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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明見本心

  • 別處繁花落盡
  • Dawn己愛
  • 3307字
  • 2019-08-12 23:41:39

溫博書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是當韓東扶住他的手時,他抬頭看了一眼,眼前這個人模糊,又很快清晰,他聽見有人在問:“大人,您怎么了?”

“您沒事吧?”

然后又有一群人圍了過來,將他抬回了房。

溫博書告了三天的病假,外頭傳言他在與宗人府理事張越寧見過一面之后便就這般了,會不會是因為溫博書搶了張越寧刑部侍郎位置,導致張越寧懷恨在心呢?

這個消息傳入宮中,皇帝便冷笑,“到底是憋不住了!”

皇帝將密信一扔,“這溫繼賢如今毫無作為,卻又很難相與,朕也是頭疼……”

他皺著眉想了一會兒,回頭問:“他們在哪兒見的?”

身后馮榆林便立刻答:“回皇上的話,是在‘侍園’,自從厲老辭官后,便一直精心打理侍園……”

皇帝眉頭一挑,“確實是個說話的好去處!”

“厲老去世后,厲家管家便接手打理,不過如今他也年紀大了,一直希望厲大人能夠回來,但厲大人應該是拒絕了,如今這坊間的留言,不知有沒有入到管家的耳,如果有的話,只怕要去接觸了!”

“厲老的死……”

皇帝眼睛一瞇,“當年他死時,厲青都沒有回來,如今,朕怎地這般容易地把他召回呢?”

馮榆林默然一嘆,“恐怕……”

皇帝突然坐直,“張越寧與厲青可有接觸?”

“沒有,厲大人回京之后,同小爺來往較多,其他的,便是坊間傳聞的那名女子。”

“這名女子……”

“是,名叫梁瑞思,出去較少,暫時不知深淺,江湖人稱其‘水映女俠’,想來有些本事!”

皇帝手指輕敲著桌面,“龔義還說了什么?”

“回皇上,龔義還說,若不出意外,明年太尉大人便要為張公子求情了……”

“月語!”

皇帝的眼神難得出現一抹柔和,“她最近又在搞什么鬼?”

馮榆林也笑,“月語公主近來常跟小爺在一起,隨夫子學習,少有出宮,不過與張公子有些書信往來,張公子忙于公務,卻也時不時的為公主準備了些小禮物,公主一時開心,連帶隊小爺,都要溫和許多,為此,小爺還專門去拜了佛……”

皇帝失笑搖頭,“這對活寶!”

隨即眼神又黯淡了下來,“可惜……”

馮榆林見此,便往后退了半步,不再打擾。

皇帝沉默了良久,“對重淵,你說……”他皺了一下眉,又搖頭,仿佛否定了心中所想,末了又嘆了口氣,“如何是好呢?”

此時盤坐于自家床上的溫博書,也有著同樣的煩惱,他腦海中不斷的盤旋著張越寧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字一句,都像一把刀子,剝開了他的心!

他第一次見到這個血淋淋的自己,全部暴露,他內心深處的東西此刻涌上心頭,那么直白,又那么可怖!

張越寧說得沒錯,自入京以來,他何嘗去尋過答案,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自保,都是在去掩藏。他不惜用惡,去對付那些或許并不無辜,但卻都跟他毫無瓜葛的人,僅僅,真的只是為了他口中所謂的朋友?

溫博書陷入了沉思!

而正在這時,他的房門被緩緩推開。

方如是提著燈籠走了進來,吩咐丫環不必再跟,隨后又將門關上,她將燈籠放在桌上,這一點模糊微末的光,不足以照亮整個屋子,方如是是背光走過來,溫博書有一瞬間竟看不清她的模樣。

她就在床邊坐下,“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

溫博書點頭,有些愧疚,“許久不見了!”

方如是長嘆一口氣,“確實許久了……”她眼神迷離,“有多久了?”

自從到了京城,溫博書將其安頓好后,還真是未見一面,溫博書似乎并不想打擾她,可把她帶到這里,有何嘗不是一種打擾!

方如是斂下心神,“我未曾出門,卻也聽到了你的傳聞。”

溫博書抬頭,方如是接著道:“我雖然不了解你,但那仿佛,并不是你!”

“是什么讓你如此猶豫?”

溫博書皺著眉,沒有看她,也沒有回答。

方如是輕笑,站起身來,“若是如此,你便早些拋卻我,離開京城吧!”

她說完便開門離開,關門前,特地望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燈籠,淺笑的喚來丫環,緩緩走進夜幕中。

她剛走,又有一人悄然從后窗躍入房中。

“繼賢兄!”

溫博書這下才驚醒過來,連忙下床,“恒永兄!”他三步并兩步到何恒永身前,“你怎么來了!”

“聽聞你病了,便來看看你!”

何恒永見一切無恙,便沖窗外作了個手勢,溫博書一驚,一陣風掠來,梁瑞思便又進來了,她看著溫博書,“你無礙吧?”

溫博書搖搖頭,“沒什么大礙。”

他們幾人站在桌邊,梁瑞思望了一眼桌上的燈籠,又望了眼周圍映出的影子,隨即湊過去將燈籠里的燭火吹滅,然后回頭輕笑,“來時我還一直以為你被人欺負了,不過有美人在旁,又有何妨呢!”

