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雀兒來了?!就在外面?!
光武帝挺直了腰身,微微離開浴盆,他臉上還能忍得住,可眼底的哀傷壓都壓不住。
“皇上?”小江提著銅壺,想要伺候,卻不知道皇上的意思。
“叫她進來?!?
那就是不需要自己了,小江躬身垂首,退出去,然后對著唐雀兒認認真真拱手拜了拜,“好姑娘,皇上有請?!?
山溪堂里誰不知道,這位唐小姑奶奶脾氣最暴烈,之前和皇上鬧掰,寧可被發配去干粗活也不求饒,如今皇上又叫她,小江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以為這位小姑奶奶又要鬧著不去,哪知道話剛說完,唐雀兒神色連變都沒變,側身推門就走了進去。
外頭站著小江、玉沉,相互對視,他倆又看了看不遠處寢帳塌子上的蕭嬪,她還蒙在鼓里,不知道做什么美夢,唐氏進去了,今晚怕是沒樊氏什么事了吧。
唐雀兒進了凈房,里面霧氣昭昭的,看不清房中陳設,但這里她來過好多次,輕易就摸到浴盆邊緣,手剛搭上,突然就被一只大手死死給握住,唐雀兒想往回拽的,哪知道,另一只手順藤摸瓜,抓上她的腰,猛力一提,就把唐雀兒整個人給擲入水中。
嘩啦的一聲巨響,把唐雀兒的驚呼聲都遮了過去,她不識水性,哪想到等著自己的是這個陣仗,她掙扎著不想被淹死,可才把頭露出水面,以敖就欺壓了上來,他把唐雀兒狠狠往懷里揉,厲聲質問:“你想我了嗎?唐雀兒,你想我沒有?”
唐雀兒伸手去推,又被他把手鉗在了一起,然后她就覺得劇痛,熱水、粗暴一并將她淹沒。
他對自己不是棄如敝履嗎,他不是口口聲聲叫自己賤人嗎,她以為和這個男人今生都沒有瓜葛了,怎么,現在他在做什么?讓她承受他,再給這種冷血的人做父親的機會嗎?
不會了,她死心了。她進來不過是盡奴婢的義務,她不愿意,手推腳踢,浴盆里的水嘩啦嘩啦地漾了一地……
事畢,以敖死死抱著搖搖欲墜的唐雀兒,“雀兒?”他輕喚她名,毫不遮掩愧疚,“別怪我了,好嗎,你不喜歡煙花,以后宮里逢年過節都不再放了,好不好,雀兒,孩子我們還會再有的,這些日子苦了你,你還回來,回后罩房,以后永永遠遠陪在我身邊?!?
接連經歷了產子、失子,唐雀兒心性比從前更堅定,遠不是一句歉意可以再回轉,她永遠也忘不了他想掐死自己那一瞬的眼神,冷得叫人發寒。
唐雀兒學他,眼里回敬寒光,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無心緒無波動,更沒有什么感動的眼淚。
從沒有過的弱勢,讓以敖突然慌張起來,擎著她的頭,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親吻她,深的淺的,溫柔的粗暴的,口唇所到之處,再也喚不起唐雀兒從前的回應。
直到唐雀兒微微側頭,錯過以敖,他不甘,就勢狠咬在她后頸,這一口有愛也有恨,疼得唐雀兒吃痛,悶哼了一聲。
這是她進門后唯一出聲的一回。還行,她還知道疼就行!
以敖松口,對上她的眼睛,這雙眼睛還是美得像星辰,他伸手摸了摸,有一種摘星的成就感,突然笑了。
“你冷漠,可身子還熱著就夠了……”
“我是你孩兒的父親,這一輩子咱們都要纏在一起,就像現在,唐雀兒,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嗎?”
凈房里的霧氣褪去,夜半的屋子微微發涼,浴盆里的水也早就涼透,兩人如果不相互抱著,呆在水里,還真有點刺骨難熬。
以敖是打過仗的人,寒冬臘月戶外凈身都是常事,可唐雀兒不同,入了山溪堂,養尊處優,再加上生產完還沒完全恢復,身子哪里忍得了這個,剛進來時滿臉的木然早就被凍變了模樣,這會可憐兮兮的小臉上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自己抱著肩膀,凍得上下牙打顫。
以敖想到個調理人的主意。離開唐雀兒的身子,距她一臂遠處,他張開雙臂等著她投懷送抱一般。
“你要是不想光著身子走出去,或者一直耗在這水里,就過來,表現得讓朕滿意,自然朕讓外頭的人送衣服讓你出去?!?/p>