聽見門外丫頭的聲音，“大人。”

“嗯，方小姐可是歇息了？”

“是，方小姐說有些乏了……”

丫頭的話還未說完，便見方如是將房門打開，她看著溫博書，“進來吧！”

溫博書眼睛一瞇，拂退了身邊人。

進入房間后，方如是又將門關上，溫博書并未坐下，而是轉身直視著方如是，“方小姐有話要對我說？”

“是。”方如是請溫博書坐下，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鄭重其事的道：“梁姑娘，恐怕出事了！”

溫博書心中一跳，臉色一沉，“怎么說？”

方如是看著溫博書沉下去的臉，道：“年前我請梁姑娘幫我一個忙，梁姑娘答應了……”

“她為何答應你？”

“我說，那個方向可能能給她想要的答案，也……”方如是抬頭直視著溫博書，“能助一些人解脫！”

溫博書渾身一震，“你……”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已經知道了嗎？

方如是輕笑，“是，到底是女兒家，心思敏感。”

“呵……”

“年后梁姑娘就應該動手了，可是到如今一點風聲都沒有，那只能是……”

“你告訴她在哪兒？”

“護國寺。”

“護國寺？”

溫博書站起身來，喃喃著“護國寺”三個字，緩緩走向門口，剛要打開房門又突然頓住，“方小姐。”他回頭，“你真的，非要楚開燁身死不可嗎？”

方如是一愣，“是，梁姑娘曾答應我，助我解脫！”

溫博書皺眉，卻見方如是眼神堅定的點點頭。

“好，我明白了。”隨即開門離去。

方如是跌坐回桌布，痛苦的閉上眼。

一連幾日，溫博書都跟沒事兒人一樣，照例上朝辦公，有閑暇時光就約上幾名新交的好友品茗賞花，吟詩作對。刑部尚書贊他辦事得力，曾在皇上面前夸獎，皇帝也就笑而不語，已有一些皇子的黨羽開始接觸他，態度曖昧，可無論怎么說，溫博書算是徹底的在這京城站穩了腳跟。

只是偶爾，他也會一個人到侍園坐坐，有時一坐就是大半天，離開時都會留下些賞錢。

有時呢，他又會上街逛逛街，東走西竄的，搞得韓東很是不解，只好一律如實上報，

皇帝放下韓東的密信，冷笑一聲，“快了，就要不太平了，讓我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