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是端坐于床邊，望著不遠處桌上的燭火，隨著晚風忽明忽滅。她想了一下，還是起身將燭火吹滅。

正在這時，一雙腳，悄然踏入這個房間。

方如是婉顏一笑，“你來了！”她回身面對這位深夜的不速之客，“水映女俠！”

梁瑞思一愣。

今日她本是與何恒永一同前來探望溫博書的，但因是在溫博書的寢室，她不便多呆，于是在確定人并無大礙時就已決定要先行離開，然而那個留在溫博書寢室的燈籠里，卻籠罩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她出來之后才發現，這香味一直在往一個方向蔓延，她一時好奇，就尋了過來，沒曾想，到了方如是的寢室。

梁瑞思一時摸不透方如是的目的，“你認識我？”

方如是搖搖頭，“我并不認識你，不過，我知道你姓梁?！痹诳档鲁?，溫博書曾兩次向方如是打聽關于梁瑞思的消息。

梁瑞思眼睛一瞇，“找我何事？”

方如是一笑，“我只是想請女俠，幫我一個忙?！?

“幫忙？”

梁瑞思想起何恒永跟她說過，方如是曾請他幫忙殺了楚開燁，何恒永雖然答應了，卻一直沒有機會。那如今看來，方如是執念很深哪！

只是很奇怪，他們明明沒有交集。

“方小姐何故，恨得如此深切？”

方如是抬頭，“看來你知道?！?

她向梁瑞思走去，“恨呢，哪需要那么多理由，他撞上了，而我需要一個了結，僅此而已。”

梁瑞思抱起手臂，仔細打量著黑暗中緩緩走過來的方如是，“那我，可有好處？”

方如是在離梁瑞思三步遠處站定，“我可以，為你提供一個方向！”

梁瑞思眼神一凝。

方如是進一步，“這個方向，不止有楚開燁！”

梁瑞思放下手臂。

方如是再進一步“殺了他，又何止是我解脫！”

方如是終于走了最后一步，站在了梁瑞思的面前，“該結束了，不是嗎？”

梁瑞思瞇起雙眼，仿佛能看清方如是平靜的臉龐和暗潮洶涌的眼睛，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你等不及了！”

方如是一愣，露出被拆穿的慘笑，“遲則生變啊，萬一，萬一你們改變主意了呢，沒有人能幫我了！”

“溫繼賢……”

“他不會幫我的！”方如是有些彷徨的回身，“我只不過是他的一個不知道還有沒有用的籌碼，他不會幫我，也不放過我……”她又突然回頭看著梁瑞思，“他懦弱，你讓他懦弱！”

梁瑞思心中一振，陷入了沉思，緩緩在一旁坐下。

方如是看著梁瑞思，也在床邊緩緩蹲了下來。

兩個女人，就這么無言的過了一整晚，黎明時分，天剛發白，梁瑞思才動了動握劍的手，“殺了他，真的能了結了嗎？”

方如是抬頭，“你得離開京城，永世不回，便就結束了?！?

“真的？”

“真的?！?

“是嗎？”梁瑞思看向方如是，眼神略帶凌厲，“了結的，就只有你吧？”

方如是并不畏懼，反而冷笑，“怎么，你還想去調查真相，解開心中疑惑……妄想！”方如是憤然起身，“我僅僅是窺到冰山一角，就已經恐怖到讓我不敢再去解迷，你還要糾纏嗎？”

“是你膽小怕事！”

方如是向梁瑞思走進，“我不是膽小怕事，我只是怕你們，承受不起……”她慘然一笑，“因為我，已經承受不起了！”她就站在梁瑞思身前，“有時候秘密就該永遠是秘密，不知道，才幸福，所以我寧可不要答案，但必須要有個結果……”

梁瑞思看著方如是，深吸一口氣，“可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到，“不會死不瞑目嗎？”

方如是身形一震，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心中五味雜陳，梁瑞思看穿了她，她的眼里，早已有了死志，支撐她活著的就是心中執念，可這執念一旦了結了，便是……

方如是笑了，“不會，我報仇了，就可以了！”她抬頭，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著梁瑞思，“你幫幫我吧！”

梁瑞思卻有些彷徨，“我若幫你，誰幫我呢？”

“溫繼賢哪……”

方如是笑，“你知道嗎，一個人若真的想保護另一個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的……我跟你說過，解脫的，不止是我！”

梁瑞思眼里閃過一道光，又很快掩去，方如是一直希冀的看著她，她也看著方如是，又仿佛并沒有在看她，“好，我幫你解脫！”

方如是有些恍惚，當梁瑞思真的答應她的時候，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但到底是高興的，這便好，其他的就無須再想了。

梁瑞思等了一下，等方如是收拾好心中波瀾，最后才道：“你說吧！”

方如是答：“護國寺！”

梁瑞思眉頭一挑，來京許久，有些事她還是知道的，護國寺有監察全國之職，可不是個好去處。但梁瑞思心中并無畏懼，便是龍潭虎穴，她也要闖一遭。

“好！”

但是她又猶豫了一下，想起了小玉和穆婉凝，心中暗嘆，“罷了，待過完今年，再行動吧！”

方如是點點頭，往后退了一步，鄭重地向梁瑞思行了一禮，“多謝！”她在心中暗道：“希望，我不會害了你！”

梁瑞思也嘆，“希望，一切順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