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期末的夢魘

到了接女兒小雪的時間了。李楠收拾下樓，開上了她去年才買的寶馬車出了小區(qū)，駛向學校。兩年前，為了專心照顧上學的女兒，她毅然放棄公司的事務，把管理公司的事情都交給了丈夫，自己當了全職媽媽，相夫教女。

小雪自出生便是全家人心中的小公主，當然也是李楠和丈夫唯一的掌上明珠。當孩子一到上學年齡，他們就把她送到了常州最好的私立學校——未來學園。他們希望，讓孩子接受最優(yōu)質(zhì)的教育。但他們對孩子的成績要求并不高，他們想的是，將來讓孩子出國留學，成績過得去就可以了。沒必要讓孩子在國內(nèi)受應試教育之苦。他們最在乎的是孩子是否開心，不讓她受任何委屈。

一路上，她還在想剛才的那個夢。這次被勾起回憶，大概和兩個事情有關。一個是剛才她斜靠在沙發(fā)里看電視，正好看到一個紀實的電視節(jié)目在說，一個叫雷夢佳的初中女生，由于學習差、又經(jīng)常打架，竟然在老師的帶領下，被學生投票趕出教室。被父母、老師以及同學拋棄的她，竟然選擇了滅亡。2010年4月7日上午10時，雷夢佳已在學校附近黃河渠邊的青石板上留下了遺言：“雷夢佳生命就此結束！爸、媽，對不起，你們的恩情來世再報！輝輝，來世再做好朋友！”15歲的花季少女留下遺言，投渠自殺。看到這個節(jié)目的時候，她就忍不住替這個叛逆的女生感到巨大的悲哀，誰給了老師和其他學生這樣的權力？這是多么恐怖和暴力的“民主”……

另一個事情，是她的女兒昨天看起來悶悶不樂，她問女兒原因。

小雪說：“明天這學期末的成績就出來了，萬一考得不好……”

“小雪啊，只要你努力了，成績好一點差一點沒有太大關系。一定不要有心理負擔。”李楠開導自己的女兒。

“可是，我怕同學和老師說我。”女兒仍然擔憂地說。

李楠的寶馬車剛剛接了孩子駛離學校，一輛馬自達緩緩地停在學校門口。吳芳瑗老師的丈夫程海趕緊從司機的座位上下來，繞過車頭，跑過來給吳芳瑗開門，把吳芳瑗扶上后排座位。看著丈夫這多余的小心和殷勤，吳芳瑗笑著說，“以前沒懷孕的時候，也沒見你對我這么好。看來我只能叫母憑子貴了。”

“哪里哪里，你這叫大器晚成，身價倍增。”程海假裝一本正經(jīng)地說。車子緩緩地啟動，車子后面，“未來學院”的金字校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媽媽說了，讓你上完這個學期，就不要再上班了。讓你在家安心養(yǎng)胎。”

“沒必要，只要小心些就不會有什么事情。何況我也放不下這些學生，好不容易才把他們的成績都提上來。我要做就做最好的。”

“這學期你們班成績怎么樣？”

“別提了，就因為一個女生分數(shù)低得太多，拉了總體分，‘三好班’給丟了。”說到這里，吳芳瑗顯得非常遺憾，言語間顯得對這個女生非常不滿。

“你呀，就是太要強。”程海無奈地搖了搖頭。

吳芳瑗的要強好勝是有淵源的。她父母都是教師，一直對她要求嚴格。從小學到大學，基本每次考試總分都是第一名。如果哪次不小心，考了個第二名，那吳芳瑗就會難過得一天吃不下飯——她認為要做就做最好的。

大學畢業(yè)，吳芳瑗到韓國留學四年，一下子就混成了大齡青年。二十八歲回到國內(nèi)，發(fā)現(xiàn)同齡人都已經(jīng)結婚生子了。在全家人的催促下，這才開始了尋覓另一半的征程。老公當然也要找最好的，吳芳瑗在這方面要求更加的高，尋尋覓覓了許久，不知吃了多少的相親飯，卻沒有一個入眼的。直到在31歲的時候，遇到了現(xiàn)在的丈夫程海。當時的程海年方32，已經(jīng)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公司。一年之后他們結婚，吳芳瑗卻為了工作，遲遲沒有要孩子，在未來學園當了三年英語老師之后，由于一直教學成績優(yōu)秀，而且還當上了班主任。這才和程海開始了“寶貝計劃”。

可計劃是有了，但寶寶就像是和大人作對似地，遲遲不肯報到。直到兩個多月前，吳芳瑗的肚子里才算有了信號。如今吳芳瑗已經(jīng)35歲，貨真價實的高齡孕婦了。所以，無論是在程海家還是吳芳瑗家，她現(xiàn)在都是重點保護對象。本來按照婆婆的意思，吳芳瑗現(xiàn)在就別上班了。但吳芳瑗覺得在家太悶，而且放心不下學生。所以還是堅持再上幾個月。為此婆婆親口下旨，要求程海每天必須親自接送吳芳瑗上下班。如今，肚子里的孩子已經(jīng)兩個多月，正是最需要注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