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帝耍起賴來,招數下作得令人不齒。
唐雀兒被困在冷水浴中,毫無還擊之力,以敖不過是要女人施媚于她,竟不顧體面,用光身子來威脅一個弱女子,真是可惡至極。
先來橫的,要她一回;
再來陰的,還要再禍害自己第二回嗎?
唐雀兒欲哭無淚,可縮在水里,時間一滴一滴過去,水里的熱氣一絲一絲的飄走,她覺得自己已經冷得要死了……
“何必那么倔強呢,雀兒,你過來,朕給你一切。”尊榮、寵愛、還有能救她命的溫暖。
唐雀兒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生死關頭,可她真的絕望了,僵持只會痛苦,繳械最多她看不起自己而已。
小小浴桶里,兩人角力的已不再是誰先靠上誰的問題,他們心里都清楚,失子這道坎總要邁過去,勢弱的必須原諒勢強的一方。
死嬰被抱走時,她聲嘶力竭地和太監爭搶的那一幕,忽然閃回,那才是今生最絕望的一刻,她多想再看看那個孩兒,再抱抱他,給他些溫暖,可,什么都來不及做,光武帝就站在旁邊看著,冷如一座石像,毫無感情,她永遠都不能忘他的冷漠。
可,光是記恨是無法把自己從這桶冷水里拯救出來的,她真的太冷了,身上冷,心也冷,這樣的春夜,她孤獨又絕望,貪生也怕死,而且,最怕的是凍死。
從小在掖庭浣洗,她最怕冷水,這冷水里哪怕有丁點熱源,她總要毫不猶豫的靠過去,她自我安慰說,她只是怕冷,而不是懷念什么溫柔懷抱……
唐雀兒挪了挪身子,慢慢靠進了光武帝的懷里,她環住結實的腰身上。用身體盡量貼住溫暖,“皇上,這樣滿意嗎?”
以敖動容,他的雀兒終于學乖了,終于溫順了,他長臂牢牢把她圈在懷里,反而沒有了躁動邪念,只是抱著她,在耳邊呢喃:“孩子沒了,你還有朕,往后,朕把心都掏給你就是。”
唐雀兒就這樣又回了山溪堂的后罩房。
她從后罩房挪出去的時候,渾渾噩噩。等她被挪回去的時候,又是混混沌沌。因為,重新回到后罩房的時候,唐雀兒人已經燒了三天,人事不知,根本不知道光武帝想竭力補償她的焦急。
那一晚浴桶里,兩人抱了半宿,唐雀兒被凍得昏過去,以敖都沒發覺,還以為只是累得睡著了。后來命人把唐雀兒用錦被裹著送回去,他才依依不舍回到榻上就寢。
蕭嬪等了半夜,一直沒睡,明明聽見有人從凈房里抬出去,她就有疑心,可也不敢問,隨著皇上一夜睡去。
后來打聽才知道,自己圓房那一晚橫插一刀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唐氏,父親提過她的,說她仗著美貌驕縱太過失寵了,怎么,洗一個澡的時間,她又復寵了嗎?
要不然怎么第二日,她就借病又搬回了后罩房。
蕭嬪生性溫馴,不敢嫉恨,可心里想著光武帝剛對著她深情完,轉身又能跟另一個女子鴛鴦沐浴,心里怎么也想不通,苦澀難堪得哭了好幾夜也不敢告知父親。
第三天,早朝一散,光武帝就腳步匆忙地往唐雀兒那里奔,她已經燒到第三天,人眼看著瘦了一大圈,竟比沒懷孕的時候看著還瘦,以敖著急。房太醫一天來三回,只會說無礙,按時喝藥就好。
光武帝質問,“無礙為什么還高燒不退?”
“姑娘剛烈,郁結在心,總要發出來才好,燒一燒,燒盡心頭邪火,從此便再無妨礙,只是……”
轉折通常無好事,光武帝眼神凌厲。
房太醫含住一口氣,小心道:“姑娘身子受寒,恐怕要落下宮寒的毛病,如不好好調養,恐怕以后很難再有身孕。”
四下無人,光武帝叫房太醫把嘴閉緊,不得走漏半點風聲。
房太醫暗自叫苦,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恐不長壽啊……
房太醫告退后,光武帝背手踱到唐雀兒床邊,摸著她冰涼的小手,又撫了撫滾燙發紅的臉蛋,這才真正難過起來:冥冥中注定雀兒不會成為一個母親,抱走了斯麟,她又不能再生育,雀兒未來的路上,已經埋伏下了無盡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