何恒永也笑,“休息幾天也好。”

溫博書只好拱手告饒,“誤會了,誤會……”卻怎么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兩人并不見外,笑著坐了下來,溫博書也只好坐了下來。

“繼賢兄無礙便好,外頭傳了些流言,可是有人仗勢欺人?”

何恒永不由很擔心,那位張越寧,可不就是當初帶溫博書去劉桂平論酒會的張姓書生嗎,此后溫博書就一直很反常,何恒永知道,來者不善!

溫博書搖頭,“恒永兄多慮了!”事實上,他也說不明白,只好寬慰到,“即使有,恒永兄也要相信我!”

何恒永想起那日在康德城溫博書審案時的模樣,心頭一嘆,他們終究是不一樣的啊!

“我自然信你,只是我……”

若是朝堂的事,他恐怕真幫不上什么忙,何恒永不由頹然……

“哼!”

梁瑞思輕哼,打斷了他們的思緒,“你們真是,說個話也如此磨嘰,溫繼賢你聽著,雖然我們不便與你多來往,但是你若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我們一定赴湯蹈火……何恒永近兩年是不會離開京城的,你也知道去哪里找他……”

溫博書一驚,“那女俠你……”

“我?”梁瑞思在黑暗中與何恒永對望一眼,“我決定,無論有沒有結果,明年就回去了!”

溫博書心頭一下子涌出許多東西,然而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何恒永一嘆氣,他們終究是要分道揚鑣的。

氣氛一下子有些沉寂,梁瑞思便笑,“溫繼賢,你可要記得自己的承諾,必要時,幫幫小玉他們……”

溫博書點頭,“自然!”

提起小玉,他們仿佛找到了話題,“對了,小玉如今學武,怎么樣?”

說起這個,何恒永不由頭疼,梁瑞思倒是一陣好笑,“打了段時間的基礎,這丫頭笨得可以,不過倒是勤奮好學,前兩天何恒永問她愿意用什么兵器,這丫頭偏偏對刀情有獨鐘……”

溫博書恍然,何恒永是慣于用劍的。

何恒永搖搖頭,輕笑道:“我倒是認識一位用刀高手,不過一時半會兒卻無法相見……”

梁瑞思在一旁接口,“況且小玉已經認定何恒永為師,連我在旁說兩句都會不滿……”若是何恒永點頭贊同,小玉才會聽話。

何恒永一嘆氣,“不得已,我也只好暫時先改用刀,若他日有機會,再將她推薦給我那位好友!”

溫博書只好也跟著點頭,有朝一日,何恒永也會離開!

溫博書看著他們,黑暗中的兩人在他眼前是如此的模糊,一時竟又沉默了下來。

梁瑞思最不喜這種場景,手輕碰了一下何恒永,站起身來,“你們兩好好聊聊吧,我就先走了,改日再見。”

溫博書抬起頭,還沒答話,便已不見了梁瑞思的身影。

何恒永也望向梁瑞思離開的方向,“思思到底是女兒身!”他這也算是在像溫博書解釋了,然而溫博書愣愣的,何恒永也是一愣,一個猜測涌上心頭。

“繼賢兄,你……”

溫博書抬了抬眼,這才緩緩回頭,“我?”

何恒永低頭,勉強扯出一抹笑容。

溫博書苦笑,“恒永兄,這可如何是好?”

“嗯?”

溫博書看著何恒永,何恒永卻突然灑然一笑,“繼賢兄有什么話,直說便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難道你……”

何恒永有笑,“不瞞繼賢兄,當年瑞祺曾想將思思許配于我,只是……”他的聲音黯淡了下來,“只是,我已經錯過了!”

當年如何呢,梁瑞祺發現何恒永的眼神總是追隨著梁瑞思,便說讓其娶回家天天看,何恒永一時尷尬,連連擺手搖頭,掩飾到,“男子漢大丈夫,應當志在四方,不可拘泥于兒女情長……”

他這番壯志凌云的話卻被梁瑞思聽到了,而他們年少時的一絲情愫,便被這般誤會了,當真遺憾,有時候就連梁瑞思自己,都覺得可惜!

如今已無法再提起,何恒永一嘆氣,伸手拍了拍溫博書的肩膀,“若開始,莫辜負!”

溫博書抬頭,“若會辜負,是不是不該開始?”

何恒永收回手,“不要傷害她!”他站起身來,“江湖和朝堂,終究……”他又低頭一嘆,終究,是站在對立面的。

溫博書也嘆,“恒永兄,我……我無法放棄!”他心中的疑問,一直是插在心頭的一根刺,他無法忽略。

何恒永點頭,沒有多問。

溫博書轉過身,“帶她離開吧!”他緩緩回到床邊,“不要再來了。”

是何恒永,是方如是,是梁瑞思,是張越寧,是厲青……更是溫博書自己,讓他看清了自己,愛上,他承認,但又必須放棄,他做的也果決。

往后山長水遠,是個牽掛。

但,恐無訴衷腸之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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