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陰郁郁，烏云密布，天空下起毛毛細雨。

他們一群人趴在半干的山澗，遠遠盯著那幾個鬼子，看著他們戲虐的往同胞尸體補槍，正偉心中砰跳，恐懼，憤恨，激動，屈辱。

與這幾個人一路走來，雖也時常拌嘴爭吵不休，可日夜相處，日寇當前，有著共同敵人和一致對抗之心，多少也有了幾分感情。

如今眼見他們慘死在鬼子槍口，還戲虐的往尸體補槍，自己卻要龜縮在此，不能放開大戒與他們廝殺，一陣屈辱涌上正偉心頭。

直到大哥伸手放到他的手背上，輕輕安撫，眼神里示意著“不要魯莽”。正偉才發現自己的手緊緊握著地上的黃沙，微微顫抖。

這幾個鬼子補完槍后，往周圍繞了一圈，隨處檢查一番，眾人屏住呼吸，鬼子馬上就走過來了，就快到附近了。

楊楓輕拍一下正偉，示意他做好準備。自己把槍端好瞄準，見一旁的正偉對身后的學生，手指放嘴唇做了個“噓”的動作。

正偉是讓他們趴好，不要發出聲音，不要輕舉妄動。隨后也學大哥端起槍瞄準鬼子。

“砰！”“砰砰！”“砰！”干凈利落，幾聲槍響，鬼子倒地。

“死了！”有學生說低聲說。

“打死鬼子了！！”

“楊大哥，正偉哥，你們的槍法太準啦！”有學生興奮道。

“教教我！我也要打鬼子！”又有學生說。

“噓！不要發出聲音！”正偉低聲，眼神里嚴肅的看向學生們。大家被正偉氣場震懾到，都悻悻的閉上了嘴。

楊楓見狀，嘴角微微。

時不宜遲，楊楓回頭看看這十個學生，說“安排你們一個任務。”學生們眼睛都亮了幾分，抬頭都盯著楊楓等待下文。

“三分鐘時間，去把那鬼子四具尸體拖過來，留兩個人把地上拖痕去掉。”學生們已經蠢蠢欲動，楊楓又說：“記住！不許說話，不許發出聲音！去。”

正偉也想去，被楊楓攔下來，說既然有機會，那就讓他們這群小孩試著獨自面對。練練膽識也是好的。

正偉聽話的和大哥趴在原地。隨時盯著鬼子那邊的方向。

楊楓看了看表，學生們稀稀疏疏拉了尸體過來，楊楓把他們槍拿出來，交給正偉拿著。吩咐幾個人把鬼子衣服脫了。

幾個學生還不明所以，愣愣的看著楊楓，楊楓低頭正忙著脫鬼子衣服。正偉見狀說了句：“外衣。”

眾人明白了，又不是很明白，但還是照做了。

三下五除二，鬼子的軍裝被剝下來，丟在一邊，楊楓讓大伙靠近前，跟他們說一會要去鬼子大營看看，觀察敵情。

“除了我以外，還差三個人。”楊楓看丟在地上的鬼子服，“誰要一起嗎？”學生們蠢蠢欲軾“楊大哥，我去！”

“我也去。”

幾個人爭前恐后。

“大哥。”正偉看著楊楓的眼睛，低低喊了一聲：“讓我也去吧。”

楊楓看著他，眼神里是不由分說的“不許。”

楊楓看了看眾人，又說：“此去，深入敵營，無奈之舉，以少對多…”楊楓定了定神：“不能用蠻力，大戰個勝負痛快的分出個你我。此去，忍辱負重，危險重重，選擇了，就要做好視死如歸的心理準備。”

“但我會盡我所能的保護你們，讓我們安全撤退回來。想清楚的，舉手。”

正偉知道大哥心中所想，他們兄弟二人，需分開行動，正偉在不能跟著楊楓身后執行任務，如今他也有他的責任，大哥深入敵營，而他要做的是留扎此地，看護好這群學生。

楊楓看了舉手的人，從中選了幾個比較周正的，氣質文質，“你叫什么名字？”楊楓拉出一個二十歲跟正偉一樣年紀的學生，問道。

“我叫方季卿。”

“你呢？”楊楓又又拉出一個。

“我叫張辰。”

“你，走近過來，穿背帶褲的。”楊楓指了眾人最后那個穿背帶褲的，大概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年穿過人群走到楊楓面前。

“你叫？”

“我叫薛居。”

“好，你們過來。”楊楓帶著他們幾人到遠處一旁，低聲商量，幾人頻頻點頭。然后撿起鬼子的軍裝，套在身上。向正偉走過來，拿手中的槍。”

“子彈？”

“子彈幾乎滿的。”正偉把槍給楊楓。

“幾乎是什么？話要說清楚。”

“除去剛剛鬼子開的槍…幾乎滿的。”“大哥，”正偉似乎很多話要說，但千言萬語欲言又止，最終匯成一句：“一路，保重，弟弟等你回來。”

楊楓摸了摸正偉頭發，又給他整理衣頸，：“正偉，大哥不在，你要…”楊楓停頓，看了一眼那群稚嫩的學生，輕拍了正偉的臉：“我相信你能做好。”

“大哥。”正偉叫住楊楓，“大哥，我也怕，我怕一個人面對這荒涼的戰場，我怕這群手無寸鐵的學生會受傷，我怕面對鬼子我做不好，所以，大哥一定，一定要安全回來。”正偉眼圈紅紅的。

“放心。大哥會回來。”楊楓放在正偉肩上的手，一把摟過正偉：“抱一下。”正偉低頭把眼淚在楊楓肩上蹭蹭，又嫌棄推開：“鬼子衣服。”

楊楓輕輕笑笑。走了。那三個被點到的學生跟在楊楓身后，穿著鬼子的衣服，往敵營方向去了。

正偉抬頭望望天，已經一陣烏云密布，強烈末日感擁上正偉心頭。他半躺在地上，這群學生也學著他躺在地上，正偉無語一陣，讓兩個人盯著鬼子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